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向心细如发的秦怡,却像什么都没察觉一般,只是沉默的前行,好在她没有抽回被大傻握住的手臂,对男人来说好歹也算个安慰。
回去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二人沉默的一前一后走着,压抑无言的气氛像块巨石压在两人心头。
“姐姐,你们回来啦?”
“嗯,你先带你大傻哥哥去吃饭,姐姐回房一趟。”秦怡笑着伸手抚了抚灵汐的额发,说罢便抽回了被大傻握了一路的手臂。
秦怡是要去写拜帖,永宁村消息太闭塞了,原本丑儿能接触的讯息太少,何况她说接收的记忆还并不完整,但她不知道,总有人知道,按照大傻的记忆,他既然能上战场,被称为战神,就绝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秦怡之前并未想到此节,故而不曾打听,但这样的大人物,身份稍稍高贵些的人都该略知一二。
秦怡看好的探听对象便是绿芽府上的那位夫人,身份够高,出身书香门第,又是内宅女子,穿越来后的诸多事情,让秦怡不得不处处谨慎草木皆兵,只有这样手伸不到那么长的内院妇人,秦怡才敢放心探听,否则若因她冒然行事而置大傻于险境,她才是死都不会原谅自己。
次日一早,秦怡便知会了家人出门了,这次她谁也没带,大傻胡搅蛮缠的闹了半晌,也没能使她改变心意,她知道这个男人在不安,但她现在真的无力顾及了,心底里也有股子怨愤让她不想去顾及。
夫人顾念秦怡恩情,待她一向十分亲厚,拜帖递过去没多久,她便被绿枝带到了后院,见夫人已能起身出门透气,秦怡也是松了口气。
“早上翠鸟欢啼,绿芽那丫头便说今日定有好事,原是秦姑娘上门,果然是大大的好事。”
“夫人快别拿我打趣了,前些日子得夫人帮扶早该来谢过,只近来实在忙碌,今日才抽出空来,还望夫人别见怪。”秦怡看着眼前略施粉黛便别有一番风情的妇人,心下也不由叹息,这般姿容过人仪态万方的女子,只因无子便被夫君与婆婆忽略至此,这深宅内院的日子委实也太难捱了些。
“秦姑娘于我有大恩,若为此言谢岂不是折煞了我。难得姑娘来,赶巧我今日精神头不错,正好与姑娘叙叙话。”薛荷亲昵的握了秦怡的手,带她在角亭里坐了。“秦姑娘也别叫我夫人了,我闺名薛荷,你便叫我一声薛姐姐吧。”
秦怡自无不应,乖巧的叫了薛姐姐,复又幽幽的叹了口气,眉头也不自觉微微蹙起。
“妹妹可是有什么难事?不妨直言?”薛荷观她神色难看,心道莫是医馆出了什么事,或是家中有什么难处,连忙问道。薛荷对秦怡有种说不出的亲近,她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是每次见到这个善良坚韧的小姑娘总忍不住多关照几分。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在来的路上,遇到一老妇人,随口闲聊几句,听了一桩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旧事,不由心中感慨罢了。”说到这秦怡似是想起什么忙住了嘴。“姐姐身体刚好,我胡言乱语这些做什么,没得惹你烦心。”
倒是薛荷嗔怪笑道。“你这话说一半岂不是更让我挂心了?说说吧,省的我回头还总挂念这事。”
“如今正逢天灾,青壮尚且难活,何况老人家,据她说她膝下本有三子,夫家虽去的早,但儿子却都十分孝顺,但……”
“可是大旱惹的祸事?”
秦怡摇了摇头,半晌方才小声道。“是征兵。”
听到这薛荷面色也沉重了起来,天灾人祸,苦的却都是百姓,但见秦怡难掩悲容,她又很快笑着安慰道。
“且放宽心,只要睿王在,大齐就不会输,只要不输,这些惨事也总会少些。”
“睿王?”
“妹妹想是在永宁村待的久了,连我大齐战神的威名都没听过。睿王乃是当今的亲子侄,年方不过二十有二,但用兵如神,至今未尝一败,有他在,我大齐边城固若金汤。近年战事渐少,也多亏了蛮夷摄于王爷威名,鲜少来犯。”
薛荷想是对这个睿王极为崇拜,提起时脸色神情骄傲至今,但也想的通,被传的如此神乎其神的人物,惹人推崇才是正常的。
“姐姐可知这睿王爷名讳?”
薛荷见她提了精神,反倒又想逗逗她,不愿爽快说了。“天家名讳,岂是我等寻常百姓说得的?”
秦怡无法只得抹了把脸,面露祈求拽着她袖子晃了几下。
“哎呦,好姑娘你可饶了我罢,我这身子骨可经不起你几下晃荡,好了,好了,告诉你便是了,上官云轩,他叫上官云轩。”
嬉笑着的薛荷没注意到秦怡的表情在她说出睿王名讳的时候僵了片刻,秦怡却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战神、上官云轩、云轩哥哥,大傻还能是谁呢?
那么能把上官云轩称为兄弟的莫子涵与陈馨颖身份也就一目了然了。
那个对她言听计从,唤她妻子的傻子,竟然是大齐的守护神,皇室中人,这对秦怡来说太过遥不可及了。她想过大傻也许身份不低,或是将士,或是名门之后,却没料到竟是个王爷。
这样的大傻,她当真留得住吗?
秦怡在走的时候,偷偷往薛荷的茶水里放了几滴灵泉,她利用了薛荷对她的善意,虽是情非得已,但也另她愧疚非常,她秦怡行事但求问心无愧,而薛荷这份情她却是欠下了,若不是对她毫不设防又怎会言无不尽,但她却……这几滴灵泉也只能换她一个心安,薛荷身体弱在根子上,普通方子见效极慢,况且是药三分毒,她承了这份情,那薛荷的病就由她来治!
回程的时候秦怡拒绝了薛荷差人送她的意图,也没有雇车,只是慢慢往永宁村走,她现在心头太乱,需要点时间好好理一理思绪,否则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去面对大傻。
却不知她这一慢险些酿成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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