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天行田谧》第80章 夜中悟与惊

    在传送处侧屋这个豪华房间，王小古听完故事后表示十分满意，示意俄阿蛮继续讲点这些传说故事。
    俄阿蛮却支吾着说，自己知道的故事有限，想要知道更多故事，得去寻找俄乐国民间说书人，而这些民间说书人现在并不在他掌握之中。
    而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只求王小古能够在他的庄园稍作休息，他会于明天请这些说书人的。
    虽然通过文明网的翻译功能，很多对话的意思都能得到准确的翻译，但是有些东西的确需要意会。
    王小古领悟到了俄阿蛮的意思，这个俄乐国本地土著希望王小古留在这个国家，借他登记信徒的名头，来发展巩固合众神殿。
    对于壮大合众神殿的想法，王小古没什么兴趣，但他左右无事，便顺水推舟答应了去俄阿蛮的庄园。
    两人步出侧屋，门外已经有了一台装饰豪华的马车，这辆马车通体漆黑，鎏着真金的金边，还有一大串金色的装饰物，在车体上有一个合众神殿的蓝白黄三色标。
    而拉车的则是两匹地球标准的高头大马。
    这两只马，在盛产马的俄乐国也是稀罕物。
    根据文明网中记忆网记载，它们只产出于俄乐国特殊地理环境的所在——西寐沙漠。
    俄乐国横跨了天门星西大陆东西两端，是现在西大陆领土面积最大的国家。
    它的东南部与复尔斯坦隔海相望，西南部与半岛国家波浪国接壤，在更南部隔着南开洋，位置上接近另一个天门星前十的强国——南部开发者联盟。
    在西北，是西壮群岛，以及几千年前复国的巨首帝国。
    在东北，有巫国曾经的属国黑鞑王国与珠衔王国，这两个王国中存在着大量的蛮族，是现在俄乐国面临的主要问题。
    因为有着广袤的国土，并且居于西大陆中间，俄乐国横跨了天门星赤道与副热带高压带，拥有很多种气候丰，而在副热带高压地区的西寐沙漠周边，就盛产这种高头大马，俄乐国人命名其为西寐马。
    王小古在旧时代地球的西南山区还没见过如此俊逸的马匹，他不禁猜测这种马匹的祖先会是地球上哪一种马。
    但是他未曾就此询问俄阿蛮，也未曾查询文明网，而是看了两眼马后，直接坐到了车厢之中。
    一路上，俄阿蛮透过马车上的小窗户，向王小古介绍着有城的风土人情，同时拿出了藏在车厢夹层的美酒，亲自为王小古斟上。
    无论是俄阿蛮讲的异国风情，还是这杯品色尚好的葡萄佳酿，王小古都表现出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这让伺候在旁边的俄阿蛮心中暗松了口气。
    俄阿蛮犹记得之前自己还是信徒的时候，伺候的上一位登记信徒的往事。
    当时的神官和信徒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让那一位感到一丝兴趣，甚至搜集而来的那些金银珠宝、红粉佳人，只换来了那一位眼中的蔑视。
    在上一位登记信徒在短暂逗留了有城三天后，便突然失踪了，这对当时的合众神殿信众是一个巨大的打击。那一代神官在其走后，便申请将神官历代相传的文明网交给了俄阿蛮，并在交接之后当场自杀。
    而俄阿蛮也从那时起就在琢磨着怎样讨下一位登记信徒的欢心了。
    看来这三年的准备没有白费，俄阿蛮并没有洋洋自得，他在讲解的时候，又在自己的个人记忆网之中浏览了一遍，确定了接下来的步骤务必不会疏漏。
    黄昏之际，王小古就在俄阿蛮精心地逢迎之下，来到了俄阿蛮的庄园。
    这座庄园并没有王小古想象中的奢靡辉煌，而是有股子沉稳大气的韵味在里面，整体建筑用了一种高档的锈红色与檀色，在宏大的外表下，隐隐浮现着精巧的设计，有种旧时代祖国古典建筑的美感。
    “欢迎您来到我的庄园——合众俄乐园，大人！鄙人担忧大人不喜热闹，便没有组织众多信徒在此欢迎，望大人恕罪。”
    “你干的很好，我喜静不喜闹，我这次到来并没有太多目的，暂居这里，先了解俄乐国风土人情，你尽快将说书人请过来吧。”王小古一路上装着感兴趣的样子，现在竟然有些疲惫了，他此刻看到了低调奢华的庄园开始想象卧室会是什么样。
    “谢谢大人，我会尽快的。这里虽然比不上合众神殿，当然合众神殿的景象也不是我等下民所能妄想的，但是已经是俄乐国的最高水准。为您准备的静卧之居，是完全按照俄乐国现任帝王伊诺?吉吉兰的卧室布置的，而且您来到的消息已经通知了伊诺帝王，他十分高兴，想约您明天在此一晤，不知您？”
    “我很乐意与贵国帝王会晤。相关礼节与日程，就由俄阿蛮你来安排，毕竟，你首先代表的合众神殿，需要为我工作。”王小古没有犹豫，很快答应了下来。
    “这是我的荣幸大人，为神殿服务是我们至信者的义务与光荣！大人，我这就带您去看看您的房间，之后我们为您提供晚膳。”
