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窗前,一直看到江子寒的车渐渐远去了,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我坐在窗台上点了一支烟,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只觉不放心。
昨天刚见了付念第一面,结果今天就出了车祸,肇事者还是他。偏偏他给的那沓钱里夹了自己的名片,好死不死地还被江子寒给翻了出来。
到底是我多心了,还是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还有,江子寒走的时候怎么想起问我和周越的事情来了,难道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点了一支烟,看着外面的黑夜和明亮的灯火,慢慢将这些疑虑都压了下去,记在了心里。
不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虽然我平时东奔西跑的,其实我骨子里还是一个很宅的人。在家休息的这几天,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整天窝在家里看电视刷剧,无聊的时候看几本闲书打发时间。
到了饭点儿就叫外卖,日子过得还算滋润。主要是没有乱七八糟的电话打进来,就连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半夜三更的时候,我忽然被一个电话吵醒,有些心慌地看了一眼手机。见是助理打来的,深吸了一口气坐起身来接起来了:“怎么了?”
“我也是刚得到消息,老板订了今晚飞恺城的票,估计明天一大早就到酒店了。听说他养的那个妞卷款跑了,老板正在气头上呢,你明天早点儿来。”
我烦躁地皱了皱眉,极为不耐烦地回答了一声知道了,说完以后就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在一旁继续睡。
以往我睡觉的时候被吵醒的话,很难再睡着。这次却像是中了邪似的,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还是被阳光给照醒的。
我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进了卫生间,洗漱完毕之后换上了衣服化好了妆出门去了。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心里空落落的,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坐在出租车里的时候,我习惯性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刚开了机,过了几秒就自动关机了,都来不及看一眼时间。
我隐约想起昨天晚上助理给我打的那通电话来,忙向前探了探身子,急声问道:“师傅,现在几点了?”
“九点四十二了。”
“靠!”我暗骂了一声,“您能不能再开快点儿,我有急事要处理。”
老板平时就抠得要死,用起人来一点儿都不含糊,对自己养的女人也小气得很。现在对方卷了钱跑了,指不定现在心疼成什么样了。
我他妈偏偏在这个时候撞在了枪口上,去得太晚肯定免不了被他骂上一顿。要是李生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话,我看我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车子刚停下来,我就将准备好的钱递给了司机,拿着包包快步向里面走去。上台阶的时候,余光掠过旁边的停车位,一眼就在车子当中看到了我那辆玛莎拉蒂,实在是扎眼得厉害。
老板的车就停在我车子的旁边,靠角落一点。
我沉了沉气,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已经做好了当炮灰的准备。
我的办公室在八楼走廊的尽头,途中还必须经过老板的办公室。
出了电梯后我拿着包向两边望了望,故意放轻了脚步贴着墙向里面走去。刚走出两步远,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道狠厉的呵斥声。
“一个个都是废物!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处理不好!”
“我这就去改,这就去改!”
“还不快滚?!”
过了几秒,主管拿着一份文件从老板办公室出来了,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看见我后愣怔了几秒,忙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张口就要和我打招呼。我忙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快点儿走。
我提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隐约看到办公室的门是半开着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溜过去。
就在我大小盘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轻快的脚步声。还不等我回头去看,就听见了李生的声音:“苏经理,你怎么才来啊,我都找你半天了。我昨天晚上发给你一份市场调查报告,不知道你看了没有?”
市场调查报告?!我怎么没记得这回事。
我拧眉看着他,他倒是露出一副颇为失望的样子,摇了摇头大步向董事长办公室走去。我忙抬声道:“我当然看了,但是那份报告还有一点瑕疵,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回头你来我一趟办公室,我慢慢给你讲。”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不自觉地将加重了某些字眼,就像希望他不要在老板面前做得太过火。
李生敲门进去了,看他那趾高气昂的小人模样就知道肯定憋了一肚子坏水儿。我向里面看了几眼,也忙跟了进去。
老板那阴沉沉的脸出现在视线当中,和预想的没什么区别。
他抬起眼帘直直地向我扫了过来,挂着几缕血丝的眼球看上去有几分凌厉的神色。我适时作出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主动说道:“何总,前几天我生病住院了,医生让休息一周。我觉得身体好些了,今天就过来了。”
话音刚落,老板就将手中的咖啡杯重重地搁在了桌上,我的心肝也跟着颤了颤,忍不住向一旁的李生瞥了几眼。
刚好看见他用眼尾扫了我一眼,幸灾乐祸的情绪溢于言表。
我前脚刚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老板就冷声问道:“汪洋是你给得罪的?”
