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璕墨羲》第277章 守剑之日(其七)

    “轻烟”,这是昨日那个西域人拿到的剑。我要你替我赢回来。这事,稳不稳?
    杨老先生的口气活像一个在庙子里准备大干一票的青头老大,而玉璕就是他的得力马仔。这种时候,你甭管做什么,只需要点头如捣蒜。玉璕颇为上道,连说这事稳,别说是一把剑,就算是姑娘我也给您绑来。
    杨老先生哈哈大笑,说我腰不行,你只需要帮我把剑赢来即可。我的徒弟名声在外,若是传出去他要参加守剑日,估计那个西域人就跑了。随后,老人未等玉璕先问,自个道出了夺人所爱的原因。
    这把名为轻烟的名剑,是自己死对头离开黑铁城之时所铸之剑,其材质极其稀罕,是二十多年,落在东域界线山的一陨铁,就算是自己也难免俗气,想要融了这剑。一来是气气那个王八蛋,二来也是想用此陨铁铸造一把比轻烟更好的剑。
    ……
    玉璕思绪跳跃,目光落在了离守剑台上不远处的阁楼,一位手握宝石镶嵌剑柄长剑的西域人,审视着守剑台上的比试,睥睨群雄。怪不得诸多人对此不满,任谁看见一把名剑落在一个“黄毛小子”手里,都会生气。就算是那些满嘴众生皆平等的僧人,也会不禁大骂蛮夷。在这种时候,估计就连北域人都会挺直了腰杆,一同笑话这个西域人。
    守剑日共有两日,今晚将角逐出最强者,明晚则是重头戏,看取剑人能否守住刚捂热乎的剑,还是说又被扔进小剑湖沦为笑谈。民风洒脱的北域,没东域那么多的繁文缛节。参加守剑日的规矩很简单,只要是你觉得自己够格,那么就登上守剑台。
    当然这个“够格”大有讲究,这块曾经黑铁城天子亲自下天谕建造的守剑台,可不是一普普通通的擂台。当初的建筑师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引得小剑湖湖底名剑的剑意如同暴雨般冲涮着整个守剑台,流经长久的岁月,这块守剑台如今蕴含着的剑意撕裂了小剑湖的云层。
    形成了万里长空,独我小剑湖无云的壮观景象,
    要“登上”守剑台,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被剑意撕裂,北域人都懒得收尸,直接扔了喂狗。所以,当那个平平无奇的家伙,在台上两家伙两败俱伤,纷纷退场准备登上守剑台,大部分北域人不禁哄笑出声,也有几位好心人拉住了他,说你个异乡人就别凑这个热闹。似乎是周围人讥讽的目光令这年轻小子意识到了自己的荒唐,他转过了身。不过倒不是预想之中的灰溜溜地离开,而是求助似地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位颇有书生气的女孩。
    女孩的目光落在刚刚以一手御剑之术,登上守剑台的气派公子哥身上,摇头叹息。随后,她将一张符箓贴在同伴胸口。
    驭剑上台的公子哥并未觉得因为这一手御剑术引起众人喝彩而窃喜,反倒是觉得这些北方佬真是聒噪,不知道瞎嚷嚷什么,是在把自己当作庙子上玩耍的猴子?他阴沉着脸,审视着周围那些个跃跃一试的家伙,最终目光落在了一个青衫老头身上,大声说道:“南域灵剑堂吴越,在此请萧老前辈出剑。”
    老人神色微动,手指摁在剑鞘上,短暂之后却又松开。他摇了摇头,只因有人已经登台,正是刚才那个被人劝回的小子,他脚底生风,有着金色的阵法浮现。明眼人都看出,那是东域常用跑路,或追杀的御阵。只是没想到,竟被用到这种地方。
    吴越哑然,然后轻笑。御阵这种在庙子里才用的小把戏,没想到自己居然在今天以这样的方式看见了。和他持有同样想法,守剑台下的不少人都也呵呵笑出声。不过在转瞬之后,吴越便收起了心中的轻视的想法,能够登上守剑台的人,无论再怎么滑稽,拎出去就算是在如今先生横行的东域也是个人物。
    “敢问朋友姓名?”吴越以剑行礼。
    来人并未回答,吴越只得又硬着头皮问道:“那朋友的剑?”
