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期也已经习惯了宋明月这副老成的样子,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拘束也不自在,大大方方的坐到了另一边。他也不寒暄了,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像你请教一件事情。你放心,绝对不是无故麻烦你,只要你能帮到我,那……我也一定可以帮你。”
这话就说的有些奇怪了,自己和他貌似没有熟悉到可以推心置腹的地步吧。宋明月有些狐疑,不是很友善的打量了一番钟离期,见他神色自若,不免有些好奇了:“你这是什么话,说的好像,我有什么要你帮的一样。我何曾像你诉过苦之类的……奇怪奇怪。”
“啧,哈哈,那就当做我什么都没有说便是了。”钟离期听到宋明月这样反驳自己,也不觉得生气,只是扬唇一笑,“闲话就不说了。不是过几日之后是上元灯节吗。我想给一个人送礼,却不知道要送些东西,你倒是帮我想一想,女孩子都喜欢些什么?”
女孩子!
宋明月听到这三个字,顿时整个人都精神了。她猛地抬起眼,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钟离期,半晌,才重复道:“女孩子?!你……你……?”
“我,我怎么了?”钟离期觉得有点哭笑不得,学着宋明月那结结巴巴的口气这样还击道。
倘若不是因为这个时候是青天白日的,宋明月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钟离期居然也会开窍,居然也会对一个女孩子动心了?这未免也太稀奇了一些吧!宋明月顿时觉得自己的八卦之魂被点亮了,她当即十分狗腿的凑向了钟离期,双手托着腮,眨巴着眼睛道:“哇……是哪家姑娘能叫你这个世子爷青眼?你得先告诉我是个什么人,我才能帮你想主意。有句话叫什么……对症下药!不然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可多了,我怎么知道那个人,究竟需要什么东西?”
这还真的是稀奇了,毕竟在上一世,是从来没有这个情节的。即便后来钟离期和柳如烟大婚,也都是因为柳如烟冒牌顶替了宋明月自己做的那些痴心绝对的事情,钟离期被感动了,才会愿意成婚。这一世,倒是奇了怪了,居然……居然,他居然会主动的对一个女子动心。啧啧,真是大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显然,钟离期不是很想提到那个人的名字,脸上一红,摇了摇头道:“难道一定要说是什么人吗?你们女孩子不就是喜欢胭脂水粉那类的东西吗……我是觉得你的眼光不错,帮我挑一下就是,问那么多干什么。”
“你这是求人的时候应该有的态度吗!”宋明月看到钟离期不情愿,哼了一声,双臂环胸,一脸的不情不愿,“你要是想要我帮你,那起码态度诚恳一点儿。总不能对我颐指气使的,我还要反过来对你好,帮你吧?天下间没有这个道理的!”
宋明月平日里不喜欢熏香,所以屋子里到不必那些寻常姑娘家的闺房那般粉香弥漫,气氛怪异。倒是因为她煮了酒,这会儿屋中都弥漫着清浅淡淡地酒香,沁人心脾。钟离期有点儿无可奈何,直起了身子,打量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愈发觉得她和从前不一样了。思衬了一番,才不情愿的说道:“好吧,我告诉你。但是……你不能告诉别人,知道了吗?即便是我娘亲和爹爹都不许说。”
啧,是什么样子的人,居然要这么藏着遮着。莫不是个什么出身不好的女子?他觉得有些不好拿到台面上来说,所以才会不愿意提起吗?再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倘若真的看中的女子身份卑微,应当也不会有这么难以讨好才是。宋明月左右自己想不出什么个头绪来,也就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堂堂七尺男儿,说话就不要这样磨磨唧唧的了!爽快一些!”
“恩……林雁雁。”
当这三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宋明月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林雁雁和钟离期,这两个人从前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他堂堂世子爷最喜欢风花雪月,和人吟诗作对,但是人家林雁雁可是女中豪杰,最不屑这些东西。这两人连见过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怎么的……忽然还能有一方对另一方起了什么情意?
难道不成真的是因为他们小时候的那场落水的情谊?不过这也未免太狗血了吧。宋明月惊讶的半天都合不拢嘴,上上下下打量着钟离期,直到钟离期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才收住了表情:“好吧。我知道了……她和我的关系还不错,你倒是挺会找人。不过,你倒是说一说,你和她……究竟是怎么的?”
