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不是随口一说,你也别生气嘛。呐,郡主喝茶。这是花茶,宁心定气的。”佩儿撇了撇嘴,屁颠屁颠的凑到了郡主身边。其实作为奴婢的,谁又不希望自己主子好呢?今天的佩儿也是心惊肉跳,想想都觉得后怕。只是她笨嘴拙舌的,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才会这样随口说了些无关痛痒的。
环儿自然晓得她的心思,遂也没有多怪她,只是勉强一笑,然后低声向宋明月说道:“郡主。头先绑住我们几个人虽然穿着咱们府上的衣裳,可是奴婢一个都没有见过,想来是有人从外面雇来的。后来奴婢们被放了,那些人似乎都作鸟兽散了。跑的极其快,不过奴婢都还记得些样子,要不要找?“
“找他们又有什么用,至多不过是那三人其中一个人的谁雇佣过来的。都是为了钱,想必也问不出什么。唔……你们去把我那个三妹妹请过来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应该是她救的才是。”宋明月看了看外面的夜色渐浓,烛火摇曳,叹了一口气。今夜,恐怕要是一个不眠夜。
两个丫鬟听了,都应了一声是,依次退下去了。宋府之中出现了这么一件大事,所有人似乎都在一夜之间沉默了,因而这个夜里苏氏凄厉的惨叫声也就分外的清晰。虽说并不是多么的嘹亮,可是就那么一缕一缕的传来,不绝于耳,恐怕胆小的人听了都会汗毛倒数吧。不过对于宋明月来说,这种惨叫,倒是什么美妙的配乐了。
一种复仇的快感从她的心尖油然而出,她信手拿了一盏茶端到了自己的手中,目光移到了不远处的一根红烛上,看上面烛火灼灼,不由得微微一笑。
过了一会,宋明月略微吃了一些东西,喝了一点茶,就听到外面有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停在了门前,听闻几声轻轻的叩门声,只听到环儿说道:“郡主,三小姐来了。”
“好,请她进来。”宋明月放下了茶杯,看到门被推了开来。门口站着两个人都是风雪满身,带进来了一室的寒气,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过来的宋晴儿。宋晴儿的确是外出过了,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番红袄,下身一条榴花的裙子,头发绾的一丝不苟,一张小脸儿被风吹得红扑扑的。三个月没见,她没见将养的如何,反而是清瘦了一些,向来这些日子在府中过得并不好。
这倒是出乎了宋明月的意料了,毕竟她一直觉得自己和宋晴儿是互相利用,自己都被贬去了做尼姑,对他来说自己可能没有任何用处。就在这种情况下,按理来说她应该是转而投奔宋尔曦,接着去当她的狗腿子,当时她居然没有。毕竟按照宋尔曦的那个蠢笨的程度,倘若宋晴儿真的过去嘴甜两句,怎么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倒也不错,那么这样看来,自己并不是孤立无援……起码,还有个忠诚度不错的帮手。
大概一开始从来没有指望过,所以现在收到了这份意外之喜,让宋明月格外的开心。她难得没有高高的端起架子,略微起身迎接了一下两人,有随手拖了一个凳子过来放在自己附近:“来吧,过来坐在这儿。”她的语气轻松,嘴角带着一点温和的笑意,显然是个云淡风轻的主人。好像和那半个时辰之前的风起云涌毫无关系。
宋晴儿这些日子过的并不好,经常被宋尔曦欺负,这么久了,她的娘亲也只是对她不闻不问,忽然听到宋明月这么温柔的对她,她居然觉得鼻子一酸,没骨气的红了眼圈:“二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这语气,倒是乖巧的叫人舒服极了。宋明月看她要哭,破天荒的没有嫌弃她,只是微微一笑,扶着她的手臂拉她坐下:“我知道刚才我那几个丫鬟被设计抓走,一定是你救的队么?看来,我不在的这几个月,你过得并不好。你平时不是挺精灵的,干什么要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二姐姐是在笑我吗!我固然再怎么自私小气,最起码的信用还是守的。既然二姐姐之前和我说好了咱们两个是同盟,那我肯定就不会背叛啊!倘若我真的需要钱,那二姐姐之前给我的那个,我拿去了,不比这几个月里给她宋尔曦谄媚得来的多吗。难道……难道二姐姐觉得我做得错了,不应该救?还是说,二姐姐已经不愿意和我站在一边了?“
毕竟宋晴儿的年纪还小,一慌起来说话就语无伦次的,这会儿又十分无助,眼泪唰唰的往下掉。宋明月有点哭笑不得,从怀中拿了手绢掏给她:“我自己方才险些被人污了清白,万劫不复,都没有哭。你如今看到了我,我是你的救星,你还哭,有什么好哭的?收收眼泪,和我说一说,这三个月中宋府可有发生什么?”
