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璕墨羲》第248章 三层阁楼

    东域，文启山。
    马车碾过金色的落叶，留下长长的车辙。它晃晃悠悠地沿着半山腰的小径前进，在紧靠着山崖的一栋红色建筑前停了下来。这是一栋非常普通的三层阁楼，除去扫得异常干净的前院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也许是因为冷风的光系，所有的窗户都紧紧闭着。
    英俊的小厮迅速下车，绕到车厢门前，弯腰低头，伸出手引领着车内的贵人走下车梯。随着清脆的落地声，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精致的水晶高跟，如同鹿般的紧绷着的小腿带着魅惑人心的美。
    “我是来参加某西域贵妇的晚宴？那看样子我还得换一身。”
    “不，您应该称她为小姐。”
    阁楼某扇窗户内两人窃窃私语。
    这是一位年轻的女孩，虽然是西域的装束，但却是东域人的面孔。黑色的微卷长发如同海藻般披散，在其刘海末端用红绳系着一块如竹简般的青玉。黑色的眸子没有女孩的娇媚，多了丝锐利。她穿着昂贵的西域束身长裙，踩着细细的高跟傲首挺胸前进，就像是天鹅独自从湖面游过一般高傲，冷艳。即使她只有约莫二十岁左右，却如同一位久居王位的女王。
    “她的姓氏是比胤还要古老的赵。在几个月前，她的父亲因为意外身亡，于是她不得不从西域的神学院结束学习，回到了东域。当所有人都以为她只会守着父亲的灵柩哭哭啼啼之时，她却从几位哥哥手里夺走了继承权，成为了赵家新任的大家长。”窗户内，一位老人耐心地解释给旁边的年轻人解释着。
    孙子文从窗外收回目光，轻蔑地说：“你的口吻就像是一个说媒的。”
    被看穿心中所想的老人讪讪一笑，为了掩饰尴尬，他坐回了位置，然后示意孙子文坐在边上。他主动为这位晚辈沏上一壶茶，说：“家族对你的期待很高，子文。我们都相信，你就是千年之前家族所预言的那一位神选之子！”
    “神选之子？”孙子文面露惊讶之色，“神选之子难道不是我那位棋圣老爹？再者说……”他的语气骤冷，眸子里充满了嘲讽意味，“作为东域的世袭家族，居然跟个西域蛮夷一样信神，不觉得丢人？”
    老人并未生气，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你真是比你父亲更为叛逆。子文，家族可以纵容你的孩子气，但你该担任起自己该有的责任，我想从你七岁的时候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你是家族千年难遇的天才，智慧悟性都是绝无仅有的。我想你也不会只满足于在文启山这样的地方小打小闹。如今东域分裂，古妖苏醒，西域动荡不安。乱世出英雄，这是你的时代，你必将为王。家族会对此毫无保留地支持，帮你铺平前进的道路。想必，今天叫你来的目的，你也猜到了些什么。那么现在我就告诉你之后会发生什么，希望你一会儿能够表现出色一些，不要枉费了我们的一片苦心。
    “……出色一些？”孙子文皱眉，出色这样的形容词可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身上。老人喝了一口茶，倚靠在座椅上，透过窗户看向远方，那里云层撕裂，如同天罚一般的雷电降下，像是要劈开大地。
    “即将有一位七古妖打破自己的封印，苏醒了。最糟糕的是，我们不知道古妖的苏醒地点。”
    孙子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自己的衣衫单薄，随后他忿恨地咒骂道，“难道我们的史学家都死了吗？连古妖被封印的地点都记不住？”
    “史学家可没资格记载这种事，而且也不会以文字的形式留下记录。”老人纠正，“就像是你小时候为了藏自己的玩具，会把锁玩具箱子的钥匙吞到自己肚子里。人类是最贪婪的物种，而七古妖的力量是世间最大的宝物。不仅仅为了防止人类，还有那些潜藏在暗地里的古妖。所以不会有任何的资料记载古妖的封印地点，最安全的地方是这儿。”老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在东域某不可知之地，有一族人记载着古妖的封印地点。他们被称之为：玄静之，世间最强的结界师。玄静之会在封印松动的时候，巩固封印，甚至在古妖苏醒的时候诛杀古妖。不过，遗憾的是，现在世界上已经没有了玄静之。所以，现在已经没人能够知道古妖被封印的地点。”
    “我现在终于明白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笼子里的道理。”孙子文低吟。
    “不过，通过天机阁的学者的日夜努力，他们推测出七古妖在北域苏醒的可能性最大。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老人顿了顿，灼热的目光直视孙子文，“加固古妖的封印，如果有可能把这头该死的畜生送进十八层地狱。”
    孙子文愣住，伸出手缓缓握紧茶杯然后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讥讽道：“什么时候屠妖成了家常便饭了？难不成你真相信把古妖塞进柜子的三步理论？”
    老人目光灼灼地说：“但如果是你，就有可能，别忘了你可是姓孙，在你背后有着整个青石孙家作为后盾，一只古妖又何妨？拥有这样一份荣誉，你将远胜柳毅，即使是赵家的大家长也会对你侧目三分！所以，我希望接下来你去参加谈话之时，收起你的骄傲和叛逆，至少学会尊敬他们。谈话马上就要开始了，去准备一下吧。”他从孙子文身上收回目光，起身离开座椅，朝着楼下走去。
    “二爷爷，你是不是忘记说了最重要的一点？”孙子文突然叫住准备离开的老人，“能够获得这份荣誉的前提是：我是唯一的屠妖者。你之所以叫我尊敬他们，甚至有必要，可以摇着尾巴讨好这群家伙，是因为我不是这个任务唯一的候选人，对吧？那么，二爷爷，你能告诉我，究竟是什么样的候选者摧毁了你的信心呢？”
    短暂的沉默后，老人并没有回答，步履从容地继续前行，不一会儿消失在了楼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