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七七夏夕》第146章 对手不少

    兰暮容张牙舞爪地伸出了一只手，一双美目如同发疯的狮子，狠狠一巴掌扇向萋萋。
    她个子不矮，约莫与萋萋齐平。
    这么面对面来上那么一巴掌，威力不小。
    院中众人脸色剧变，忍不住惊叫一声。
    就在众人惊恐不安中，萋萋终于动了。
    她倏地原地后退一步，稳稳一个侧踢，将兰暮容踹下了台阶。
    “噗通”一声，兰暮容摔在青石砖的地面上，摔得满嘴流血。忍不住一愣，伸手摸过自家嘴角，才发觉一颗门牙断掉了半截。
    她大叫一声，想要爬起来，却发觉根本使不上力。
    “王妃……王妃您没事吧？”
    丫鬟们七嘴八舌地冲上去，慌忙搀扶她。
    几个人用了牛鼻子力气，仍没能搀扶动。
    “我……我尾巴骨疼……”她疼得眼泪掉下来，终于卸去了飞扬跋扈的外表。
    周管事一惊，忙道：“赶紧寻了轿辇来，兰妃可能是尾巴骨摔断了……”
    有下人匆匆去拿轿辇，更有人忙上前帮扶。
    萋萋冷冷一哼：“抬到侧妃院中，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出门一步。”
    一语出，众人惊。
    周管事讪讪转头，忽然觉得方才的掺和有些多余。
    “蒋萋萋！”疼痛无比之时，兰暮容竟分心听到了这句话。
    她惊叫起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蒋萋萋你这不要脸的狐狸精，谁给你的本事，竟敢禁足本妃……哎哟……”
    她叫骂着，眼中能喷出火来，尾巴骨却钻心的疼。
    萋萋入府第一日，掌掴、脚踹兰妃暮容，引得府中掀起轩然大波。
    府中下人，几家欢喜几家愁，私下议论纷杂。
    周管事身为王府第一管事，自知干了蠢事，并不敢在萋萋跟前露面。
    露面的是管账的两个婆子。
    萋萋坐在主院花厅中，淡然看着两个衣着打扮妥帖的婆子，轻声道：“你们跟我讲讲这府中的花销吧。我初来乍到，许多地方不太明白。”
    一来就要管账？
    一个婆子上前，躬身行礼：“回王妃的话，咱们府里，向来是林妃娘娘管账，奴也只是遵照林妃娘娘的意思做事。”
    另一个点头：“王妃今日也见到了，兰妃娘娘心性散漫，不适宜当家做主。王爷交代，府里一应开销都由林妃娘娘管着，咱们下人也向林妃娘娘报数。”
    二句话说完，两个婆子缄默不语，像是事先就做好了功课。
    萋萋目光一闪：“我找你们来，也不是要管账。只是不了解王府中的花销，问问大家的用度。你们是知道的，我爹不算大官儿，我家也不是大户，自然不太懂得在王府的花销。”
    两个婆子愈发得势，缓缓抬起了头。
    头前一人轻蔑一笑：“王妃说的正理。林妃娘娘，娘家是高门望族，打小就跟着大将军夫人学管账治家，打理起王府来，果真是面面俱到，一应齐全的。再没有人能挑出一丝错处。”
    另一人附和：“王爷对林妃娘娘管家，也是很认同的。今岁元宵节，还吩咐娘娘在府中大办了元宵宴，请了许多达官贵人，好不热闹。”
    若萋萋记得不错，元宵节那日，潇阳王可没有陪伴林未馨。
    不管这元宵宴办得如何，潇阳王也不得而知。
    萋萋冷冷淡淡，二个婆子摸不清楚她的意思，又住了嘴。
    不多的话语中，她能听出她们对林未馨的偏袒和推崇。
    这种推崇，非是一日两日的功劳，实在是林未馨的手伸得太长，管得太宽，收买了这一府的下人。
    “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第一件事，请你们日后不要再娘娘长娘娘短的叫唤林妃和兰妃。娘娘二字，非是宫里头正三品以上妃嫔才能用的。王爷还没做皇帝，可不要喊混了。”萋萋脸色冷淡，说出的话也不太热情。
    二个婆子一惊，不由辩解：“从前在宫里住着，已经喊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改不过来，还是不想改，萋萋已不愿再纠结。
    她冷冷扫一眼二人，淡淡道：“改不过来也要改，若是我再听见谁在咱们府里称呼‘娘娘’，我绝不姑息。”
    没得让人以为潇阳王想要篡位。
    婆子不安地低下头，低声道：“喏。”
    萋萋点点头：“另外有一点，你们是林妃带进府里来的下人，一直这样劳累管账也不太妥当。而今，我既然进了王府，也带了管账的姑娘，就让她跟你们一道历练历练吧。”
    她扬声道：“秋菊？”
    秋菊上前一步：“王妃。”
    萋萋指了指两个婆子：“从今日起，你便跟着二位妈妈好好学着管账，咱们这边的用度，一定要打理好了。”
    秋菊躬身一笑：“喏。”抬起头看着二个婆子，俏皮道：“奴自幼便跟着爹爹管账，打算盘虽然不算拿手，这平沙落雁和九九归一总是信手拈来的。二位妈妈且宽心，我也费不了你们多少工夫。”
    二个婆子脸色微变，大半觉得她在吹牛。
    秋菊不知从哪里变出个金算盘，拨得算盘珠子噼啪作响，片刻间就拨出一个九九归一。
    她哗啦哗啦摇匀了算盘珠子，行礼道：“妈妈费心了。”
    语气不卑不亢，不喜不忧，成竹在胸的模样。
    二个婆子倒抽一口冷气，齐齐躬身：“不敢当，不敢当。”