    望着面前两手空空,看上去就像是来搅局的家伙,吴越至始至终未曾有半点怒气。落下那副温和谦让的作派不禁让许多北域女子都两眼放光,其中不乏一位尊贵的北域年轻女孩遥指着吴越,说:“南域男人果真温和有礼,别这些糟老爷们们好多了,今晚给我抢回来当压寨公子!”一边的老侍从叫苦不迭,赶紧拉住了小姐说,南域公子都喜欢婉约的姑娘,小姐这样不讨喜。听此这北域女子终于收敛了,但是恶狠狠的目光还是没有改变。
    “莫非朋友的剑是传说中被风王结界封住的无影剑?”吴越又言。
    说到这儿,吴越脸被刺得防烫,就算是他这样大宅子南域剑客,在小的时候也看那本西域人写的《命运,零之夜》,小的时候他学着书中主角在无人的角落里高喊着那把无影剑的大剑招。这种事情要是被家中长辈知道了,又少不了一顿呵斥。
    可随后这家伙尴尬的神色立马让人忘记了吴越的胡言乱语,看到这儿,吴越心想这哥们真是个人才!居然反救了自己一命。他尴尬地看向守剑台下的同伴,投向求助的目光。
    真是欠了你八辈子!
    女孩恼怒地骂道,随后她心神一动,开始寻找“剑”。忽然间,许多人的佩剑或翁鸣,或在剑鞘之中抖动。惊骇之余,大部分人立马赶紧布下一道简单的隔绝术式,阻止了女孩的窥探。
    女孩摇了摇头,既然没人愿意借剑,那就只好取剑了。
    “剑来!”她手一挥,有着挥斥方遒意气,嘴唇微张,那是气吞山河之势。
    话音一落,守剑台忽然剑意高涨,平静的水面突起涟漪,然后如同煮沸了的水般。一道道破水而出的声音此起彼伏,随后是破空的翁鸣之声。一道道绚丽而又令人敬畏的虹光自水面而起,然后在半空拖拽出一道道瑰丽的色彩。
    这是远胜之前无数烟花绽放的场景,唯有“波澜壮阔”这样的词才担当地起此刻的风景。在人们惊叹之余,更多的是敬畏,如同敬畏神迹。起先还有人兴致勃勃地想要去数数,可随着数目增加他嘴唇哆嗦了起来,以至于他惶惶不安,如同见鬼。
    这并非是浮空的东西太多,他数不过来,而是浮空的东西太过于令人惊骇。
    浮在半空的竟然是一把又一把的名剑,如同珠帘一般串在半空;之前居于剑鞘之中的剑终于彻底没了声,无论自个如何出尘,现在哪轮得上它们在这里争风吃醋?
    很快的,所有人都极其识趣地离开了那位书卷气的女孩,带着敬畏神明的目光。人群中的不少剑客,目光复杂,随后释怀一笑。
    “借你一剑,记得还回去。”女孩叮嘱。
    说罢,一把流溢着金色光芒,剑身如刀,似剑非剑的古怪长剑飞入守剑台,刺进年轻人面前的地面。
    “请回吧,我不喜欢用剑。”说罢,下了逐客令的女孩再也没有把目光落在那些浮空的名剑上。似有不甘,那些剑发出嗡嗡的悲鸣,但旋即发现这个主子就是铁了心,只得悲愤地返回小剑湖湖底。
    他手握那把如阳日般灿烂的剑,遥指吴越。
    吴越咧着嘴,收剑入鞘,面如死灰地唾骂道:“我真是去你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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