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无锋栖羽》第119章 暮无锋的颓废

    戴雅回玄武国的那一日，暮无锋没有相送。因为他无心于她，不想再留给戴雅一丝一毫的期望。
    城池之下，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戴雅失去了所有的飞扬跋扈和趾高气扬，是一个情场失意的小女子模样。在那一刻，几乎所有的人都忘记了那个让人讨厌的戴雅，全是她一脸落寞和无望的表情。曾经那样冷漠残忍的一个女子，柔弱起来，也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女子罢了。
    这世间的爱情，大抵都莫过于是这般，两情相悦，亦或者是他（她）爱她（他），但是她（他）并不爱他（她）。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长相厮守，又或者是劳燕分飞。然而不管怎样，爱着，始终都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而所有的因爱生恨，最终，也会是随着时日的不断增长，渐渐淡去。
    对于戴雅来说，也是如此。
    戴雅最后望了一眼身后的城墙，心中感慨却也不遗憾，所有的纠缠就此结束。暮无锋，自从之后，我的生命之中的你，终于已经成为了过去的风景了。即便是，我如今还放不下。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日后的我，不会遇见我的幸福。
    太后屏退所有的随行人员，推开御书房的房门。
    随着御书房的门被推开，一股呛鼻的酒味，扑面而来。桌上的奏折，更是堆得乱七八糟。太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来，目光探向歪坐在地上的暮无锋，双目紧闭，似是睡着却又不像。在暮无锋的四周，东倒西歪着很多的酒坛子。太后心疼不已。这样的暮无锋，她哪里见过啊。一个南宫凤儿，算是“毁”了暮无锋了。
    “锋儿？”太后缓缓地走进，伸手推了推正坐在地上的暮无锋。
    暮无锋片刻过后，才是慌神的睁开来眼睛，微微地仰起头来，看清楚来人是太后，这才是露出一丝的笑容来。“母后，你来了。”随后，便又是垂下头来。
    太后摇摇头，“锋儿，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是？”
    暮无锋原本垂着无精打采的眸子，瞬间便是黯淡了。心口像是有一把利器，就那样狠狠地扎了下去，不偏不倚，正中心脏的位置。这种窒息的疼痛，简直是可以要命的。
    是啊，她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
    这个认知在暮无锋的脑中一旦认知，便就是生了根发了芽，也不过是恍惚之际，就已经是长成了参天大树，蓊蓊郁郁、密不透气。
    然而，当太后将这个事实，在暮无锋的眼前，如此深刻的剥离开来的时候，心，依旧是像作茧之后的抽丝，整颗心脏都是抽搐的疼。这个血淋淋的事实，被他人如此直截了当地讲出来的时候，他的情绪还是失控了。
    暮无锋随手抄起一侧的一个酒坛子，仰头灌了下去。
    太后待反应过来之后，急忙阻拦暮无锋的下一步动作，说起话来哪里还有平日里面太后应有的威严，完全就是一个担心儿子的母亲形象，“锋儿，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夺下暮无锋手中的酒坛子，怒气冲冲的丢在一侧。
    尖锐的酒坛子的破裂声，在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的御书房之内，就如同是爆破声一般。响透，而又刺耳。
    暮无锋将目光挪到酒坛子的碎片上面，再也移不开来。暮无锋甚至是觉得，此刻自己的心，就如同这个破裂不堪的酒坛子一般。碎了，就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生死相离，这莫过于是世上最难以接受的了。
    “母后……”期期艾艾的两个字，开口之后，便是再也没有了下文。他做不到不去想念栖羽，那是他的命。
    太后看向暮无锋的目光，满是无奈和心疼。若不是因为年轻时候的经历过这样的痛彻心扉，她万万是不会理解暮无锋这时候的状态的。心口被剐下一块肉来，怎么可能不疼呢。
    没错，自从暮无锋接受了栖羽坠崖身亡这个现实之后，每日里面，除了不分昼夜的批奏折之外，剩下的最多就是喝酒、发呆了。御书房之内，到处都是酒气。就连是暮无锋在朝堂之上，纵然是收拾了一番，也是难以遮掩住身上的酒气的。虽然不浓烈，但是让人看上去状态确实是不佳。
