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慎交高中之后,即娶了长宁长公主,文素曾收到过杨慎交托人送来的一些银两和当初二人订婚时互赠的玉佩。
文素知他一心仕途,便也忍痛放手,却没想,杨慎交成亲三个月后,文素在去城外上香的时候,路遇恶人袭击,马车失控,险些丧命,幸而得人相救,才侥幸得回性命。
后经查证,当时文素乘坐的马车被人动了手脚,是以才会在遇见歹人的时候失控。
因着无凭无据,文素并未报官。
事过半年,文素再次出事儿。
花凉不由得惊呼,“你是说,有人在文素的房间中放了毒蛇?”
女人点了点头,“是。”
那人冷笑道,“还不止如此,文素还险些被卖进青楼。若非他如此薄情,文素如何会想要来洛阳申冤?”
“等等!”花凉惊讶的长大嘴巴,“你是说,文素这次来洛阳,并非要找杨慎交破镜重圆,而是要告他?”
男人低下头,长叹一声,“是,除了来洛阳,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她连活着都成了别人的眼中钉。”
女人听后,不由得大哭出来。唐次皱了皱眉,花凉心底沉沉的。
两人又询问了客栈的掌柜的,几番回忆,便也记起大概一个半月多以前,确实有一个女人进来住宿过,但只住了两天,后来就被接走了。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是因为掌柜的认得那个接走文素的人,正是巡城司的长孙明。
“看来,文素来易州之前是没有通知长孙明的,也许二人是在城中遇见,长孙明才将她从静安坊接走。”花凉呢喃道,旁边的掌柜的“啊!”了一声,“我突然想起件事儿。”
花凉一愣,忙道,“掌柜的,您又想起什么了?”
掌柜的沉吟片刻,说道,“我想起来了,好像是你们说的那个女人住进来的第二天,二楼好像闹了贼,不过幸好没丢什么东西。”
唐次;“闹贼?”
掌柜的连忙点头,“是,闹贼,可奇怪的是,楼上的客人也没见谁丢了东西,倒是你们说的那个女人,她好像特别害怕,拽着闻讯赶来的差官说有人要杀她。”掌柜的回忆道。
“是杨慎交,就是他,除了他还能有谁?”女人突然尖叫出声,男人连忙伸手扶住她,不由得皱眉道,“你就别瞎着急了,官人会给文素讨回公道的。”男人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唐次。
————
从静安坊出来,唐次让二人先去刑部认领文素尸体,随后带着花凉去巡城司找长孙明。
长孙明的状态并不好,见到唐次和花凉的时候,神色悲愤,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把人让进屋里,吩咐人上了茶,便兀自对着桌上放着的几件事物发呆。
花凉一眼便认出那是女人的物事。
一面手镜,两盒脂粉,还有两根苏雅的斐玉簪子和一对耳环,旁边是一只蓝色的包裹,里面露出衣袂一角,隐约可以看出是淡粉色的。
“这是文素的遗物?”花凉问,长孙明抬头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唐次跪坐在他对面,低头看了眼桌面上的物事,伸手去拿手镜。
“你要干什么?”长孙明连忙抢过手镜,一脸戒备的看着唐次。
唐次漫不经心的道,“也许文素留下了什么线索。”说着,改而伸手拿起旁边的两只簪子。
长孙明神情一黯,“你什么意思?”
唐次抬起头,目光凉凉的看着他,声音特别的清冽,“文素在易州时,就曾几次遇险,你可知道?”
长孙明一愣,“什么?怎么会?”
唐次便把在静安坊遇见的那对男女的话与他说了,长孙明脸色瞬时苍白如纸,一拳重重击在桌面上,震得上面的铜镜剧烈的颤了颤。“好,好一个杨慎交,文素从来没跟我说过,她,她,她是怕我为难,可她不知,以她一人之力,又如何能告得倒杨慎交?”
花凉沉默不语,侧头看了眼脸色白得近乎透明的唐次,下意识的伸手碰了碰他的手,不由得心中一惊。
好冰。
唐次低头看了她一眼,几不可查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儿。
“文素遇见你之后,你带着她离开了静安坊?那她可有说,她在静安坊遇贼的事儿?”唐次慢条斯理的说,长孙明微微一愣,懊恼道,“没有,她,她什么也没说,只说想来见杨慎交一面,当面与他问清楚。”
唐次把玩着文素的簪子,目光看向长孙明手里的铜镜,问道,“你最后一次见文素,可发觉她有什么不妥之处?”
