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那时依默,予拾璎》第一百五十章 聚散,缘起

    拾璎考完试,放了假就回了重庆。
    第二天,她兴冲冲地来到陆家;陆伯伯告诉她,?豪有新任务去了云南。
    “陆伯伯,?豪哥给我写信,说是在重庆家里过年;过年时,他能回家吗”拾璎低声问道。
    ?豪去得快,拾璎匆忙走;无奈,两人没见到,失之交臂;
    拾璎星眸低垂,脸上是怏怏的,掩饰不住的失落。
    陆司令不忍她失望,悄悄地告诉她“璎丫头,?豪在昆明;等过完年开学,你回到昆明上学,还是能见到?豪怎么,你们竟是这么好了不如,早早做我陆家的儿媳好了”
    “陆伯伯,你老开我玩笑,这样不好”梅拾璎脸羞得通红,眸子亮晶晶的;轻声问“?豪哥在昆明,真的吗”
    “丫头,陆伯伯为啥要骗你当然是真的”
    “哦,谢谢”
    陆司令这么肯定地说,梅拾璎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她的心里,不免鼓舞欢欣起来。原来,他领着部队到昆明,和她离得很近了,以后,是不是能常见面,时时腻在一起了
    梅拾璎羞涩地笑着,心里实在是高兴。
    从陆府告辞出来,她心情极好,看什么都是好的;步履轻松而欢快地往家里赶。
    她的皮靴踏在青石板路面上,发出“笃笃”的响声。小路的尽头,有几个摆摊的在那吆喝着;卖些年画字帖,等过年的应景小物件。
    卖花的姑娘在兜售生意;“叔叔婶婶,您买一束花吗自己家腊梅树上,早晨刚摘下的新鲜花儿,您看,多新鲜,来一束吧”
    拾璎想起,南京家中,那十几颗红梅。老树都有近百年,新种的梅树也有十几年树龄;粉红色的花瓣,红艳的花蕊,在寒风中傲然挺立。
    冬天下雪时,漫天的雪花,飘落在红梅树上,成了梅公馆绝妙的景色。白的雪,纯净而圣洁;红的梅,炫目而热烈。
    一下雪,就是两姐妹的天堂。她们俩个嬉戏打闹,在雪地上堆雪人、踏积雪、赏红梅;爹地在火炉上温着酒,透过窗户,望着她们姐妹打闹;恰好来几位知己好友,爹爹会摆上温好的酒,添了一桌子菜,和好友畅饮;真个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这句诗词极好地应了景。
    那一晚,梅公馆被火焚毁。可伶那一株株红梅,零落成泥碾做尘;
    拾璎停下脚步,呆看着淡黄色的腊梅花,竟忘了往前迈步走。
    “小姐,您买一束花吧”
    一大捧淡黄色的腊梅花,出现在她眼前;
    拾璎抬眼望去,卖花的小姑娘,约莫岁,脸上冻得通红,眸子热切地望着她,“大姐姐,买一束花吧,您看着给钱好了;”小姑娘很腼腆,冻得生疮的手,小指头肿得像萝卜。
    “小妹妹,你,穿得太单薄了;”拾璎蹲下身子,望着她的眼睛,“天这么冷,怎么不回家”
    “家里,什么都没有;小弟弟饿得嗷嗷哭,;”小姑娘轻声说道“姐姐,您买一束花吧”
    拾璎鼻子一酸;她接过那一大捧花,将钱包里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递给小女孩;”小妹妹,姐姐就这么些钱,你拿去先救救急吧”
    小姑娘接过钱来,紧紧地捏在手里;她朝拾璎深深鞠躬,眼泪夺眶而出;说道“谢谢,谢谢您”
    “早些回家吧,别冻着了;”梅拾璎温和地说道。
    她转身大步朝前走;回到家里,拿来一个白色的高花瓶,插上淡黄色的腊梅花。花瓣很淡雅,很是养眼;带有清香的味道。
    一家人在一起过了年,梅府着实热闹了几天。小弟梅筠宁已三岁了,虎头虎脑煞是可爱。小家伙每天爬上爬下,调皮得很;全家人的关注,都在他身上。这孩子调动起来一些了欢乐。
    梅夫人却是清冷了些。
