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凯郁金香》第1章 艳阳照

    2007年10月17号这天，中国上海证券交易所的上证指数，在亿万股民的欢呼声中，一举站上了6124.04的历史最高位。
    同样也是2007年10月17号这天，炎凉巷的口子上，一位还不到一米高的侏儒残疾人，正在吆喝着卖报。忽见巷子里的人都朝南边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道：“捡钱去喔！捡钱去喔！”
    “快跑！有人在上面扔钱啊！”
    “看见没有？还在往下扔咧！”
    残疾人心想：我的报纸只卖一块钱一份，别人还舍不得买，怎么会有人乱扔钱呢？一准是有些人闲得无聊，在闹着玩吧？谁知当他把头转过去一看,便惊呆了：只见南边那栋二十多层的“海天大厦”的楼顶上，当真就站着一个人，正在一沓又一沓地往下面扔钱咧！一沓沓的钱，从那人手中扔出来后，马上散开成一大群浅红色的蝴蝶，在空中飞，在空中飘，在空中旋转,在空中翻筋斗……
    人们从四面八方蜂拥过去，很快便将宽阔的中山大道，堵塞成一条连单车都难推过去的小巷子。远处的人们，仍在不停地往那边赶去……
    有幸站在前面的人们，早已经人嘶马叫了。钱还在半空中飘荡时，人们便手舞足蹈地喊叫：“嗨呀！好多啊！”
    “我的吗呀！我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乖乖！这是谁呀？把钱当纸这么扔着玩！”
    “嗨！我们一个月还赚不了两千块钱。他倒好，成万成万地扔着玩！”
    “捡啊！天上掉馅饼，不捡白不捡啊！”
    “烧包！钱多了不晓得去支援灾区啊！不晓得去赞助那些没钱读书的学生啊！”
    “哼！这么不心疼，这钱一定是不义之财！”
    人们欢呼着，跳跃着，感叹着，发泄着，议论着。
    而那一大群浅红色的蝴蝶，则在一轮耀眼的红日喝护下，向人们头顶缓缓地落了下来……
    当那些红红的蝴蝶，落到人们的头顶上，落到人们手上、身上、腿上，还有些落到地上的时候，人们便开时抓、开时捞、开时捡、开始抢、开始闹腾啦：“这张是我的！这张是我的！”
    “别跟我抢啊！这张是我的！”
    “乖乖！没想到天上还真的掉馅饼咧！”
    “嗨呀！这天上掉馅饼的事，要是天天有就好啦！”
    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刚把一张百元大钞抓到手中，不曾想旁边一位七八岁的小孩拽住了钞票的另一端，两人一使劲，百元大钞立刻被撕成两半。那大一点的男孩愣了一会儿，接着跨上前去甩了另外那小孩一耳光，并狠狠地骂道：“小粒子，敢抢我的钱啊，我打死你！”
    天上的蝴蝶飘完了，地上的钱也捡完后，很多人仍不肯散去。有人就朝着楼顶上那人大声地喊道：“喂！丢啊！接着丢啊！”
    “还有吗？你丢完了吗？”
    “再丢一点吧！”
    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喊得最有趣：“楼上的叔叔！我一张都没捡到。以后你再来多撒一些，好不好？”
    人们听了这小孩童趣中透出的那么一股子小幽默，忍不住便哄堂大笑起来。
    不曾想，楼顶上扔钞票的那人，居然也听见了刚才那位小孩的喊话，他在楼顶上把双手做成个喇叭状，抵在嘴前，朝着下面使劲地喊道：“你王叔叔下回发了财，还要到这里来撒！”
    王凯站在楼顶上，把最后几滴五粮液倒入口中，将酒瓶朝空中一抛，看着它掉在水泥地板上“砰”地一响，碎成几块，然后靠近围栏边朝下俯视。
    地面上的人群像一堆堆觅食的小蚂蚁。
    看着地面上的小蚂蚁们蹦啊、跳啊、往来奔波着争抢自己扔下去的钞票，王凯心中涌出一股无以言表的惬意。
    站在海天大厦的楼顶上，王凯忍不住想伸开双臂拥抱天空。他觉得自己忽然间高大了许多，而地面上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缈小：一栋栋的房子像孩子们玩的积木，纵横交错的街道像一张张蛛网，一棵棵绿色的大树像刚发芽的小草，道路上往来的车辆更像是一些彩色的爬虫在慢慢移动……
    远处“啪”地一响，不知是谁的汽车炸胎，还是有人在鸣放鞭炮。
    王凯一脚将那只装钱的皮箱踢出去好远，然后吹着口哨，朝楼梯间走去。
    他下了一二十级楼梯，刚转过弯来，迎面碰上两名身穿制服的保安。那两名保安一边气喘吁吁地朝楼上爬，一边问王凯：“喂！那个扔钱的疯子还在楼上吗？”
    王凯听罢问话，稍稍愣了会儿，然后心里偷着乐，但表面却装做非常急切地样子，对他们说道：“快！快！他还在往下面撒咧！那疯子说，朝下面撒钱特好玩，特刺激，所以他要一直撒到明天早上去咧！”
    瞅着两名保安朝楼上爬去的费力样子，再想想自己干下的这档子不着调的傻事，王凯忍不住“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朝电梯那儿走去。走进电梯后，他还在那儿一个人傻笑，把满电梯的人，全搞得诧异地鼓起眼睛望着他。
    内中有一名女士，悄悄地对另一名女士说道：“看见没有，笑成那样，一准是今天早上在路上捡了钱！”
    那女人讲话的声音虽然小，但还是被王凯那一对特别适合当警犬的狗耳朵听见了，他“嘿嘿”地笑道：“我不是捡了钱，而是扔了钱。扔钱特好玩、特爽，所以老子要笑！”
    那女人愣了一会儿，眨着眼睛问王凯：“刚才在楼上往下面扔钱的那个疯子就是你？”
    “是啊！就是我啊！”王凯大言不惭地笑道,“嘿嘿，我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你不晓得啊？”
    一电梯的人，全听得目瞪口呆。过了一会儿,刚才说话的那女人又小声地问王凯：“扔了多少？你刚才往下面扔了多少钱？”
    “100万！”王凯响亮的答道,“我朝下面扔了100万！”
    王凯的话音刚落，靠里面一位五十多岁的女人，“吱”地一下，顺着电梯壁滑到了地上。大家一看，她已被王凯的话，刺激得晕了过去。
    电梯里的人围上去，摇那女人的头，拍她的胸口，想把她叫醒。
    王凯走过去，蹲下身子，用指甲使劲掐了掐那女人的“人中”穴，那女人这才慢慢地苏醒过来。
    “嘿嘿。”王凯明知故问道，“你怎么啦？”
    那女人缓了缓神，然后疑惑地问王凯：“你真的朝下面扔了一百万啊？”
    “嘿嘿，对！我今天高兴，朝下面扔了一百万，只当是打个水漂儿玩玩！”王凯边说，边将那女人扶得站起来。
    此时电梯已下到一楼，门已打开。
    王凯“嘿嘿”笑着对那女人说道：“你没事了吧，那我走了啊。”然后跨出电梯，一路地吹着口哨朝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