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天行田谧》第72章 旧传说

    在这年春天，那个圣城僧侣又来找过她一次，这次他还带了很多神庙卷宗，里面记载了两个历史中曾经出现的神之子的事件，他说复尔斯坦神子或者真神降临的故事和传说有很多，但大多是在两千年前的神话时代，并没有很准确的记载，直到两千五百年左右神战结束，复尔斯坦进入了圣主时代，人们才开始记载历史。
    第一个神之子的故事已经算是半个传说，记载的并不全面。
    从一开始这份卷宗就指出，神之子是祸患的开端，之后记录这件事的人很详细地写了第一个神之子事件的过程。
    那是在约两千年前，二十代圣主的时候，复尔斯坦极北的道尔城，人来人往的神庙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迷懵的小孩，这个孩子大概三岁左右大小，人们不知他从何而来，也不知他要去哪，最后神庙中的僧侣们发布公告询问了全城的的人，无人前来认领，于是神庙抚养了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在十岁之前一直痴傻，成为了神庙中一个低级苦役，在神庙中打杂，通常是倒粪或者抬死尸这种活计，因为一些诸如打扫卫生、按摩的活已经被高级苦役干了。
    但是在被捡到七年之后，这个痴傻的孩子突然之间觉醒了他神之子的身份。
    他以独特的腔调说着神语，多亏说的时候是在神庙中，神庙中懂一点神语的僧侣并没有认为他是在胡说八道。
    据卷宗记载，他的第一句话是用神语向周围的僧侣发问“你们是谁？”
    在意识到这个孩子一直在嚷嚷的这句话是神语后，神庙的所有僧侣立即将他供了起来，并且将此事汇报给圣城神庙。
    圣城神庙相当关注，二十代圣主也表示了关切，因为据记载已经五百年没有神降临了，他们派来了三个精通神语的高级僧侣，这三个高级僧侣当夜便尝试着与这个孩子沟通。
    在沟通后这些僧侣将主要内容记在卷宗中，这个神之子自称‘郑让’，他并没有直接说明自己是母神或双魔神这三神中的某个孩子，他只说自己被‘冰封’，醒来后就从神器中出来了，之后一直迷迷糊糊，直到现在才突然觉醒。
    “也就是说神之子都来自神器？”在这个僧侣讲述的时候洛丽插了一句。
    “卷宗是这样记载，但是擅自触摸神器都是大不敬的罪过，我们只能等神之子的降临，而不是妄图通过神器获得神的力量或者去神界。”这个僧侣似乎误会了洛丽，劝诫洛丽不要做傻事，可是洛丽自己心中却不这样想，她想了解陶的一切，这就像母亲想要掌握自己幼儿的一切一样。
    之后这个僧侣便继续讲卷宗中记载的内容。
    神之子很快被送到了圣城，在二十代圣主确认了神之子身份后，整个复尔斯坦都开始了隆重的庆祝，圣主在和神之子沟通后表示，神之子接下来要传达神的旨意，用来改进人间，人们应该遵守这些旨意，让复尔斯坦重现神话时代的荣光。
    神之子很快利用神旨推行改革，首先他向大家传播了先进的技术与工艺，例如今天的人力车、印刷术还有铲子等等，这都来自神子陈让；过了半年后他转而传达统治制度的神旨，敦促圣主设立了议会，议会拥有了圣主的大部分行政权力，圣主只是成为了三神的人间信仰代表者，与此同时，将军事指挥权由众多大贵族操控的军部交给了新设立的五大统帅议会，这五个统帅都是杰出的军事人才，有三个都是平民。
    关于这两次神旨，先进的技术与工艺还好，虽然损害了传统手工艺、商人行会和部分民众利益，但是事实上生活水平的确有所提高，大家都很快接受了这些变革。
    但统治制度的神旨很快就带来了祸患，先是一些大小贵族联合起来反对损害自己利益的五大统帅议会，但二十代圣主和神庙遵从神子的神旨仍然坚持推行，之后叛乱就发生了，大小贵族在复尔斯坦组成兵谏军，挥兵直上圣城，使复尔斯坦陷入战乱，那时复尔斯坦九个省中，除了北方的圣城、道尔城和庙鲁省以外全部参与了兵谏军。
    神子的确拥有着常人不及的力量，在他的完美指挥下，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圣城已经反攻到了兵谏军的大本营南光城。
    但这时神子却肆无忌惮起来，他开始利用议会逼迫二十代圣主交出最后的权力神权，使神子成为复尔斯坦神庙的统治者，在两千年前，政教虽然没有完全合一，但是大众普遍认为神权高于政权，复尔斯坦神庙中的僧侣都有着审判与裁决的神权，这些权利都高于地方官的权力。
    但圣主还是接受了，并且同时接受了神子提出的第三条神旨——废除神庙僧侣审判权，新立法庭，行审判权。