    大女儿走后,漪玉夫人悲痛,并没有流露出来,只藏在心里哀伤。梅老爷多是劝慰她,让她凡事想开些;可是,作为启?的亲娘,她怎可能做得那样洒脱呢夫人这身子骨,愈见消瘦憔悴。
    梅老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好在筠宁,多少能牵扯住夫人的关注,漪玉夫人和筠宁在一起时,是高兴的、宽慰的。
    过年,无论梅老爷,还是梅拾璎,谁也不敢提启?。
    在重庆家里,拾璎度过了一个祥和的平安年。虽然,她心里很惦记陆?豪,但是,爹娘很需要她陪伴。她也没着急回昆明,一直过了正月十五;她想着,过几天该开课了,她也是时候返校了。
    陆司令在儿子的授意下,成功地游说了空军的首脑,同意陆?豪修建飞行基地的方案。军队断断续续派军车,运送物资去昆明。从重庆到昆明,山路遥遥,形成了汽车阵列,十几二十几辆车,一路行进。
    陆司令给老友打电话,问他,“静山,我即将派军车去昆明,璎丫头敢不敢坐军车回昆明”
    “军车那敢情好;不用问我姑娘,我基本定下了”梅铭淞毫不客气。从重庆到昆明,坐上军车、安全有保障;自然比骑骡马要宽松舒服多了。
    “好,静山,你将女儿送去,我通知下面的人”陆司令说完,挂断了电话。
    梅老爷将女儿送到车站,托付给了司机,让特别关照她女儿。
    “二小姐交给我们,您就放心吧”司机敬了礼,请拾璎小姐上了副驾驶室。
    开车的这位勤务兵,是陆司令身边的老兵;他一直跟着陆司令,当然认得,梅府这位二小姐。他也知道,少爷对这位二小姐,特别上心;司令对这位二小姐,也是很关照。他自然不敢怠慢。
    “好,那就拜托了”梅老爷说道“我回去见陆司令,亲自去谢他。”
    “是,司令那里,您帮我美言几句就好”
    梅老爷点头,算是应允了;他又叮嘱道“慢点开,路上,注意安全”
    “好,请梅专员放心”
    一列高大的庞然大物,稳稳地驶出,越走越远;直至汽车在视线里消失,梅老爷才黯然离开。
    拾璎趴在汽车椅背上,望着父亲的身影渐渐远去;她的眼泪止不住刷刷往下淌;“爹爹,”
    相见时难别亦难;
    陆司令听从了儿子的方案;
    他与几位将军商议后,大家认为,新的方案,确实棋高一着;既能将新基地成功地建设好,还能兼顾到其他山脉的军事作用,事先将修建工程中会出现的情况预设出来。确实,小鬼子的装备着实了得,他们有侦察机,歼击机,轰炸机,如果轮番在昆明上空,这么转几圈。如果,我们没有飞行队去阻击他们,在修建中的工程很可能将被敌人发现。从空中俯瞰,一览无遗;想顺利修建大型的飞行基地,简直没法正当进行。
    从空军的司令长官,到军部的各位委员,大家都一致同意这个新方案。这样,陆?豪团长,陆氏小将的新方案,被采用并下令尽快实施。
    一辆又一辆的军车装甲车,将物资从西南各部以及重庆,浩浩荡荡运到昆明西郊。晚上,再悄悄运到乌龙浦那地方,用山上砍下来的树木,趁黑遮掩住绿色的军车,极力做好安全隐蔽,以防物资被敌机发现。
    陆?豪心里高兴,也很是兴奋。他提出的设计方案,得到上峰一致的肯定,也是他的才干在军事上发挥了作用。他浑身充满力量,干起来有极大的动力。
    白天,几乎是不动工的;到了夜晚,军人们起身,开始动手夯土,修理草坪;在山坡上建房子,用作飞行大队的指挥所,以及飞行员的公寓住宅。按照上峰的指令,飞行员和机械师都是美方过来,必须严格按美方的居住标准设计施工。
    设计人员白天画好线条;施工人员昼伏夜出,在标注好的地点,开始施工。指挥员辛苦得多,白天得勘察,夜晚要监工,唯恐出什么纰漏。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陆?豪眼窝深陷,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可是,他心里是欢快的,并不觉得疲累。?豪推荐李强,得到学校的准许;他作为毕业实习生,来到工地做勘探工作。