长孙明想了想,“并无不妥之处,只是。”说到这儿,长孙明微微顿了一下,“我想起来了,我离开之时,她知道我要去剿匪,便送了我这个。”说着,他猛地从榻上站起来,跑到一边的柜子前,拉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一个墨绿色的包裹。
长孙明把包裹放在桌上,“当时接到的任务比较紧急,前后只三天便出发了,临行前,文素送了我这个。”说着,打开包裹,里面竟然是一件藤甲软衣。
“藤甲软衣?”花凉诧异的接过甲衣。
甲衣是用柔韧的藤条细心编造的,但也许是时间紧促,藤条还没来得及浸桐油,摸起来还有些干涩。
藤甲衣制作的工序比较反复,其中不知编造的要求很高,最重要的是浸油,浸泡了桐油的藤甲衣可以最好的保护藤甲的韧性,并且防潮防腐,易保存。没有浸过桐油的藤甲衣其实是不能在战场上使用了,因为经过风吹日晒,藤条会变干变硬,最后失去韧性,很容易就被利刃破开了。
文素是易州学堂的夫子的女儿,按理该是饱读诗书的,对于藤甲衣不该是一无所知的啊!她送了这样一件藤甲衣给长孙明,岂不是要害死长孙明?
花凉还在狐疑,唐次突然夺过藤甲衣,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藤甲衣的胸前,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怎么了?”长孙明狐疑道,唐次抬头看了他一眼,猛地从榻上站起来,拿着藤甲衣就往出走。
长孙明不明所以,见他把文素留给自己的藤甲衣抢走,不由得火冒三丈,“腾!”的便从榻上跳起来,抓起桌边的佩剑便冲了出去。
花凉反应慢了半拍,等出去的时候,长孙明和唐次已经动起手来。
长孙明虽然是巡城司的,但到底是文官出身,因得罪权贵而一撸到底,说白了,身手还是一块鸡肋,不过两招就被唐次踩在地上。
花凉吓得一头冷汗,连忙喊道,“木头,你,你干什么?”
唐次木木的低头看了长孙明一眼,不悦的抿了抿唇,抬起手里的藤甲衣,对着太阳照了照。
花凉不由得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而躺在地上的长孙明更是担心自己的藤甲衣,双目死死的盯着唐次手里的藤甲衣。
藤甲衣编制的比较粗燥,有没有浸泡桐油,所以阳光能很自然的从藤甲衣的缝隙中透射下来。
阳光透过藤甲衣中的缝隙射下来,正好搭在长孙明头顶三寸的地方。
“啊!天!”花凉不由得惊呼出声,唐次紧抿的薄唇微微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收回脚,长孙明瞬时从地上爬起来,朝藤甲衣留在地上的影子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
阳光从藤甲衣中透射出来的细细密密的光点打在地上,正好形成了两个字,只有两个字;长宁。
长宁,她的意思是,是长宁长公主要杀?包括在易州的那三次?还是别的什么?
一个人临死前留下的遗言,要么与死因有关,要么与遗物有关,当然也有心心念念的亲人或爱人,亦或是未能完成的事业或心愿。
文素留下了长宁两个字,这显然与其遗物无关,也不是对爱人或是亲人的执念,更不可能与事业有关,最有可能的,便是与其非正常死亡的死因有关了。
也许文素在来到洛阳之后,就已经发现,想要杀死自己的并非杨慎交,而是长宁长公主,所以文素才会在几天前,把对长宁公主的怀疑用这种方式传递出去,或许在一点点编织藤甲衣的时候,她已经预感到自己会惨遭毒手。
长孙明已经跌坐在地,整个人呆滞的看着地上的光点,神情说不出的悲愤。
唐次收好了藤甲衣,转身想要离开,长孙明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抓住唐次的手臂,“大人。”
唐次微微皱眉,不着痕迹的收回手。
长孙明已经顾不得其他,他直直的看着唐次,双腿微屈,“咕咚”一声,整个人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满眼愤恨的看着唐次,“求大人为文素申冤。”
花凉诧异的看着长孙明,想伸手扶他,长孙明朝他摇了摇头,目光笃定的看着唐次。
花凉从没想过,长孙明这样的硬骨头,也会为了一个女人的死,跪在唐次面前,可她此刻心里又是极为的难过的,为长孙明,也为唐次。
她已经注意到唐次发白的脸色和冰冷的手,心里仿佛被什么狠狠的刺了一下,她咬了咬牙,冲过去挡在唐次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长孙明,“我们帮不了你,你去刑部也好,去大理寺找柳木生也好,我们,帮不了。”说着,转过身一把抓住唐次的手,也顾不得他满眼的诧异和长孙明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拽着他拼命往出跑。
“花凉。”一直跑出巡城司,花凉才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唐次,不由得悚然一惊,“木头,你怎么了?”
“嗯?”唐次微微抬头应了一声,声音淡淡的,仿佛轻轻一碰就碎了。
他微微喘着气儿,感觉身体好沉好沉,整个人要依靠着身后冰冷的墙壁才能站得稳。
“木头,你,你别吓我。”花凉哽咽一声,扑过去一把抱住唐次。他的身体好冷好冷,睫毛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霜雾。
“花凉!”唐次张了张嘴,感觉声音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似的,沙哑而脆弱,“别怕,别怕!”
花凉吸了吸鼻子,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木头,没事儿,不会有事儿的,你的毒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唐次想伸手碰碰她的脸,可抬起的手终是没能落下,心脏在遽然疼痛的一瞬间终于停止跳动。
“木头!”花凉惊呼一声,两忙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唐次。
刺骨的冰寒从掌心传来,花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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