《陶天行田谧》第82章 且问苍生与鬼神（一）

    姑且按下合众神殿李强的情形不表，将视线转回到俄乐国的都城有城。
    王小古和俄阿蛮已经抵达了城门处，这里此时已经由全副武装的士兵戒严了。
    “士兵你好，我是合众神殿驻俄乐国神官，这是我的身份认证，我需要带着尊贵的神殿登记信徒大人进城观察情况，你们放行吧。”
    俄阿蛮掏出了怀里的一片金色的薄片，向守门士兵展示了一下，守门士兵在看过后，没有任何阻挠但也没有任何其他的神情，只是公事公办地一挥手让两人进去了。
    午夜的有城仍是一片平静，没有什么大规模的骚动。夜空中的月亮十分明亮，罪民星也很亮，趁在月亮的边上，这被天门星新世界的天象学家称之为罪名挠月，象征着反抗与动乱。
    黑鞑刺客的目标很明确，他们明显不想按照天象学家所说的那样大规模的反抗与动乱，他们只是派出精英进行斩首行动。
    因为在入门时便被禁止城内骑马，王小古和俄阿蛮便开始步行。
    他们走了没两步便看到街角有一个穿着信徒服饰的人，俄阿蛮当即招来问话。
    “虔诚的信众，我是神官，这是尊崇的登记信徒大人，我们想问你有城现在的情况，请你如实相告。”
    “回神官与登记信徒大人，我是有城神殿的仆人俄京呵，我刚刚还在担心二位大人在城外的安全呢，可惜无法出城去为两位大人分忧，我的内心是不断向虚空之神忏悔的。看到你们安然无恙，我真的要再好好祈祷一番。感谢仁慈的合众神殿，让两位大人安然无恙……”
    “说重点，俄乐国帝王现在怎么样了？”
    王小古怕这个信徒会和俄阿蛮一样不停说下去，立即进行打断。
    “额，是大人，”这个信徒猛的没反应过来，他顿了一下说道：“根据现在我们低级信徒知道的情况，伊诺帝王被刺客行刺后似乎并无大碍，那个刺客也逃之夭夭了，而在刚刚整个城市开始大面积追捕时，黑鞑刺客却突然全部退去了，看来他们这次的行动并不成功，这也是合众神殿听从了我们的祈祷啊，还有两位大人给有城带来的福祉，这真的……”
    “很好，我们就在这个时候去探望下伊诺帝王。”王小古直接打断了俄京呵的话，做出了决定。
    “现在就去？我们要不要先去有城神殿慰问一番？”俄阿蛮一听到王小古的决定有些诧异，他本想着和王小古快马加鞭来到有城，首先是要慰问那些神殿的信徒的，这样可是会极大地增强影响力的，同时让王小古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连带着自己的神官也算是值了，有个登记信徒为他站台。
    谁知道王小古想走上层路线，直接去找帝王，这样子可没他神官什么事，毕竟神官跟登记信徒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
    在俄乐国信奉合众神殿之后的悠久历史中，神官一般任期从没有超过十年的，但是有些如同神一般的登记信徒，据记载在降临后最长的有在有城坐镇一百多年的，光他们的超长年龄就让无数平均年龄四十多岁的百姓相信了合众神殿。
    “对，就是现在，出发吧。”王小古没有在意俄阿蛮的神情，他心中在想着下一步的打算，既然来到俄乐国，又恰逢这一遭刺客，便应该好好利用起来。
    俄阿蛮只得点头同意，并看向俄京呵，俄京呵立即说道他家有马车，请两位大人先移步到他家。
    俄京呵是有城的一个粮商，有城是俄乐国商业最发达的地方，作为此城的中型粮商一员，他曾经赚的钵满盆盈，但是一次意外事故使他的资产大为缩水，后来在合众神殿兄弟的帮助下又使他渡过险境，恢复了元气。从那之后，他便从一个不怎么热衷宗教活动的商人变成了商人中的虔信者。
    这次神官和从未见过的登记信徒大人来到俄京呵家，让他颇为受宠若惊，他一到家门就立即命人准备最好的马车，并且自己亲自充当马夫，带领两位大人向帝王宫前进。
    这一路上警卫更加森严了起来，到处都是站岗放哨的士兵，但可以看出这些士兵的警戒意味已经淡了一些，有些正在收队。
    无论是仍在岗上还是准备收队的士兵，在俄阿蛮的那张金色薄片之下，他们的马车倒是一路畅行无阻。
    帝王宫并不高，王小古目测有两层，它的规模有着旧时代故宫的一半大小，整体的颜色是一种肃穆的灰黑色，王小古记得这种颜色似乎是俄乐国当地的特产岩石的颜色，很多宫殿乍一看还行，细看则很是粗糙，可以看出这座宫殿历史虽久，可是并不奢靡。