    “陆少,陆团座,白天你就不用来了,有我在这盯着你好好补一觉,我觉得你现在的身子亏空得很啊。”李强说道。
    “没有什么事儿,我每天保证能睡三四个小时。我们人年轻,体力能扛得住,完全没问题这个小工程做完,过几个月后,我估计到那时候,我们会很轻松很多的。”
    陆?豪满脸是笑意,只要临时的基地建好了,美国的飞机大队能飞进来;到时候,有了飞机护卫,不用担心日本飞机来轰炸了。
    “那是自然,到那时候,我们就不用这么偷偷摸摸干了,只要是飞行队,进驻到这里来了,咱们干嘛还昼伏夜出的,是不是”李强乐道“不过,陆少,你现在也太憔悴些我们清华园里,你可是最帅的校草呢,怎么能整成这幅邋遢样你看看你,最近这样,不修边幅,胡子也不刮;哪里还是气宇轩扬的少将军”
    “我现在,哪里顾得过来管得了那么多。”他满不在乎,笑一笑,又说道,“如今我们在这荒山野岭的,也没有什么漂亮小妞来看咱们,对不对先把工程做好,做到位了,那就行了。”
    不过,说归说;李强同学很不错。到了下午,李强死活不让?豪盯着设计了。李强拽他回到帐篷,让他去休息,哪怕小睡一会也好。
    人都是血肉筑成的。
    每天,他都这么点灯熬油地赶工程,要说不困、不累,那都是假的。只不过,他心里的事有千金重,工程没有成型前,他就是睡不着。现在,眼见着工程渐渐已初具规模了,他的心里终于轻松些,可稍稍松懈一下了。
    他回到帐篷,先去洗了一把脸。拿了一张图纸,靠在行军床上,仔细看了起来。看了一会儿,一股困劲上来了,他头一歪,趴在行军床上睡过去。
    等他醒过来,黑黢黢的一片,四周是静悄悄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他一个激灵,从行军床上坐了起来。
    “你醒了”暗夜里,有人问道。
    很温柔的,很熟悉的,清丽的声音。
    “谁谁在那里”?豪大喝一声。
    “你这人,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煤油灯嗒地一声亮了
    眼前,明眸善睐的她,睁着黑亮的眼睛,瞪着他看。她叹了一口气,又说道“你不会如此健忘,连我都不认得;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
    “不敢不敢拾璎,你从家里回来了”?豪惊喜地问。
    望着她那张明媚的脸,?豪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自己的形象,
    “嗯,有人说话不算话,说好了在重庆等我,害我傻乎乎去你家找你告诉你,还让我闹了笑话,我心里不高兴了。”她白了他一眼。
    “小姑奶奶,对不起我真没有想到;这件事,事先没有预兆,匆匆忙忙接到的任务;我是军人,你要理解,对不对你向来,都是善解人意的姑娘。”
    ?豪哥竟这么说,她也不好意思再说别的。
    “?哥哥,我回去见到了陆伯伯,陆伯母,他们都挺好的。他们让我给你带话,让你自己要保重,要多注意身体,不要蛮干,知不知道啊,你现在这个样子,很让人担心呢。”
    可不是,他哪里还是那位养尊处优的少爷他这样子,像个打杂的工人,胡子邋遢;别说母亲看了会心疼,连陆司令都不会相信儿子这幅邋遢样子。
    她从包里端出一碗热乎乎的鸡肉米线。
    “?哥哥,我知道你倾心竭力,在这个工程。我不是说你,这样不好;但是,你不能稍微对自己好一点今天,是不是没有吃饭呢”
    “对,确实,肚里饿得咕咕叫”
    ?豪端过来,吃起了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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