“什么怎么的。要你帮忙,你帮我就是了,问那么多干什么。”钟离期有点儿不愿意提起。他的确也是个生得极为好看的人,而且因为比青玄年轻,所以脸上带着些许少年意气,果然是那种掷果盈车的美男子。这会有点不耐烦了,眉头微微一挑,所有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不让人觉得压迫,反而是叫人觉得有些天真。
自己上一世唯一没有看走眼了,大概就是这个钟离期了吧。虽然说这一世自己和他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过客观来说,他的确还是个不错的人。宋明月活的年岁可比二十岁的钟离期多多了,也不生气,只是揶揄的笑着他:“你敢作敢当,既然悄悄喜欢人家了,又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况且,你总要告诉我,她究竟知道不知道,或者她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反应吧。不然,我怎么帮你想要送什么东西呢?”
这话虽然有一部分诱骗的性质在,但是还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到底是有求于人,钟离期也横不起来,憋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说了起来。原来还真是因为宋明月之前说的那个事情,他那日以后,就莫名其妙的记住了林雁雁这个人。京城中的富家子弟,总归就那么几个去处。钟离期又喜欢四处玩乐,自然而然的就撞到了林雁雁几次。
每次林雁雁都是那一群莺莺燕燕当中最与众不同的一个人,他倒是也没有过去和她说话,只不过就是远远的在别处观望。后来又旁敲侧击的打听了解了一些,愈发觉得这个姑娘可爱,甚是和自己的心思。他也是想接着这次上元灯节,和她接近认识一下……毕竟自己也是及冠之年的人了,贤王和贤王妃可是天天把他的婚事挂在嘴边。
如果自己不争取,那就不知道要被许配给什么牛鬼蛇神了。趁着自己还有选择的机会,他当然要想着找个自己合衬喜欢的了。生为富家子弟,生为男子,大抵也就这么一点儿好处了吧。毕竟倘若是女子,不管是公主还是平民,那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是是男子,仿佛就可以把女子当做货物一样挑挑拣拣了。
这男子和女子,当中的差别……还真的是有些叫人心寒。
宋明月想到之前,林雁雁一直向她抱怨,说她的那个娘亲愁她嫁愁得不了。倘若再拖下去,恐怕她也要被随便许配给个什么人家了。倘若这两个人当真有缘分,那自己在其中牵线搭桥,岂不是行善积德的大好事?反正林雁雁和自己也算是莫逆之交的好朋友,帮她和钟离期,恩……不失为一件好事。
“好吧。我知道了,这个嘛……我倒是十分清楚雁雁她的为人。她和一般的女子不一样,你若是送她什么胭脂水粉,钗环首饰,她肯定都不屑一顾。你恐怕是不知道吧,她每次来见我,找我,都要抱怨好久头上的头饰太多,带着脑袋沉。比起那些红香软罗来,她喜欢的东西……应该是自由自在一些的。你不一定要送她一个什么物件儿,或者带她去四处玩玩之类的,也不失为是一种好办法。”
这男人在追女人的方面上,是真的要看天赋的。显然,钟离期并不是那么一个十分有天赋的人……他听了宋明月的这么一番话,非但没有觉得茅塞顿开,反倒是觉得愈发云里雾里了:“那你倒是仔细说一下,我到底要该带她干什么。你这样说,和没说又有什么区别?我要是能想得到,我干什么还要问你呢?”
“……你,真的是冥顽不灵!”
自己上一世究竟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思,才会对这个榆木疙瘩心动不已,还竟偷偷摸摸的做那些事情啊。她觉得,倘若喜欢了这样一个蠢的男人,还是应该把‘我钦慕你’写成一张条子,然后当着他的面贴在他的脸上,这样才能让他了解自己的心意吧!宋明月哭笑不得,又挥了挥手送客。
“行行行,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只是这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什么太好的注意来。你容我几天动动脑子,到时候,想出来了再告诉你。如何?”
“到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还有几天就要上元灯节了,你千万别给我想出什么天花乱坠的主意来,我也来不及准备。唔,对了……千万不许告诉别人。知道了吗!”
钟离期说完,起身就要走。宋明月连忙拉住了他的衣袖:“诶,等一等。等一等”“又怎么了?”钟离期无语的停了下来,回头看她。
宋明月向他伸了伸手:“当然是……红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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