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七七夏夕》第240章 甜蜜小事

    “我才不要去皇宫，那个太子讨厌的很，跟他一起学习实在没趣。”
    小姑娘脸色不好看，一副生气的样子。
    虽黑着脸，却并不掩饰她卓越的风采。
    那是她这个年龄的小姑娘绝对没有的风采。
    一种沉静到极致，自信到极致，又偏偏专心到极致的神态。
    虽不能说是空前绝美的，但那一股独特的气质陪衬上她独特的美貌，注定了要让人在千万人群之中只注意到她这一个。
    七七目光一闪，武通候和其他人都吓傻了。
    众人纷纷跪地，期待七七能宽恕颜蕊珠的无理冲撞。
    颜蕊珠并未跪下，而是仰着头看着七七。
    两个人对视，竟有些似曾相识之感。
    七七道：“太子如何讨厌了？”
    颜蕊珠一怔，壮着胆子道：“他想偷我的异色牡丹花。”
    “偷花贼？”七七蹙眉：“他可偷到手了？”
    颜蕊珠摇摇头：“幸亏我发现的早，不然就被他得手了。”
    话到此处，俨然已经卸下了三分防备，并不那么惧怕七七。
    七七点点头，仔细想了想冰儿的表现，认真道：“现下太子正在东宫闭门思过，忏悔偷你牡丹花的罪过。你可愿意原谅他了？”
    颜蕊珠不吭声。
    想来，对太子还能闭门思过，也是觉得很意外的。
    良久她眨眨眼抬头，俏生生道：“如果他不再翻墙进来偷我的牡丹花，我就原谅他。”
    其余人都不敢吭声。
    武通候早已汗流浃背，眼前的局面超出了他的预料，他也只能干瞪眼。
    七七颔首应喏：“本宫保证，他不会再来偷你的花了。你不是要将这株异色牡丹花送给他照管几日么，哪里还需要偷呢？”
    颜蕊珠惊愕眨眨眼，想明白之后飞快摇头：“不行。”
    但七七却并不肯跟她再多言，而是转头道：“将这株异色牡丹花移栽至东宫，半个月后归还牡丹小姐。”
    言毕，淡淡去了。
    颜蕊珠站在她身后，其余人都恭恭敬敬磕头恭送，只有她急的眼眶都红了，若不是武通候夫人捂着她的嘴巴，她只怕早就要开骂。
    异色牡丹花终归是移栽到东宫去了。
    太子晨起开窗，第一眼便看到这株异色牡丹花。
    他大惊，又大喜，匆匆奔出来看了仔细，确认是那一株后，忽然傻了眼。
    他飞快抓住一人：“这株牡丹花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整株牡丹花就开在一块让他眼熟的花坛中。
    有人将这牡丹花连同栽植牡丹花的花坛也搬运了过来。
    实在是煞费苦心。
    内监小心道：“启禀太子殿下，是皇后娘娘一早命工匠搬过来的。”
    冰儿眨眨眼，飞快往仰夕宫去，也没了继续闭门思过的心思。
    还未走出宫门口，却险些撞上一人。
    颜蕊珠脸上不好：“哼。”也不肯与他行礼，径直走到了牡丹花前。
    确认她的牡丹花因为连着花坛一起移栽，并未受到什么伤害，这才放下心来。
    小心翼翼给牡丹花浇了水，她才站在花坛边，仔细瞧着花儿，不肯再转眼。
    冰儿挨着她站着，学着她的样子看了半晌，蹙眉：“这花是好看，可你这么盯着看难道还能开出一朵花儿不曾？”
    她不肯理会他，翻个白眼，浑当没有听见。
    冰儿不死心：“本太子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她转过头：“听见了又怎样，你跟你娘专抢别人家的宝贝，算什么英雄好汉。”
    一株牡丹花，竟扯到英雄好汉上去了。
    冰儿不高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一株牡丹花，本太子想要，自然就是本太子的。”
    他说的煞有介事。
    她一怔，狠狠跺脚，瞪着他好看的眼睛，高声道：“你无赖！”
    一语毕，当先跑走了。
    冰儿慌了，忙追上去。
    追了半晌没能追到她，只好往仰夕宫去。
    七七坐在池畔看花，好好的一池荷花，像是将要开花骨朵儿的样子。
    冰儿跑近：“母后……颜蕊珠……”
    七七转头，笑吟吟看着他：“颜蕊珠很可爱，与其他官家子女有很大的不同。她很会种牡丹花，比咱们宫里的花匠也不差什么。”
    他傻了眼，半晌才抓住一个词语：“她……她不温柔贤淑，不……不是好人。”
    七七一笑，摇摇头，不再看他。
    冰儿也是慌了，着急往宫外走，再也不敢与她多言。
    异色牡丹花到底是在冰儿的东宫外开得繁茂起来。
    也不知为了什么，竟比在武通候府还要开的火热。
    就这么几日，便又蹿出来两种颜色的花朵儿，看得人惊讶不已。
    整个东宫之人都在悄悄议论。
    说得最多的当然还是太子的龙气。
    说是龙气大盛，所以牡丹盛开。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颜蕊珠是彻底开心了起来。
    成日里围着牡丹花转，没有了逼迫冰儿的意思。
    有时候，甚至还能给冰儿一些好脸色。
    至于进入太学学习之事，也算是定了下来。
    皇后发话，严瑞珠岂敢不从。
