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封口,明日开口怎么办?人言道‘酒后吐真言’,他日这些人一时酒醉,说出真相如何办?或是床榻缠绵之际,对枕边人吐露心声,又当如何?”太后像是早就有了草稿一样,毫不犹豫得回道。
上官若轩张了张嘴,未出一言却又闭上了。
上官若轩深知,韩四那是自小就跟着自己的人,论守规矩,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而杏儿,虽红尘俗女,但也算是至情至性,别的不说,守口如瓶还是可以的。
无论如何,上官若轩是不能眼睁睁得看着他们因为此事受死的。
此时日头已经快到了晌午,太后见上官若轩犹豫不决,知道他心里矛盾纠结,心想那么这事情就好办了。晚上凌王夫妇回府,有新婚妻子给他吹耳边风,事情就该十拿九稳了。
“总之,这事情必须速战速决,时间越长越不好办。哀家今日就算是通知你了,无论你答不答应,这几人绝不能看到明日的太阳。”太后胜券在握得冷笑道。
上官若轩知道太后已经下定主意,此事怕是无回转余地了。但是无论如何,他要做困兽之斗,便抬起头,黑眸中充满期待得看着太后,恳切言道:“既然母后已定,那这件事,恳请母后交给儿臣。”上官若轩心想,把动手的权力拿在手里,自己或能多做一些事情,挽回几人性命。
太后不说话,冷哼一声,低头摸着手上的翡翠石戒指,淡然说道:“怎么,信不过母后的能力?”
“儿臣岂敢。”上官若轩那张俊脸,此时笑容满面,看上去分外好看。
秦怡心里冷笑,心想这一向冷漠淡然的凌王千岁,一时候竟变得如此口舌如簧,言如蜜饯,今儿可真是颇开眼界。
太后也是难得看到凌王这个样子,心里高兴得很,她一向别人给她戴高帽,哄她开心。
太后点点头:“此事就交与你办。明日凌晨,哀家要你送尸首来见,你莫要让哀家失望。”
秦怡想到这个场景,血淋淋四颗人头摆在眼前,让她看她都不想看,这老太太可真是变态得可以。
“定不负母后所托。”凌王慨然回道。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的岳父岳母正等着你们呢,快快去吧!”太后看一眼上官若轩又看一眼秦怡,意思是他们可以走了。
内侍监早已备好了马车,一众锦衣卫在前开路,两人满载彩礼,直朝大将军府而去。
路上,上官若轩在马车里问秦怡:“今日太后跟你说了些什么?”
“呃……”秦怡心里在犹豫,要不要实话实说。
若是说实话,恐怕上官若轩不答应;若是不说实话,恐怕上官若轩看破了真相后更不答应了。
反正横死竖死都是死,索性豁出去了,秦怡一咬牙,秉直道来:“太后就是劝我让你狠心杀掉他们。”
“哼,”上官若轩转过脸来,冷笑道,“用膝盖想想也是如此。”
“那,你是要杀掉他们呢?还是杀掉他们呢?”后半句,秦怡本想说“还是不杀掉他们呢?”但是没来由得失口说成如此,逗得上官若轩微微笑起来。
“容本王想一想。”上官若轩眉头紧锁,说道。
片刻之后,两人就来到大将军府。
仆役欢欢得迎接,都匍匐在地恭喜道:“贺喜贺喜,王爷王妃喜结连理,龙凤呈祥!”
“赏!”上官若轩还未开口,秦怡倒先喊起来。
她这几日看皇家这派头,很有效仿一把的兴趣,便一挥右手如此说道。
“哪有你先说话的?皇上不急太监急。”上官若轩淡淡一笑,看她一眼,轻声说道。
王妃既然开口,后面的侍从赶紧抱来一大袋子金元宝,是早上太后那里拿来的,挨个给到仆役们的手里。
“谢王妃赏钱!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仆役们一人一锭金元宝,大约顶得上一月的俸禄了,个个都乐开了花,差点就手舞足蹈了。
“这些奴才,真是见钱眼开。”上官若轩不屑说道。
随身的侍从颇会来事,赶紧又拿出一袋金币,每人给到一把,道:“这是王爷赏你们的。”
“谢王爷赏钱!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仆役们这下是真乐得手舞足蹈了,纷纷没头苍蝇似得拜谢。
“哼哼。”上官若轩冷笑一声,拉着秦怡往里面走。
“好歹也是大将军府,仆役们怎么跟没见过世面一般?”上官若轩淡淡说道。
“不是没见过世面才这样的,就是因为见过世面,才知道钱财有用。孔夫子不还说过吗?‘君子爱财’。君子都爱财了,何况小人乎?”秦怡学学堂老师吟诵诗书的酸腐样子,手抚着不存在的胡子搞怪笑道。
上官若轩看她一眼,淡淡一笑,大踏步走到正堂。
大门到正堂之间的甬道两旁,都挂满了大红的灯笼,上面的“囍”字是今天早上新换的,看上去光彩照人。太阳光反射在上面,灯笼上罩着的明黄纸通透明了,看上去就像里面点着灯烛一般。
甬道上铺着大红地毯,上面绣着一千个不同字体的“囍”字。这张“千禧毯”是北国最有名的织布家族鼎力呈现的产品,专为秦怡大婚所制,只为皇家供货,一般人花钱都是买不到的。
秦怡走在这张地毯上,觉得特别有面子。心想自己怎么就这么幸运,能一下子鲤鱼跃龙门,嫁到皇家呢?忽然想起一句话,叫“干得好不如生得好,生得好不如嫁得好”。
这话虽然有失偏颇,但是也有一些道理。
上官若轩并不知道秦怡心里在想什么,或许心有灵犀就知道也未必。他还在思考晚上怎么办,但是面色平静,让人无法猜度。
甬道不长,尽头很快到了。
高大的正堂也装饰一新。正面新铺了红砖,上面雕龙绣凤。几块红砖形成一条小路,尽头就是一张老大的檀木桌子,摆着各色的喜桃瓜果。两边各有一把椅子,上面坐着笑呵呵的韩将军和韩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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