    萋萋挥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二人忙要退出，萋萋忽然道：“将账本放下。”
    两册账本都是头两个季度的明细，她只要拿在手中细细研究一番，总能获得一些不一样的收获。
    婆子迟疑半晌，终是小心将账本放下，退出了花厅。
    萋萋扫一眼账本，对秋菊笑：“你常日说你算账了得，这两本账册且理出来让我瞧瞧？”
    秋菊一喜：“王妃莫要不信，奴至多两日就能给您查出个子丑寅卯来。”
    几个丫鬟嘻嘻一笑，收了方才的严肃神态，齐刷刷道：“林妃掌管收支，咱们若是要用钱，岂不是还要经她的手，王妃您赶紧收回了财政大权才行。”
    偌大王府，给一个侧妃管家，正妃却只能屈居其下。
    怎么看，怎么委屈。
    若是再传出去，指不定笑掉人的大牙。
    萋萋点点头：“我知道的。”
    她不知道的是，兰暮容在他的心里到底能占着怎样的位置。
    更不知道，林未馨在他的世界里，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说好了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厮刚成亲就在骗人。
    两个侧妃好端端生活着，一个飞扬跋扈，一个当家做主，哪里有半分惧怕正妃的意思。
    她进府第一日，下人们齐齐参拜，这两个侧妃却在给她下绊子，公然挑衅作对。
    说好的侧妃随便她收拾，怎么竟成这样？
    潇阳王傍晚归来，先到了主院看萋萋。
    天气很好，萋萋坐在院子里的硕大花树下，仰头晒太阳。
    春兰站在她旁边，道：“这么晒久了不好的，若是晒黑了怎么办？林妃和兰妃都是一等一的白净美丽。”
    她不屑一笑：“要那么白做什么？又不要半夜装鬼吓人，实在没什么好羡慕嫉妒的。”
    她悠闲地躺着，忽然道：“也不知道我的生意怎么样了……眼看着林未馨把账目管的死死的，忽然就惦记起七夕阁来。”
    没人理她，大约春夏秋冬不知该说什么。
    她眨眨眼：“咱们明日去七夕阁看看，顺道问问李可本。”
    “好。”
    慵懒低沉的男声，就在她头顶耳畔。
    她脸色一变，倏地翻身而起，却看见潇阳王妖冶的脸。
    二十多岁的男人，正是成熟男人与幼稚少年的过度期。
    他整个人散发着成熟又青涩的味道，让她心头一跳。
    每每见到他，她总是心悸难安。
    都说红颜祸水，其实蓝颜也好不到哪里去。
    都能引得人犯错误国。
    四目相对，他勾唇一笑：“用过晚膳了？”
    许是他的笑容太诚挚，她老老实实道：“说好了要等你，我还饿着呢。”
    “呆瓜。”他宠溺一笑，伸出手。
    修长的大手就在她眼前，修剪整齐的指甲，看上去健康而温暖。
    她眨眨眼，将手递给了他。
    下一秒，她整个人被凌空抱起，忽然失了衷心。
    一步一步往花厅走去。
    他的容颜妖冶，笑容邪魅。
    似这夏日的夜风，暖和、清爽、干燥、明朗。
    她不由得抱住他的脖颈，低声道：“快放我下来，下人们还看着呢。”
    他喉咙里溢出一丝笑意：“听说，你今日在家里立威了？”
    “家里”二个字成功抓住她的心。
    她有片刻的失神。
    才道：“这里不是我的家。我的家，没人会想要打我，更不会指使丫鬟为难我，欺负我。”
    她说的是实话，听在人耳畔，真实而单纯。
    他目光一闪，凑近她额头落下一吻，温和道：“咱们这个家，是你和我的家，没人敢忤逆你，打你骂你。”
    她抬起头，他一脸正经，不像是在说谎。
    “是吗？”她问。
    他怀抱着她一路直入睡房，点点头：“当然。”
    一进一进的大红色纱帘被丫鬟撩起，进了最后一进睡房，他冷冷站定：“都下去……”
    话还没说完，四个大丫鬟早跑得没了影儿。
    他脸上有一闪而逝的意外和狡黠。
    她想要挣开他的怀抱，试着挣扎几下，却没能挣脱。
    大红色的床榻近在咫尺，她扭了两下，眼睛还没眨，就与被子来了个亲密接触。
    他压上来，压得她动弹不得，嘴唇贴近她小巧的耳朵，低低道：“老婆，我知道你今早为什么哭了。”
    她一惊，眨了眨眼，想了想才明白他话中之意。
    “我没哭……”她想要翻过身，避开他滚烫的怀抱，还有他不算轻的体重。
    他撑起一只手臂，减轻了她的压力，摇头笑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的……谁知道，你竟与她们无异。”
    背上的重量减轻，终于能顺畅呼吸，她忍不住回过头来，蹙眉不悦：“你是在说我笨吗？”
    回头的速度太快，谁知竟撞上他的唇角。
    他满意一笑，吻了她一下。
    蜻蜓点水一般的触碰，不知为何竟让她心跳加速，耳根绯红。
    她眼中噙着一汪水，匆匆避开他的嘴巴，却又被他再亲了一下。
    如此无赖脸皮，索取无度，偏又避无可避，她急得叫唤：“你快下来，赶紧下来……咱们还没……”
    他忽然凑近她的小脸，吻上她娇嫩的小嘴，摩挲着她甜蜜的唇瓣：“呆瓜……那是我的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