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鞅秦孝公》第241章 意欲何为

    “让开吧。”秦孝公对公孙壮说。
    公孙壮先是沉默，终于，还是听了秦孝公的话，默默地站到了一边。
    他作为秦孝公的臣子，不能违背君上的命令。
    但是……
    公孙壮如是想着，手中的剑依然没有归鞘。
    自然，庞涓身后的人手也不会放下自己的武器。这些人的数量，比起秦孝公与公孙壮带的小队多的多。
    庞涓的脸上，杀气腾腾。
    这时候的庞涓，用带着剑鞘的剑拍了拍秦孝公的肩膀：
    “秦公，不怕吗？”
    “寡人怕什么？”秦孝公反感地皱了皱眉头。
    他摸了摸被庞涓的剑拍过的肩膀，紧接着，一手抓住庞涓手中剑的剑鞘：
    “倒是庞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庞涓想要将自己的剑拿回去，剑鞘却被秦孝公抓住，动弹不得。
    庞涓的眉头微微扬起：“秦公问，什么意思？”
    秦孝公紧紧抓住庞涓的剑，不给庞涓将剑抽回去的机会：“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国之君，身为他国臣子，你不仅对寡人如此轻慢，还把剑搭在了寡人的肩头，所以，我在问你：你是什么意思？”
    庞涓冷笑了一下：“秦公如此聪慧，应该早就看出来了。”
    “那不如将这个意思表达的更清楚明白点吧！”
    秦孝公手上微微一用力，便将庞涓手中的剑的剑鞘摘了去，露出明晃晃的剑。
    剑散发着危险的光芒，而剑鞘，则被秦孝公丢在了地上：
    “敢问，庞将军，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庞涓举剑，沉默。
    “想要威胁寡人，还是想杀掉寡人？”秦孝公的目光微寒，“不得不说，你胆子还真够大的，庞涓？”
    ……
    “庞涓他在干什么……”魏错看着下面的情形，人都急了，“他，是疯子吗？在这种地方，对秦公下手？”
    他们虽然听不清庞涓与秦孝公的对话，但是，剑都被亮出来了，庞涓想要做什么，那……还用说吗？
    魏错知道这位庞涓行事一向都是这个风格，但是没有想到，庞涓敢对秦公动真家伙。
    对面无论怎样都是一位国君！他在想什么？
    再看另一边，卫鞅的弓都拉到七分满了，时时刻刻都在他们面前威胁着庞涓。
    那明明就是在摆给魏错看，警告着他，未来将会发生什么！
    是秦公先毙命在庞涓的剑下，还是那只箭先贯穿庞涓的胸膛呢？
    魏错不知道。
    就算那只箭射不中庞涓，也会给目前的场面造成莫大的麻烦——目下的庞涓，可不知道这里有个卫鞅拉弓对着他。
    刚刚和魏错对话的魏卒皱起了眉头：“不可能吧？庞将军再莽撞，敢对秦公下手？”
    魏错不同意：“我不是说他敢不敢，现状已经摆在眼前了。”那魏卒轻蔑地说着：“就算让庞涓杀了秦公……又如何？”
    魏错扬起眉毛：“你还在想，秦国，西戎蛮国，为什么要和秦国这样的国家会盟，是不是？”
    魏卒一时语塞：“……是。”
    “但是，不对吗？”魏卒又问。
    魏错听见魏卒这话，有些生气：“你又把我刚才告诉你的话忘了，是不是？”
    魏卒默然。
    许久，他才支支吾吾地开口：“将军说，不要轻视任何人……”
    “不是我说的，是龙将军说的。”
    魏错纠正道，随即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铠甲：“快走吧！真出了什么事儿，就太迟了！”
    ……
    “他们，走了。”孟兰皋望着那边，低声说道。
    卫鞅还在那边瞄准，魏错已经带着自己的人悄然离去。余光一直朝这边瞥着的卫鞅，看到这些魏卒已经完全离开了他的视线，这才松开了弓弦，将箭重新放回了箭筒里。
    这一拉害的他两只胳膊都在泛酸。本来拉一次弓用不了那么多的力气，但他一直拉着弓弦不放，可不就乏力吗？
    而这一切，都是做戏给那边的魏错看的。
    要不是为了给魏错看，他不至于拉这么长时间的弓。
    但是，既然身后跟着这么一大群魏国武卒，就得好好利用起来，不是吗？
    “走了，是走了。”卫鞅将弓挂回了自己的肩膀上，揉着自己有些麻木的手，“他们现在，一定去阻止庞涓了吧？”
    孟兰皋这才明白过来卫鞅为什么放任身后的人跟着自己：“左庶长是故意让他们跟在后面的。”
    “对。”卫鞅肯定道。
    “为什么？”孟兰皋问。
    卫鞅解释道：“魏国不是每个人都和庞涓一样的，也有想要维持会盟的，我来引导他们发现庞涓想要做出破坏会盟的事情，不挺好的？”
    孟兰皋点了点头，思忖这：“这就是左庶长口中的‘捣乱’吗？”
    “是的。”卫鞅的回答很干脆，“这不是给庞涓捣了乱吗？”
    也确实算捣乱呢，可惜阵仗不够大……
    突然，孟兰皋想起来了什么，兴致这下上来了：“如果左庶长的身后没有那些魏国人跟着呢？左庶长会如何捣乱？”
    卫鞅重新从箭筒中拿出了先前没射出去的剑，扬了扬：“这一箭就射出去了——或许，还会多射几箭。”
    ……
    庞涓看着手中锋芒毕露的剑，很久没有说话。
    秦孝公也没有说话，他等着庞涓的答复。
    等了很久之后，庞涓笑了起来：“我喜欢秦公的夸奖，庞涓别的没有，只有这胆子是大的。”
    “是吗？”公孙壮讽刺地问着。
    还没等秦孝公发话，庞涓的目光就由剑转到了秦孝公的身上：“刚刚秦公问外臣，我，是什么意思？”说着庞涓还感叹了一声：“本来，我还真挺想在这个地方杀掉秦公的——面对送到面前的猎物，任何一个猎手，都不会不动心。”
    说着庞涓脸上的笑容愈发浓厚起来了，就好像面前站着的，不是秦孝公本人，只是这园囿里的一只野兔而已。
    “寡人劝你想都不要想。”秦孝公严肃地说。
    秦孝公希望把这几个字铭刻在庞涓的心里。
    但是庞涓却压根没听秦孝公的话。
    他蹲下来，然后捡起被秦孝公丢弃在地上的剑鞘，将剑归入鞘内：
    “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至少不会在这种蠢地方杀掉秦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