“何总,他带着人来酒店打刘少,我只是,”
“我问你,是不是你得罪的!是!还是不是!”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好几个分贝,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点了点头。
刚抬起头来,一个文件夹就裹挟着凌厉的冷风朝我飞了过来。我出于本能地躲了一下,那个文件夹哐的一声砸在了饮水机上,里面的纸洋洋洒洒地飘落在地。
纸张乱飞的瞬间,老板指着李生的鼻子将他吼了出去,背着手在我身边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呼吸也变得粗重了几分。
过了半晌,他才继续问道:“这件事情解决了吗?”
“已经解决了,”我咬了咬嘴唇,“是江少帮忙解决的。说起来,汪洋还是江少朋友的朋友,以后应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迫不得已,我把江子寒给搬了出来,只是想提醒他一下,看在江子寒的面子上,不要让我太难堪。
他的眼睛果然一亮,当即就露出一丝笑来。接着又紧绷着脸,继续端着架子,但是说话的语调却柔和了不少:“要不你去和江少商量商量,看他能不能帮忙牵牵线,让我特认识一下他的朋友和汪洋?”
我扯了一下嘴角,故作为难地说道:“这个事情……其实他之前已经和汪洋闹得很不愉快了,这个事情得慢慢来,毕竟这件事刚过去没多久,要是再惹毛了汪洋的话,酒店的生意也不好做了。”
为了显示我的诚意,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专门放低了姿态。好在他也没再为难我,说了我几句之后就放我走了。
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顿时觉得浑身轻快了许多,对李生越发不满了。
我紧抿着嘴唇,快步回到了自己办公室,刚坐下就打开邮箱看了一眼。里面果然躺着一封邮件,显示发送时间是今天凌晨三点二十分。
他专门这么晚发过来是想在老板面前邀功么!刚来就给了我一棒。我打开浏览了一眼后,故意将那个报告点评得一无是处,打回去了。
当看到发送成功的字眼时,心口憋着的那口气倒是稍微舒缓了一些,可还是觉得不爽。
我将助理叫了进来,一边看着文件,一边听他讲述李生在老板面前是如何卖乖献殷勤的。开始的时候还能稳得住,到后来越听越气,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我不耐烦地将文件合上了,打断了他的话:“行了,我心里有数。你去给我找个充电器过来,我手机关机了。”
助理应了一声后转身就走,临出门的时候又停下脚步说道:“苏姐,刚才有个叫周越的人说是要见您。您看见还是不见?”
我心里咯噔了一声,攥紧了笔沉声问道:“他没说找我什么事吗?”
“这个没说,还让我告诉您,您要是不见他的话,他天天下班堵在酒店门口,将您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抖露出去。”
助理说话的底气越来越虚,我绷着脸看了他一眼,冷声道:“见不得人的事?!我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想来就来吧,你去忙吧,不用理他。”
我三言两语就把助理给打发走了,心里却乱糟糟的,胃也跟着捣乱。
我端着一杯热水不停在办公室来回走动着,却越想越气。无意中走到落地窗前向下面看了一眼,下面站着一个人,手里还拿着望远镜往上看。
我推开窗户眯着眼仔细看了几眼,那个男人拿开望远镜,倚靠着车子向我招了招手,平凡无奇的脸上挂起一丝纨绔不屑的笑来。
“居然找上门儿来了。”我暗骂了一声,砰地一声关上了窗户,随手将杯子扔在一边。
周玄这么多年来对我视而不见,他这个亲儿子倒是隔个三五年就来问候我一番,还真他妈犯贱啊。
周越那张脸属于混在人堆儿中就认不出来的那种,但是他妈对他宠溺得很,惯得他看谁都不顺眼。
这恺城也就他能露出那目中无人的放荡笑容来,实在是欠揍得很,让我恨得牙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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