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女仵作：忠犬小丈夫萧忆甄琬》第106章 真相（2）

    那好戏可就大了！沈如晦管辖下的大理寺与其反目？萧忆心中亦是有些胆寒。不得不说，设局的人极有可能对他的性子很是了解。
    如果他真的查出来这是沈如晦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他会怎么做？他自己都不敢想。
    徐老板本是局中人，却是这时候经了萧忆点拨才醒悟过来，不由的暗恨自己愚蠢，也恨主子没有把话说透。
    “原本想用这煤块试试你。”萧忆摆摆手，示意亲信将火炉抬下去，“没想到你还挺机灵，不动声色的就招了。”
    “没有，我主子不是二皇子。”徐老板矢口否认，“适才我没有听清楚您的话，所以口误了。”
    “哦？”萧忆不置可否，“那五百两白银也是口误？我似是从未提过落花坊老鸨收银两的数目吧。”
    “我，我……”徐老板这下彻底无话可说了。他太紧张了，加之这五百两本就是自己掏的腰包，心疼又肉疼，记得格外深。至于萧忆有没有提过具体数字，他根本就记不清了。
    “可以了，带下去吧。”萧忆吩咐道，“叫他自己认罪画押。记住，白天黑夜轮番看紧他，不能给他任何自尽的机会，也不能让其他人接近他。”
    “是。”亲信应下，毫不客气的拎住徐老板的后领，将他拖了下去，将门轻轻带上。
    室内很快只剩萧忆一人，只剩淡淡的烧炭的气味飘散在空气里。
    终于结束了……萧忆将自己靠在墙壁上，只觉全身上下充盈着难以言述的复杂情绪。
    经历过对他敬仰人的怀疑、失望，此时他终于能证明，那个人并没有如朝堂内的其他污流一般，为了权势、为了斗争而犯下残忍又扭曲的罪行——至少现在没有。
    为此他感到很是庆幸，甚至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满足感。
    但同时又能明显感觉到，心里还是有些许空间，像是缺少了些什么。
    惩罚，或者说，处决——
    在萧忆的内心深处，仿佛有些渴望，渴望赌坊的徐老板宁死不松口，渴望他有这个理由在这个罪人的身上留下处罚的痕迹——
    用滚烫的煤块灼伤他——
    把他曾施加在那些女童身上的痛苦，施加在他的身上——
    但萧忆最终还是忍住了。
    徐老板并不是个精明的人，让萧忆能够轻而易举的套出话来。他没有理由再施以私刑。
    猛然间，他想起了王异。
    那个考入国子监，却心里扭曲，残害同窗的杀人狂王异。他就曾对自己说过，肢解躯体能够放松精神，享受快感。
    那时候的萧忆完全不能理解他说的话。萧忆是个一个连杀鸡都觉得血腥的人，又怎么会享受那种扭曲的，破坏躯体的过程？
    而令他感到煎熬的是，他现在似乎能理解一些了……
    越是遇见阴暗，越是激发出他的怒意，越是想让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样做错了吗？他是在惩治恶人啊。
    可又对了吗？他这样做，又和恶人有什么区别呢？因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他就可以这样做吗？
    萧忆感觉自己一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就是自己拿着烧的火红的煤块，折磨着那群曾经伤害女童的人们。
    “不……”
    他猛然睁开眼，他不能再一个人呆在这里胡思乱想了。
    萧忆大步走上前，推开门，吸了口清新的空气，往回居住的别院走去。
    ……
    甄琬有些百无聊赖，同时却也身心放松。
    她知道，在赌坊内发现的那些证据，足以了结这个案子了，而且沈如晦十有八九不是主谋，而是受害者。摆在他们面前的，曾经是环环相扣的陷阱。
    好在，他们跨出来了。
    想到这里，她连脚步也不由自主的轻快起来。
    突然有轻细的声音从拐角处传了出来。
    “……别那样想，我家姑爷和娘子都说你没错，你就没错的……”
    ——这是，是她的丫鬟环儿的声音。她在和谁说话？
    甄琬蹙眉，加快脚步，转过拐角一看。
    环儿和少年仵作卢荣站在墙根边，说着话。见甄琬突然出现，都露出不自在的神色，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呐着声音向甄琬问好。
    甄琬立刻就懂了……
    在她的潜意识里，一直把环儿当做小孩看待，除开她自己主动做的事外，也鲜少吩咐她做别的，平日里的打赏也颇为丰厚。但她总是忘了，在这个时代，以环儿的年龄，她也已经是待嫁的大姑娘了。
    此时她觉得没什么，但两个小年轻都一副快要熟了的样子。
    “呃，聊天呢？”甄琬只好挤出几个字。
    “是，是卢荣打扰了夫人清静，先退下了。”卢荣磕磕巴巴的说着，也不等甄琬接话，就一溜烟的跑了。
    “七娘子……”环儿涨红了脸，可与其说是害羞，她更像是难为情。
    “怎么回事？有人觉得卢仵作做错了什么？”甄琬说着，尽量将话题往让环儿好受的方向引。
    “是！”环儿松了口气，忙道，“我，我也是听王评事身边的林仵作讲的。他们说，县衙的护卫和仵作都瞧不起卢仵作，说他，说他那日……”
    “他那日检查了女尸的私、处？所有有人鄙夷他？”甄琬很快想起那日的场景，卢荣在她看来平常的举动，引起了旁人的轩然大波，但碍于萧忆的在场与支持，没人敢发作。但私底下，只怕还是传了许多不好的话。
    偏偏卢荣又是个腼腆又不怎么自信的少年，不知他听了这些作何感想。
    “嗯，正是！”环儿义愤填膺的点着头，“他们当着卢仵作的面说的，我，我能感觉出来他很难过，所以，所以刚才说些话安慰了他。七娘子……您有觉得他做的不对吗？”
    “你觉得呢？”甄琬反问环儿。
    环儿是个单纯到有些傻愣的女孩，但并不是真的那样傻，只是与从前那个“甄琬”在一起时生活环境单纯，又不拘小节，所以考虑问题很片面。现在的甄琬来了后，对她也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
    至少——她现在能感觉出身边人并不算太浓烈的情绪了。在以前，萧忆和甄琬即便当着她的面对喷的时候，她还能简单的觉得夫妇两感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