    毕竟俄乐国以武立国，历代帝王几乎都面临着南北双向的威胁。虽然都城有城的商业发达，但是全国的整体经济实力不强，在边境局势紧张的地方还经常缺粮缺饷，所以帝王不会耗费国力建造一个硕大而精美的宫殿。
    到达帝王宫后，俄阿蛮便直接去找帝王内卫要求拜见帝王伊诺?吉吉兰。
    很快，有内卫通知，他们两人可以一起进去了，伊诺帝王在会客的有朋宫等他们。
    没有证据表明俄乐国曾经受过儒家的熏陶啊？看资料这个国家似乎有着浓浓的东欧文化传统，似乎是地球时代七个人类聚点中东欧聚点的后代。王小古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他从有朋宫这个名字中有了一些联想。
    当他第一次见到伊诺帝王时，发现跟想象中的中年威严帝王完全不同，这个伊诺帝王完全没有一股子帝王气势，而是一个消瘦的中年男人，面容枯槁，有种劳累过度的蜡黄。
    由于刚刚经过刺杀，这个帝王的面色蜡黄中透出苍白，他现在坐在一张软垫椅子上，周围有四个内卫在伺候着。
    这不由得让王小古有些失望，他这次来的目的本想通过帝王了解俄乐国顶层的看法，但是对这个帝王的第一印象并不算得上好，俄乐国的最高统治者显出一副体弱多病的样子，身体的羸弱会带来精神的不振，这并不是王小古心中的理想型。
    “你好，至信的登记信徒。我们国家已经很久没有登记信徒到来了，我代表俄乐国向你表示欢迎。恕我身体不便，不能起身相迎。”出乎意料的是，这个看着瘦弱的帝王声音却是雄浑低沉。
    “你好，尊贵的俄乐国帝王伊诺?吉吉兰。在到来之前，我已经了解了俄乐国的悠久与伟大，民众的热情与上进，更是了解了高贵的俄乐国吉吉兰家族的悠久血脉。对于这次黑鞑刺客的刺杀，我代表神殿表示强烈的谴责，并且会给予您一切必要的支持。”王小古开始讲他之前准备的长篇大论：“另外我来此的目的，一是奉行神殿救济世人之大愿，信我神殿者得解脱，帮助俄乐国普通民众得到真正的信仰；二是体察俄乐国的情况，使俄乐国从周边异族的泥潭脱身，在除军事外的领域强大起来。在合众神殿分派各国任务时，我是主动选择俄乐国的，我对贵国十分感兴趣，有相助之心。请帝王与我开诚布公，使俄乐国神权与君权达到完美的结合。”
    王小古将自己的目的讲述的堂而皇之，仿佛自己真的是合众神殿派来的神邸一般。
    伊诺帝王此时生硬的面孔中显现出了激动的神情：“至信的登记信徒，冒昧询问您的名讳？如不便可不告知。”
    “你可称呼我为登记信徒古，博古通今之古。”王小古此时已经是一得道高人的模样，可惜在此没有旧时代那种仙风道骨的衣衫。
    “唔，以后本王就称呼您为古大人。我本想明天一早就登门拜访，没想到您会在刺杀发生后立即来到这里探望本王，本王在此表示感谢。另外，您所说的目的正与我不谋而合。自从三年前降临的登记信徒突然消失后，俄乐国的神权遭到了很大挑战，许多民众看不到神迹，再加上经年累月的异族摩擦，已经让他们产生了信仰上的缺失，神殿不得不利用一切手段来维持信众，相信这一点神官俄阿蛮比我要清楚。”
    “是的，伊诺陛下，我还未来得及与古大人讲，可是拥有神殿赐福、全知之眼的他竟然已经洞悉，我将立即向神殿忏悔。”俄阿蛮此刻脸上的懊恼表情恰如其分，身体轻轻打着摆子，一直向王小古鞠躬。
    “这是神权面临的问题，之后则是俄乐国周围异族近年来不断开始的大动作，我也因此耗费了大量精力。例如这次精准的黑鞑行刺，便是内奸外贼一起使力的结果，我刚听内卫汇报，神殿的庄园也受到了袭击，多亏有古大人才幸免于难，我信服古大人与神殿的力量。古大人，俄乐国现在的确需要君权与神权的双双振作，两权再次合璧，痛击异族，使俄乐国真正符合天门星第二强国的地位。”伊诺急匆匆讲完这几句，便困顿地往椅子上一靠，接着说道：
    “古大人，请您今晚在帝王宫留宿，明早请您见见我的儿子。原谅你我的谈话如此虎头蛇尾，除此之外您一定诧异我的外表与我的声音与雄心严重不符吧？咳咳，我明天就一并告诉您答案。现在时间是来不及了，内卫，给他们安排房间吧。”
    王小古对伊诺的突然辞客并没有表示任何不满，他对这个帝王的内外不符有一点好奇，不过这并不是他乖乖听话到达指定房间，之后木然坐在床边的原因。
    他突然想到一个之前从未想到过的问题，是看到有朋宫这三个字后很久才突然想起的：
    五万年过去了，这个世界为何还是如此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