    俄阿蛮激动地说着，一挥手便有侯立在此的四个年轻女仆跟上。
    “这是？”王小古看到了跟着的四个女子。
    “这都是坚信虚空之神、每日膜拜神殿的虔诚处女，由她们侍奉大人衣食起居可好？”俄阿蛮敏锐地看出王小古眼中的一丝不满，赶紧上前解释，他不知道这是哪里出问题了，回答完之后依然屏住呼吸偷偷观察王小古的表情。
    “没事，”王小古眼中的不满消失了，他似乎想通了什么，脸上又面无表情道：“我只是觉得四个有些多了，就让她们一起跟上来吧。”
    他们在简单看过三楼卧室后，便来到二楼餐厅，这时餐厅的工作人员早已经接到了俄阿蛮的指令，已经将各种美食准备完毕。
    “俄阿蛮神官，我一直奉行神殿戒律，适可而止，毫不浪费。你可不要给我准备得太多了。”王小古此时装出一副很虔诚很专业的样子。
    “啊大人！您真的是一位虔诚的信徒！俄阿蛮的信仰不及您的万分之一！请您放心，吃不下的食物我会分给信徒与奴仆们，让他们沾染您的虔信之力，让他们沐浴神殿的光辉！”
    王小古差点被俄阿蛮恶心的回答噎得吃不下饭，他不过是简单模仿了在复尔斯坦的神棍角色，这个神官就至于如此激动？他在来之前就知道俄乐国神官可是仅此于俄乐帝王、累星官（宰相）的第三号人物，本想着来到这里会受苦，可谁知竟成了被其溜须拍马的对象。
    从传送处到庄园的这一路，这个俄乐国的神官已经完全颠覆了他对一个国家顶层人物的固有印象，连带着让他对明天与俄乐帝王的会晤也有了些带着恶趣的期待。
    总之，传送到俄乐城的决定直到现在似乎还是很正确的。来到这里，应该比一座凯特帝国的房产要值得的多吧？但为何三年来没有一个合众神殿的人来这里呢？
    王小古心中也隐隐有了些疑问，他从未放弃警惕，刚刚对神官的恶感不过是表面的感觉，他一直提防着神官的行为如此不堪是不是另有所图。
    他边吃饭，便想着自己的事情，混没有在意俄阿蛮在旁边咕噜噜说了什么。
    在复尔斯坦的二十年，即使拥有神庙高级僧侣与神子的一明一暗双重身份，他也从未真正的放松过，而是在不断的制造防身器具与寻找退路。
    第一是因为陌生的环境提醒他需要做足准备；第二就是他心中的别扭与不安，他总觉得周围的一切有如易碎幻梦一样虚假，似乎还没有触碰到本质便会破碎。
    王小古在传送前查阅过文明网，其中对这种情况有所记载，这是“苏醒症”。
    苏醒症只有冷冻后苏醒的人类才有查询权限，因为这种病症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被确定，现在只是一种对苏醒者聊表安慰的研讨结果而已。
    这个苏醒症的意思是说，在较长时间冷冻清醒后，人类会因为环境极大改变而不适应，这种不适应表现在很多方面，可以是心理上的不安、失去生存欲望、突患双向障碍狂躁抑郁等等，也可以是行为上出现暴行，生理上突然高烧不退等等，针对这些情况的生理心理治疗作用似乎都并不明显。
    经过非正式的研究结果，目前最佳办法就是找到一个新环境中的兴趣点。
    王小古通过“苏醒症”这个词，勉强可以对之前在复尔斯坦的日夜不安有了个解释，他也将现在心中仍然有的这些感觉，归于没在新世界找到自己的兴趣点，但是军人直觉告诉他，真相并不是这样。
    或许是新的世界太复杂了。
    错过的五万年历史让一切都变了样，曾经的同胞已经成了现在这些目测是同类的家伙口中的神，而他更愿亲近的相邻时代老乡，则好像真把他们自己当做了神。
    王小古承认自己这样想，也许是对李强和陶的淡漠仍然心怀芥蒂，难道就因为自己不选择成为所谓的神，便不能再回到过去同胞所组的团体了么？
    王小古此时突然顿悟到，那些别扭与不安到底是什么。
    他没有同胞。
    他是孤独的。
    他也终于明白，为何自己在这二十年一直觉得迷茫，放任自己的行动归于本能控制。
    因为醒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看着周围的他们，有着完全异于自己的相貌、文化与时代，是真的孤独。
    这就像一个旧时代末期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人穿越到了古罗马。
    那不过是几千年，而王小古自己，一醒来五万年就过去了。
    要想在新世界好好存活，不去浪费这类似复活的重生，他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王小古在整个晚宴结束后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直到他躺在雍容华贵的大床上，突然有两个温润的身子滑进了被窝，才将他从思考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