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五,年夫人照惯例要去振国寺烧香拜佛的,但因年玉莹的事,气得犯了旧疾,只好嘱咐年馨瑶代为前往祈福,捐些香油钱。
其实对于年馨瑶,年夫人也是不放心的,深怕她再做出什么败坏年家门风之事。她现在无比悔恨为何当初要心软收养这两个女孩儿,简直有种引狼入室之感。好在年馨瑶自那次偷跑后一直很乖,也积极承欢膝下,弥补犯下的错误,这才让年夫人心里舒服些。只是,娶年馨瑶做儿媳妇的玩笑,再也没人提起过。
年馨瑶得了外出的机会,并没有欢喜雀跃,反而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不过,那也仅仅是从闺阁走到年府门口的那一段时间,当她看到马车前的年羹尧,心情又愉悦起来。“二哥,你陪我去振国寺吗?”她拉住年羹尧的袖子,充满了期待。
年羹尧笑了笑,没说什么,将她扶上马车,自己也坐了上去。
“二哥,最近都很少见你了。”年馨瑶那日在姐姐房中,根本没和他说上话,只是匆忙瞅了一眼。年羹尧似乎一直很忙,每日早出晚归,几乎不在家中用晚膳。家里的气氛也不再如同往日那般和乐融融,家人之间越来越沉默,最后变成默不作声的用膳,然后各自回房。
这样压抑的气氛让年馨瑶害怕,一直小心翼翼的,几乎吃不下什么东西,人也瘦了一圈。
“二哥最近很忙。”马车平稳的行驶着,年羹尧闭目养神,眉宇间散落着丝丝疲惫。
年馨瑶不说话了,只是主动伸手握住了年羹尧的手,希望给他一点温暖,消除精神上的疲惫。
没过多久,振国寺到了。
年羹尧陪着年馨瑶入寺内拜佛,一个殿接着一个殿,目光平静中带着一丝虔诚,不知道在祈求什么。
年馨瑶望了眼他的侧脸,然后慎重地对佛祖许下自己的心愿:我想嫁给身边这个人为妻子,为他生儿育女,一辈子,不离不弃。
三叩首后,年馨瑶笑了起来,侧头想问二哥许了什么愿,却发现身边的人已经不再是二哥那张熟悉的面容,而是换成了一张面色冷峻,静如死水的脸。
她认得这张脸,是害姐姐伤心难过的那个人,四贝勒胤禛。
怎么会是他?年馨瑶吓了一跳,跌坐在蒲团上。
“真是巧。”胤禛瞟见她这般惊恐的模样,淡淡地说了一句,目光依旧注视着殿内的佛像。
年馨瑶慌忙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年羹尧已经不在这里,此时的殿内只有她与胤禛两人。
“我二哥呢?”忘了该有的礼仪,年馨瑶鼓足勇气直接问道。
胤禛闭上眼,沉默着。
年馨瑶又问了一遍,还是得不到回应。
她不断退后,整个人几乎贴在墙上,然后一步一步挪出了佛殿。
振国寺内的人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疏散一空,年馨瑶奔跑在寺中,一路上竟然没发现任何人。
就快跑到寺门口时,她看见一群人正缓缓走来,人群中有一个她也认识,正是印象良好的八贝勒胤禩。
“八……八爷。”她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对着胤禩小声唤道。才一出声,就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更令她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
这群人为首的是一位气质轩昂的老者,他看着年馨瑶一阵探究,转头望向胤禩,希望得到解释。
“回禀皇阿玛,这位是年遐龄年大人的幼女。”
年馨瑶听见胤禩唤老者为皇阿玛,吓得腿一软,跪了下去,整个人匍匐在地不敢动弹。“民女无状,冲撞了万岁爷,民女该死。”
“无碍,起来吧。”康熙得知了她的身份,也就不再看她,抬步继续往前走去。
年馨瑶全身瘫软,完全使不上力气站起来,还是胤禩含笑着将她扶起。
她一副快哭了的表情,问道:“八爷,您见到我二哥了吗?”
“亮工?没有,不过你怎么会还留在这里,刚才侍卫疏散人群没有将你带出去?”
“我不知道,我在寺里最深处的大殿里,起先是跟二哥一起的,可是拜了佛祖后发现二哥不见了,身边的人却是……却是……”她忽然说不出那个人的称谓来。
胤禩略一思索,马上明白她说的是谁。
今日皇上一时兴起来振国寺参禅,四哥胤禛先行一步到寺里戒防。可是,他是什么用意呢?将年馨瑶留在寺中,究竟想要干什么呢?
“不若你先跟着我吧。”胤禩没想出答案,随口安排道。
年馨瑶有些不太愿意,现在的她对皇家人如同洪水猛兽般恐惧,即便是眼前这个含笑的青年也令她浑身不舒服。
“可门口也被清了场,你家的马车都不知道被赶到哪去了,你要如何离开?”
一听是这种情况,年馨瑶垮下脸来,泪珠子在眼中凝结,眼看就要掉落下来。
不远处,康熙带着一群人才走上一层台阶,就听见有人高呼万岁,跪地参拜。
“奴才年羹尧拜见皇上,给皇上请安。”
他身后站着胤禛,对康熙作揖:“给皇阿玛请安。”
年馨瑶听见二哥的声音,大喜,看着胤禩笑了,眼中的泪珠因为震动滑落下来,那我见犹怜的模样,令胤禩怦然心动。
若能娶了这女孩,也是件有趣的事。他心想。
康熙皇帝看到年羹尧,嘴角微露一丝笑容,“最近几件差事替老四办得不错,朕可很少听老四夸人,你可是头一个。”
年羹尧站起身,依旧恭敬地弯着腰答道:“承蒙四贝勒不嫌弃,总算能出些微薄之力,奴才不甚感激。”
“好,好,好。下个月朕要去塞外行猎,听说你骑射功夫不弱,便一起去吧,也好帮你主子争点功,你主子对骑射可还真不在行。”康熙取笑着自己的儿子,一群人气氛也活络起来。康熙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转过身朝胤禩和年馨瑶招了招手,胤禩连忙带着年馨瑶走了过去。
“这丫头是你妹妹?”康熙指着年馨瑶问年羹尧。
“回皇上的话,正是奴才的二妹妹。”
“哦,你还有个妹子?可许了人家了?”
“回皇上的话,两个妹妹都待字闺中。”
“啧啧,你们瞧瞧这年遐龄的好福气,儿子能干,女儿漂亮。”康熙皇帝又笑了起来,他转身对年馨瑶说道:“此次塞外之行,朕吩咐策凌将朕的和硕纯悫公主带过来相见,你和你姐姐便随着年羹尧一道去吧,跟公主做个伴。”
年羹尧大喜,却没在面上表现出来,忙拉着年馨瑶跪下谢恩,“奴才谢皇上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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