    不过是因为牡丹花闹着别扭，到底她也是大夏国的子民，畏惧皇权。
    天朗气清，七七坐在仰夕宫的正殿中看春兰剪花儿。
    东方秀通传进门，远远站着看她。
    她笑着转头：“这是下课了吗？”
    他点点头：“算是吧。冰儿和蕊珠小姐一心惦念牡丹花，臣只好放了他们出去。”
    七七抬头，果然见外头渐起浓云，恐怕是要下雨了。
    她微微一笑：“这是怕下雨，所以抢着去管那株牡丹花呢。”
    东方秀自然认同。
    两个人便在殿中说起话来。
    仍是她坐着，他站着。
    远远地保持距离，宫娥们也都各做各的事情，没什么不同。
    七七道：“你看这蕊珠小姐如何？”
    东方秀目光温和，想了想才道：“臣以为，蕊珠小姐风采卓绝，性格跳脱，并不像寻常大家闺秀那般沉静贤淑，倒也很是特别。”
    正是因为特别，所以太子对她才格外的不同。
    所以，才有了牡丹花搬家这出戏。
    不过，七七看来，却是冰儿上了心，那小姐完全没开窍。
    自然，孩子还小，严蕊珠不开窍倒是好事儿。
    至少，杜绝了早恋。
    她的想法很简单，给冰儿找一个伴读——符合冰儿心思的伴读。
    若能做得太子妃，那自然是好。
    没人规定，皇后一定要多才多艺，无所不能，堪为夫君大用。
    皇后种的一手好牡丹花，也没什么不可。
    她独自一个人幻想得火热，冷不丁东方秀开口：“蕊珠小姐性子好，冰儿与她相处倒是不错。只可惜……臣总觉得，蕊珠小姐的心思在另外的地方，恐要伤了冰儿的心。”
    她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东方秀。
    谁都觉着自家的孩子最优秀，自家的儿子独一无二，该当人人喜爱。
    何况冰儿本就十分优秀，十分出彩。
    突然一下子告诉七七，她的优秀儿子，可能不能得到严蕊珠的喜爱，怎不教她难受？
    她迟疑反驳：“不至于吧……冰儿性格又好，从来没什么架子，懂得有多。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还能哄不好了？”
    虽说不同意孩子早恋，但儿媳妇养成记，倒也是可以的。
    东方秀叹息一声：“但愿跟臣猜想的不一样。”
    就这么闲聊了一下午，讲的话大多关于冰儿和那严蕊珠的。
    当然，也有关于夏雪的消息。
    东方秀派人秘密在潇阳城查看，的确得知了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
    有人曾在城墙上，看到白兽的踪迹，那白兽似乎还驮着一个人。
    没人能看清白兽背上的人长什么样子。
    也没人知道那人是男是女。
    小小玉佩，可能性太多。
    他们也不能仅仅凭借一块玉佩，便揣测什么。
    七七听下，心急如焚，十分想要寻到夏雪的踪迹。
    可惜，东方秀暂时不能离开流火城，而她又有病在身，实在没办法出宫去搜寻。
    她急得拽紧双拳，忙道：“这可怎么办？”
    孩子若是真的活着，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如今已十一岁了，正该早早找回来。
    东方秀应允她，早日为她找寻到夏雪。
    他在潇阳城的势力还不错，找到人大约只是早晚之事。
    她点了点头。
    东方秀离去，她没有去送，只吩咐春兰包了些点心。
    到了夜间，夏夕却并没按时从御书房回来。
    她差人去看，得知的结果却大出意料。
    夏夕正在城门口，为北征军送行。
    接连多年，疆土大安，没听说哪个地方需要作战。
    她不太相信地出声：“北征军有多少人，谁领兵？”
    内监不解其意，仍躬身道：“启禀皇后娘娘，是武侯东方秀领兵，总共两千人。”
    两千人才得多少？
    竟也配称作北征军？
    她蹙眉：“怎么竟要武侯去作战，他走了，谁给冰儿授课，谁来做太傅？”
    那内监恐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这么多话，激动道：“奴……这个奴就不知道啦。不过，奴听上头的公公说，此次北征乃是因为西商国叛变，与那北越国连成一线了。”
    西商国的江瑾宣早就不知道踪迹，宫里头还住着个傻兮兮的双儿郡主。
    北越国的云怀卿，自打七七恢复了记忆，便再无联系。
    怎么，今竟要联合起来对付大夏国吗？
    什么时候，大夏国又到了遭人算计的风口。
    她目光闪烁，实在想不出西商国和北越国联合起来谋划大夏的意义。
    因为这件事本身就毫无意义。
    那么，夏夕派遣东方秀出征，究竟是为了什么？
    仅仅两千人的北征军，能够抵挡两国边境的士兵？
    她愈发疑惑，可眼前的内监却是个说不清楚的小人物。
    她摆摆手，屏退了内监。
    春兰自然是跟上去送行，顺带打赏这内监，试图套取更多的消息。
    七七一个人坐在灯火黯淡的宫殿中，忽然有些心虚。
    她有点怕。
    可她不知道，她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