    这下子原本支持圣城的许多民众都开始起来反对神子了，他们纷纷指出这个神子是代表罪恶的阴魔神之子，是阴魔神败坏人间的急先锋，大部分神庙也作出响应，他们发出公告，确定郑让为阴魔神之子。
    更大的战争也开打了，除了北方的道尔城与圣城，南方的七个省全部加入了南光城仅存的兵谏军，这一次神子就没之前那样幸运，在人手远远不足的情况下，他凭借神的力量在庙鲁省苦苦支撑了两年后就失踪了。
    二十代圣主也在神子失踪后立即宣布接受兵谏，并在圣城与神庙顶级僧侣和大贵族达成了协议，全面恢复‘母神的制度’，即旧制度。
    在阴魔神之子郑让失踪十年后，圣主颁布圣主令，今后如发现类似神子的人，先带至圣城神庙进行鉴别，如果是邪恶的阴魔神之子则立即诛魔。
    洛丽分明看到，那个圣城僧侣在讲述完这个故事时，目中竟然闪过了一丝可惜之意，似在为这个邪恶的阴魔神之子惋惜。
    “陶是阴魔神之子么？”洛丽不去想这个僧侣的表情，她只对自己的孩子感兴趣。
    “他如果是的话现在还会活着么？这个圣主令已经废除了。原因就是直到第二个神子出现，这中间冤死很多人，有些人利用这个圣主令来铲除异己或者复仇，这段时间就是距今一千年前到两千年前之中的‘无神降临’时代。”这个僧侣眼中悲色更浓，似在怜悯自己的祖先：“真是愚昧的时代啊，如果真有母神或阳魔神之子降临的话，也被误杀了。”
    之后他便开始讲述第二个神子降临事件。
    这个事件则较为温和，一是因为那是在一千年前，七十一代圣主的统治时期，那时二十代圣主的圣主令已经由六十七代圣主废除，复尔斯坦正在渐渐安稳，史料记载也比之前的完备。
    二是因为这个神之子在降临南光城的时候，已经是个成人，他在神庙中刚出现就用神语询问周围的人‘这是哪里？你们是谁？’
    由于距离圣城太远，南光城神庙中并没有进驻高级僧侣，神庙中的十个僧侣几乎都不懂神语，而且在一千年前，复尔斯坦的政教经过‘无神降临’时代有着高度的一体化，这十个神庙的僧侣中，有两个相当于今天市政厅的市长和法官，两个相当于财务官，两个相当于防务官，两个相当于南光城治安官，只有两个是专门的神官。他们在听到这种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后大为惊异，由于二十代圣主的时候，神子只是个孩子，这导致他们一开始没往神子上面去想。
    无奈之下，这个成年男子运用神子的智慧通晓了部分复尔斯坦语，才能跟僧侣们沟通。
    这群僧侣在得知这个男子来自神器之后，立即禀报圣城，圣城很快派出了五个神官前来引领这个男子到圣城。
    这个男子自称陈良，在圣城神庙中被确认为母神之子，他很快得知了阴魔神之子郑让的故事，并且立即判定那个神子关于制度的言行是与母神和阳魔神相悖的，的确是阴魔神的阴险急先锋。之后他提出了真正的神的意志，也就是今天仍在的科举考试制度、百家学说和技术上的造纸术。
    “啊，这些都是母神之子提出来的？”洛丽在听到这些时相当惊讶，之前她看到神庙里来祈祷科举小试通过的学子越来越多，还想到陶是不是也该读书了，原来这个考试就是之前神子提出的。
    神子陈良在传达神旨之后便与七十一代圣主约定巡视复尔斯坦全境，视察科举制度推行与民间疾苦。这更赢得了民众极大好感，他们对神子极为尊敬，那时整个复尔斯坦对母神的信仰也达到了顶峰。
    卷宗的大部分内容都是记录这次巡视中趣事的，包括一些神子显露的神迹，例如飞天、制造彩虹、发出神光等等。这些神迹的故事洛丽很熟悉，它们作为传说已经时兴了将近一千年，就是主角经常变而已。
    “之后的记载就开始模糊，说母神之子巡视全境回到圣城后，以新技术造出的纸写了一本书，嘱咐圣主保管并代代相传后便失踪了，在五百年前还有传说他在庙鲁省出现过，至于这本书你应该读过。”说着这个僧侣指着卷宗边的一本书，这是复尔斯坦几乎家家都有的《神启录》。
    “这本书也是这位神子写的么？上面的作者不是第一代圣主么？”
    “这是个秘密，你知道就行了。”这个僧侣干咳一声，继续说：“神子陈良虽然给复尔斯坦带来了极大变革，但是对圣主和神庙并没有带来什么影响，圣主和神庙在这一千年来已经不怎么注重神子了，他们更关心三主神的附身或降临，所以很多神子的出现都默默无闻，陶也就是出现在你们旺城望族才会引起各势力关注，但是他远没有达到之前那两个神子一样，引起圣主和神庙的重视。好了，旧事就说到这，之后就讲讲未来吧。”
    这个高级僧侣面色一肃，敲了桌面三下，这代表誓言‘三神注视’，要洛丽注意保密，并得同样立誓。
    洛丽立即站起身观察了屋外，检查了门锁，看了眼正在熟睡的陶，便坐下敲了桌面三下。
    这个僧侣笑了笑：“我叫王小古，正是神子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