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墨笛》青鱼的笑容

    “青鱼！你是要去珊瑚城的人。”鱼母的话把青鱼和塔都拉回了眼前的现实。
    青鱼双膝跪地匍匐在鱼母的脚下：“我求你，放过我们吧！”
    “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你们的每一丝痛苦我都感同身受。“鱼母爱怜的看着伏在地上的青鱼，脸色安详：“但你们都是出生在青海湾的鱼人，你们生来就背负着不同于普通人的使命，这就是你们的命运，谁都无法改变的命运。”
    “那就请给他们一个机会，把彼此留在心中吧！”燃也俯身跪在鱼母的脚下。
    “青海湾的秘密绝对不能被带到外面的世界去，这不仅关系着鱼人家族的存亡，也关系着整个世界的存亡。”鱼母说完，又把浮雕的故事给他们完整的讲述了一遍，最后她讲到了珊瑚城:“我们每年都要去珊瑚城把来自深海世界的讯息带回来，我们每一代人都在这条黑暗寒冷的道路上奔波，甚至有人因此丢掉了性命。”她悲悯的看了燃一眼接着说：“鱼人血脉不仅属于鱼人，也属于整个人类，我们把自己困居在这个石洞，为的就是外面的人可以自由和平的享受他们的生活。”
    鱼母伸手把青羊和燃扶了起来，青鱼走到塔的身边，转身对鱼母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他的，如果我们必须付出代价，那就把我的记忆也一起拿走吧。”
    鱼母刚要说些什么，忽然听到鱼盆里传来鱼游动声音。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把头转向鱼盆的方向，进来这么久，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鱼游动的声音。鱼母看到鱼盆里面的每一条白鱼都吐出了一个气泡，气泡像一颗颗小珍珠一样漂浮在水中，晶莹剔透。她伸手轻轻地拨弄了一下鱼盆里的水，气泡也在瞬间幻灭了。
    “即使你愿意随他被放逐，也要等到我们从珊瑚城回来之后。既然来了，那就留在冰月宫做准备，三天之后我们去珊瑚城。”鱼母说完转过头对燃说：“燃，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和他们一起留在冰月宫。”
    “我…”燃还在犹豫的时候，鱼母打断了她：“如果出去了，这里的秘密一样也不许说出去。记住，连青羊也不能告诉。”
    “嗯！”燃红着脸点了点头，她转身来到青鱼身边，附在她的耳边小声些什么。
    塔没有听清她的是什么，只是看到她的眼中似乎有泪光闪过。说完她转过身，头也不回的沿着通廊走出了冰月宫。鱼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对海灵说：“孩子，你也可以等到我们从珊瑚城回来之后，和他们一起离开这里。”
    “你能带我一起去珊瑚城吗？”海灵眨着眼睛说。
    “不是每个鱼人都可以去珊瑚城的。”鱼母说完摸了摸她的脸：“何况，你都不是个鱼人。”
    “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怪物。”海灵的嘴噘得老高。
    “你们两个跟我来。”鱼母说完，岩壁上的另一个石门缓缓划开了。
    青鱼放开塔的手：“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离开。”
    “嗯！”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转身走了几步又忽然跑回来一下子把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你一定要回来。”
    青鱼点了点头，松开他，脸上挂满了笑容，跟那个玻璃房子里的姑娘一模一样。他心里涌起了一丝暖意，虽然可能有些凄惨，但到底是一份希望。
    他转过身和海灵一起跟着鱼母走进了那个石门，脑海中牢牢印下了青鱼那一脸的笑容。石门里面另有一个小庭院，竟然还有一条暗河流过，暗河的水从一侧的岩壁上渗入又在另一侧的岩壁渗出，河流缓慢的像是一弯静水。庭院的一面石壁上雕满了石坑，石坑里面堆放着成堆的纸质书。院子里除了长凳、石桌和几根灯柱，还有一些墨绿色的精美石雕，这是他们在外面所没见过的石头。
    “那边有食物，这边有水，困了你们就去里面找地方睡觉。”鱼母说完转身要走。
    “这里没有其他人吗？你连个作伴的都没有？”海灵环顾着庭院的四周问。
    “没有其他人，你们随便玩。”鱼母的语气和神情极像一个仁慈的长者。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塔小声问。
    “不一定。”鱼母说完转身走出门外，石门也应声缓缓滑住。
    出来之后，鱼母看到青鱼站在鱼盆旁，眼睛静止的看着鱼盆里的鱼。“我们到这边来。”她的一句话惊醒了正在发呆的青鱼。青鱼跟着她走进了另一扇石门。进门之后，青鱼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里面的温度比外面要低很多而且光线非常暗。鱼母拿过两颗夜明珠，递给她一颗，自己留一颗，两个人在夜明珠的微弱光线下，一直走到房间的最里面。黑暗和莫名的压抑给青鱼带来一种窒息的感觉。
    “这是通往珊瑚城的必经之路，而且我们要走的那条道路比这里还要黑暗和寒冷，深海暗流会带来巨大的压力，你必须要保持时时刻刻全神贯注才能安全的回来。从现在开始你要忘掉你的情人，用你的生命走完这个旅途，这是关系着包括你的情人在内的所有人的事情。你是从所有鱼人里被选中的最适合的，你背负着文明存续的重任，你要珍惜这份责任和荣耀。”
    鱼母冰冷而威严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着，仿佛是来自某种神灵的声音一般沁人心肺，在这种神旨一般的声音里，倔强的青鱼都觉得自己无比的渺小。微弱的光线里，青鱼似乎看到眼前涌动起了一湾水，静静的水面轻泛着微小的波纹。清澈的水面却似乎深不见底，也仿佛是在水底铺了一块深色的丝绒。水面的波纹开始幻化出不同的图案，耳边响起了鱼母轻念的鱼人特有的语言，故事伴随着幻影延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