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璕墨羲》第246章 钢铁之都

    黑色的铁壳子从云层之中滑落，以极快的速度沿着轨道俯冲下去，就像是猎鹰捕食般迅猛。尖啸的狂风声此起彼伏，回荡在整个山崖间。黑色铁壳隐秘于云层之间，当它掠过天空之时，壮观如同流星，黑色的流星。在云层下方，一座不可望其边际的要塞，这座钢铁巨兽延伸出无数条钢铁轨道，宛如壁画之中的描绘的千足神兽。借由重力，黑色铁壳沿着这些钢铁轨道飞速下坠，最终无息地滑入要塞之中。或者说，被这座钢铁巨兽吞掉。
    黑铁城，人类的另一个奇迹。不同于神化了的界线山，它由凡人打造，凝聚了当今最强的工匠技术，这座钢铁之城可以称之人类智慧的结晶。
    “……难道他们没有考虑舒适感吗？”某铁壳子里传来不满的声音。
    “南域墨家工匠的作品，在那群家伙看来，运送物资，极致的速度是他们优先考虑的。所以才把这个铁壳设计成了尖锐的椭圆性，导致里面的空间被大幅度压缩。从技术上和工艺上来说，简直就是无可挑剔，就算是我也找不出任何毛病。”某人冷不伶仃地解释道。
    “……不，应该说是作为武器不需要考虑舒适感。”
    短暂的沉默，某人点点头以示同意。
    “喂喂……你们不要这么发出如此暧昧的对话啊，我们完全听不懂啊。难道你们俩就因为靠在一起，就荷尔蒙迸发，那等下既不是……”某个丫头叽叽喳喳地叫嚣着，伊塔狠狠地掐了一下她的大腿制止了这个疯癫的姑娘。
    现在的希里变得有些神经质，山中苦修的生活并不适合这位曾经的大小姐。在得知伊塔将要出行任务之时，一哭二闹三上吊终于从先生手里拿到了这个名额。当她本以为外面的精彩世界将要再一次为她打开，却灰头土脸地陷入了逃亡的生活，整整一个月都在海上飘着。她现在怀疑自己说话都有海腥味。
    当她们终于从东域先生的追杀之中摆脱出来之时，希里开始绝望，大吼着：“不走！坚决不走！我要回去，我宁愿在山里吃土豆也不愿意出来了。”。伊塔只是冷笑，然后一记手刀。当她再度醒来之时，发现自个已经被塞进一个铁罐子里头。
    的确只能用塞才能形容，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四个人几乎是挤在了一块。。
    其中看起来比较像样的那位双手怀抱于胸，手里握着一把短刀。神情肃穆，肌肉绷紧，入临大敌。边上那位姑娘显得就有些随意了，她丝毫不在意自己这幅横七竖八的样子是否会走光，脑袋弯弯斜斜，贼溜溜的目光一直在某人身上。不过令她失望的是，那个瞎子只是躺着，和边上的女孩保留着一道细缝，看上去已经熟睡。
    为了打破尴尬，希里于是瞎嚷嚷着了一句。她自然知道没啥舒适感，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一定要说点什么才好，尤其是当那个瞎子和伊塔说上话的时候。
    ……
    伊塔接上玉璕刚才的话，继续说道：“这些铁壳子即是运送物资的车，但同时也是制止北域叛乱的武器。这种类似于子弹头的铁车，从这么高的地方坠下，就像是流星坠落，威力不嚣于古阵爆炸。这么多铁壳子坠下，足以把这座钢铁要塞犁个几遍。”
    “犁？”玉璕注意到了这个词，不禁笑出声，赞扬说，这真是绝妙的修辞。
    欢快的笑声令伊塔不禁也放松些，她揶揄道，又是在书里看的吗？
    一路上，玉璕比她想象之中的还要博识，对于四大域的风土人情，文化的了解程度你甚至会以为他曾经在当地住过一段时间。每当这时候，他总是会说自己是在书里学到的。
    “……不，我老师告诉我的。听说，这里还有一个名为“剑林”的地方。”
    “剑林？”伊塔一挑眉，“作为剑客出身，你去那里是想取剑吗？”
    在这座钢铁之都，可以说，铁这类的材料是最不值钱的。所以许多想要学习铸剑之人，都会来这里学习手艺。久而久之，反倒是在这里兴起了铸剑文化，某些大师也在这里留下了自己不少的作品。
    “不，有一位老师的故人，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你老师是谢东吗？”希里捂嘴偷笑。
    “希里，先生教你的礼仪呢？”伊塔的声音骤然冷了下去，带着一触即发的怒气。虽然自己能容忍她的胡搅蛮缠和任性，可别人不会。希里冷哼一声，用若不可闻的声音嘟囔了一句，死瞎子后，翻身抱着熟睡的玉玥儿也睡了下去。
    玉璕口中的老师指的是里区那位，希里当然知道，她这么说只是故意激起对方的不快。
    这哪里是冒犯，分明是挑衅。伊塔担忧地望向玉璕，出奇的是对方和安静，就像是陷入神游之中。
    铁壳迅速滑落，已经来到了降速点。为了保证安全，这些铁壳子会经过三次降速，才会滑入仓库之中。今天天公不作美，早早地下起了大雨。黑铁城的仓库的应急灯开始闪速，从云层上空看下去，就像是另一个斑斓的夜空。
    真美，就像是以前那样。
    这不是玉璕第一次来到这里。在里区的时候，老师为他的十四岁成人礼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带他来到了这里拜见自己的好友。这在组织里是一份莫大的殊荣，就像在朝廷里皇帝当着文武百官封你为大将军一样。而玉璕，仅仅是在十四岁就得到了。
    老师的好友为他打造了一把致命的武器，雨燕。
    玉璕曾经以为世界是冷漠的，自己就像是呆在一座玻璃房子里，自己能透过玻璃看见外面的人，却无法触碰到他们。即使自己那么神往，却无法踏出玻璃屋一步。老师对他说，那不是你应该拥有的生活。
    那是玉璕第一次觉得老师错了，倔强的他打碎了玻璃屋，想要来到了外面的世界。
    “你根本不了解我，我只是想过得平凡一点啊！”
    自己冷冰冰地说了出来，毫不示弱，叛逆就这么写在脸上。
    玉璕知道没有人能离开这里，除非是死了。但掘强的家伙孤注一掷之时，甚至有着反抗世界的觉悟。意外的是，老师并未大发雷霆，他甚至活着走出了那里，带着那把雨燕。
    也许，当时老师认为自己还会回来吧。
    应该是这样吧？
    玉璕忽然觉得有些累，很想睡一觉。他头微微偏过去，下意识地想要去看最边上那个早已熟睡的女孩，却只有一片黑暗。他的嘴角开始苦涩，头偏了回去，呼吸声渐匀。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再也看不见玉玥儿的样子，也再也看不见自己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