“二姐姐,你一走,她们就猖狂极了。我一开始就猜到你是被陷害,但是我不知道的是四妹妹居然也参与其中,我自己本来就没有什么本事势力,但是我又不想为虎作伥。起先还虚情假意的和她们一起说说话,套了一些没什么用的事情,后来我见敷衍不下去了,就装病,处处躲着她们。勉勉强强度过了三个月……好容易,把二姐姐你等回来了。二姐姐,你要是这次不回来了,我可是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呀!”
宋明月愈发觉得啼笑皆非,不过对她来说一个人的能力高低并没有忠诚与否重要。她宁愿要一条忠心耿耿的狗,也不要一个古怪精灵有许多想法的聪明人。很显然,宋晴儿就是一个十分忠诚的人,所以为了这点儿忠诚,她愿意付出更多的耐心来。
她给她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好了,念你还有些眼力,等我回来就对了。我说,你之前说中秋要参加什么宴会物色好人家,可物色好了?”她说着上上下下看了宋晴儿一眼,然后又意味深长地勾唇一笑,“我看是有结果了,不然也不会穿得这样鲜活了。向来是动了春心吧。”
“啊,二姐姐你……还是不好说这个了吧。你方才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的事情都是小事。你有没有事情?我听说爹爹把苏姨娘拉去浸猪笼了,那大姐和四妹呢?她们一点儿事情都没有吗……你这府上,又到底是什么事情?”宋晴儿被戳到了心事,连忙摆了摆手,转移话题道。
短短半天就已经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总归是叫人措手不及了,府上的下人们时常走动,倒是消息灵通,但是宋晴儿多半时候都龟缩在自己的府上,消息也知道的比别人慢一点。虽然府上都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但是她还是有点儿一知半解。宋明月不嫌麻烦,轻描淡写的又向她重新复述了一次,然后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她们两个都是未出阁的丫头,若是和这种下药的事情搀上了关系,那往后还嫁的出去吗?”
即便她今日没有听到宋尔曦和宋晚儿的对话,她也一定知道她们不会受到任何惩罚,毕竟宋忠勇是那样要面子的人,宁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也不会扬出这种家丑出来。她略略一顿,又继续说道:“所以说,你也别想着这种事情上能占到她们的什么便宜了。不过我现在可以给你吃一颗定心丸,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那我就决计不会再让她们好过,厚积薄发,将来的苦头……呵,就不知道她们受不受得了。“
说话的时候,宋明月的神色又十分自然的阴沉了下去。她的脸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寒霜,只要看一眼过去都会叫人不寒而栗,何况是这会儿说完,还冷笑了一声。宋晴儿也是被这样强大的气场吓出了一身冷汗,略微顿了一会,忽然觉得自己这几个月理受的委屈又是值得的。她连忙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道:“有二姐姐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方才我是太难过了,这会儿已经好了,二姐姐还有什么要问的要交代的,尽管说!”
见宋晴儿的确是冷静下来了,宋明月才点了点头:“倒也没什么好问,你是什么从什么时候发现宋尔曦和宋晚儿走在一起的?关于他们陷害我的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还有……那个仆人夏安,你认识么,可有什么线索?”
“这到不好说,一开始其实还好。我依着二姐姐你的话继续和大姐一起玩,她平时除了娇蛮了一些倒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有一天,她就和四妹一起出现的。你别看四妹好像柔柔弱弱的,其实那一嘴可厉害了。她一出现,我几乎就被大姐排解在外了,而且四妹妹似乎也看出了些什么,几次三番的欺负我,排挤我……我虽然没能说过她,不过也没有出卖二姐姐你。但是,我估计她也是聪明的,我不说她自己也知道了。”
宋晴儿一口气说了许多,又喝了一大口茶,顺了顺气,才继续往下说道:“至于二姐姐被陷害这个事情……就我从各种地方只言片语的听说过来的了。要我具体说出个所以然来,那也说不出来。总之就是府中有些闲言碎语,我时常在府中走动,自然而然的就听到了。再那么一联想,很容易就懂得了。至于二姐姐你说得那个夏安,我倒是不认识,但是有些印象,从前是管理花园的……后来,就被苏姨娘调去了自己府中打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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