    不难想象的是，这样状态之下的暮无锋，在批阅奏折的时候，难免会出现一些小的差错。可是身处状态之外的暮无锋，却是不自知。确切的说是，暮无锋的注意力，根本就没有放在这上面。他每一天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来想念一个人的。
    在朝政上，虽然说大事没有发生，但是就是这些接连不断的小状况、小毛病。这让群臣，对于这个刚刚登基没有多长时间的新皇帝暮无锋，是越来越不满了。群臣关于暮无锋的议论纷纷，更是落进了太后耳中。即便是，她并不常出熙宁宫。
    足以见得，这些不满，究竟是被放大了多少倍了。
    正是因为听到了不少流言风语，太后这才是按捺不住，原本想要暮无锋一个人恢复的，如今只能是对暮无锋旁敲侧击一番了。
    “锋儿，你是玄武国的皇帝，肩负着的是治理这天下的重任。母后可以理解你痛失所爱的心情，但是锋儿，你现在这样，完全就是在逃避你的责任。”太后说起话来也是点到为止，她不希望再戳中暮无锋的痛点。那些伤口，揭开来一次就已经足够了。它，需要足够的时间去愈合。而不是，反反复复的，揭开来。
    即便是太后这样讲，暮无锋的心思，却依旧是没有回到政务上面的。毕竟，止痛是暂时的。但是忘记一个人，却是需要花费他，未来所有的时日和年岁的。
    因为，深爱。
    “母后，朝政之上的事情，儿臣自会处理。”暮无锋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开口说道。
    太后一愣，随即便是反应了过来。暮无锋这是在回绝自己，这里面的含义不过是，朝政之上的事情，他不会耽误。但是朝政之下的事情，希望她不要插手。
    太后无奈，命人将御书房之内所有的酒坛子，以及污渍都清理完。摇摇头，便是回熙宁宫去了。看来，她有必要和太上皇商量一下，如何让暮无锋振作起来了。太后深知，要是暮无锋再这样颓废下去，对他不满的人就不仅仅是群臣了，甚至是，整个玄武国的黎民百姓。那样的后果，太后是想都不敢想的。
    太后走后，御书房之内虽然已经清洁过了，也开了门窗，但是依旧遮不住里面弥漫着的酒气。而暮无锋依旧是歪坐在一侧，面上憔悴，却又让人看不出来任何的端倪来。小栗子悄悄地退出御书房，将门掩好，在门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方才是去御膳房为暮无锋端汤药。
    人人都道帝王好，但是，这其中的辛苦和孤苦，绝对是常人不可想象的。
    而江山和美人，自古以来都是帝王所需要面临的抉择。在没有遇到栖羽之前，暮无锋无论如何都是想不到，自己未来的某一天，竟然会为情所困到这般。栖羽的音容笑貌，在暮无锋的头脑之中，日日夜夜。而他，多么的希望，她会真真切切的站在自己的跟前。
    哪怕是告诉他，她不爱他了。只要是活着就好。
    饭桌上，妙如风几次欲言又止。自从他将暮无锋的事情讲与栖羽之后，妙如风可以感觉得到，她虽然对暮无锋心心念念无所忘，却也是在下意识地回避所有有关于暮无锋的事情。这让妙如风，愈发的摸不透栖羽的性子了。
    “食不言，饭不语。”栖羽不是没有看到妙如风的犹豫不决，也猜到了妙如风想要说什么，开口回绝。
    妙如风轻叹了一口气，暮无锋那边似是已近绝望，将所有派出去的人员全部遣回。换句话说就是，暮无锋已经接受栖羽坠崖身亡的现实了。因此，妙如风这一次趁着外出采购，潜回玄武国的都城，本来有乔装了一番，结果发现根本没有“可疑人员”。
    一开始妙如风还不相信，逛了一圈之后才发觉，暮无锋是真的撤销了他所有的线哨。
    妙如风更是在玄武国的都城街巷饭馆之中，听到了各方对于暮无锋这个新帝的评价。
    令妙如风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是，戴雅竟然是主动退出了。那样骄傲的一个女子，能够做到这般，着实是妙如风没有料到的。但是妙如风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这对于戴雅来说，是最好不过的归宿了。回到那里，她依旧是白虎国的五公主，拥有不容置疑的骄傲。
    想到这里，妙如风不得不再重新审视栖羽目前的处境。他仍是坚持，回到暮无锋的身边，才是栖羽最好，也是她最终的选择。除此之外，再无二选。
    “丫头，你真的不想听一下都城那边的状况吗？”妙如风放下手中的碗筷，目光落在栖羽的身上。
    栖羽依旧是细嚼慢咽，甚至是都没有抬头看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妙如风。面上虽然是云淡风轻，但是栖羽自己确实清楚得很，妙如风的这一句话，成功地将栖羽的心，给搅乱了。
    犹如，被吹乱的，一汪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