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七七夏夕》第132章 各出奇招

    十万金，能买多少个地位极高的嫡女？
    据萋萋所知，这流火城，能值得十万金的嫡女并不多。
    饮月夫人脸色冷淡，面纱下的容颜似乎有些怅然：“不为什么。本宫不喜欢你，不喜欢你做本宫的儿媳。”
    她靠在了椅背上，不屑道：“不知道为什么，自打本宫第一次看见你，本宫就很不喜欢你。就像看见了……”
    她烦躁的摆摆手，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十万金已是极致，本宫不会再加价。你若是不同意退婚，别说十万金没有，就是你的性命，本宫也可以即刻取走。”
    说到做到，对于饮月夫人而言，一定是这样的。
    萋萋忽然很想笑。
    她也的确是笑了。
    “夫人不喜欢我，我又何尝喜欢夫人？若夫人果真不愿意我做儿媳，大可以请潇阳王自己退婚。他亲自退婚……别说十万金，您连那些聘礼都省了。”
    “放肆！”饮月夫人高声喝斥。
    宫门外，醉红立时奔了进来。
    萋萋扫视醉红一眼，再看饮月夫人，忽觉得传说中美艳无双的饮月夫人，实在名不符其实。
    有时候，很多人都是徒有虚名，真要博弈起来，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萋萋转身欲走，饮月夫人厉声道：“蒋萋萋，你连本宫的旨意都敢违背？”
    她回头，冷眼瞧着饮月夫人：“您连这个宫门都不敢出去，还遑论什么旨意不旨意？这满园的宫娥妃嫔，谁会真的在乎您的旨意？”
    一语毕，不等饮月夫人说话，当先离开了。
    醉红一愣，伸手拦住她去路，想要给她吃点苦头。
    她飞快一翻，避开拦路的手，又擒住那只手腕，将醉红“唰”的一声掼在了地上。
    醉红摔了个狗啃泥。
    萋萋回头，面容淡淡：“我今日上了您的马车，跟着一个宫娥进宫见您。不是因为怕您，而是因为，您是潇阳王的母亲。仅此而已。”
    她飞快跳出宫门，外头，春水正焦急观望。
    她勾唇一笑，匆匆去了。
    走到宫门口，潇阳王竟孤身等候。
    他皂靴上有些泥，似乎是从七夕阁跑过来的。
    她一笑，仰头道：“你跑这么快，是怕我欺负你娘吗？”
    他一愣，忍不住笑：“的确。不知道蒋小姐你欺负了本王的母妃没有？”
    她不屑一哼，瞪着他：“七夕节那天，你若是不来迎娶我，就等着瞧吧。”一句话喊完，并不肯跟他同行，而是独自去了。
    奔跑，心跳却如鼓。
    她努力昂起头，望着天空中艳丽的骄阳。
    狠狠吐出一口气。
    好像，很多年未曾这样畅快。
    距离大婚，已然很近了。
    听风楼忙碌异常，丫鬟们统统用上还不够，连野村武馆的人都过来帮忙。
    萋萋正觉纳闷，这些学徒来做什么。
    却见李可本规规矩矩捧着一坛酒，笑嘻嘻进门了。
    蒋茂游接待他，看样子关系还挺熟悉。
    萋萋问她娘：“李可本咱家来作甚？”
    蒋夫人在花厅里理嫁妆单子，头也不抬：“王爷将野村武馆买下来了，说是给你练手玩。现在，他们都归你管。”
    萋萋她一愣，不可置信的推开窗户，望着李可本：“李管事，你……”
    李可本笑嘻嘻拱手：“小姐起得早，小人刚从七夕阁回来，给老爷捎带了一坛好酒。”
    听他语气，好似在七夕阁当差。
    她正要再问，蒋夫人笑嘻嘻进了闺房：“萋萋，娘忘了告诉你，李管事现在七夕阁，帮着管理账目。听说，他管的挺好，王爷还给他涨了工钱。”
    萋萋眨眨眼：“王爷真用了李可本？”
    不知怎得，脑海里先想起他那一句“怎么谢我”。
    要怎么谢呢？
    她竟忘了。
    还有七日便要成亲。
    听风楼已被保护的滴水不漏。
    别说是进来刺客，就是萋萋想要出门，也变得困难。
    听春水和秋霜的意思，潇阳王这是怕有人要害他的小娇妻。
    所以先做好防备。
    可从蒋茂游和蒋夫人那里打听，却怎么听怎么像是潇阳王怕她逃婚。
    若是她像当初逃去丽山断头崖一样跑了，他的人生可就毁了。
    十足一个大污点。
    值得一提的是，距离大婚临近，流火城竟流传起另一个传言。
    不知是谁，又开始拿潇阳王的身世做文章。说皇室泄露秘辛，潇阳王乃是天煞孤星转世，刑克妻子。
    正因为这个，当初他才会拖着前宰相长孙惑的嫡幺女长孙嫣尔，不敢成婚。
    正因为这个，他才会先纳娶一个千人枕万客尝的妓子，煞煞晦气。
    结果，最后的最后，风七七还是被克死了。
    也不知是谁，又开始提风七七的身世，说她本是皇后命，可惜遇到了潇阳王。
    这不，皇后没当成，竟成了黄泉冤鬼。
    这么一连串的风言风语出来，越扯越远。
    有人甚至扯到长孙嫣尔下落不明，恐怕早已死于非命。
    都是潇阳王害的。
    风言风语传进听风楼，萋萋坐在花厅里，瞧着蒋茂游难看的脸色，低声道：“你又在外头听了什么，怎么这样不高兴？”
    蒋茂游簇新的元宝领衣裳，在灯火下闪烁着光辉：“听说，兰妃得了重病，就快死了。”
    萋萋脑子里暂时还没有兰妃的印象，不由得奇怪：“哪个兰妃？”
    “不就是潇阳王的侧妃兰暮容。”蒋茂游补充。
    原来是那个妓子。
    蒋夫人皱着眉头：“萋萋，潇阳王不会真的是天煞孤星吧？你看看风七七、长孙嫣尔，哪一个有好的结局？好不容易一个不得宠的兰妃，竟然也快要死了。娘，这心里……”
    她一把抓住萋萋的手，担忧道：“不会你过几日进门，就……就被潇阳王克，克着了吧？”
    萋萋翻个白眼：“哪儿那么容易就死了？风七七和长孙嫣尔都是下落不明，指不定人家现下活得很好呢。”
    蒋氏夫妻一时无言。
    萋萋道：“都做好了准备要嫁人了，外头说什么都没用。早要退婚，还不如收了饮月夫人十万金，退个干净利落。”
    “什么？”夫妻二人齐齐转头，瞪着萋萋。
    萋萋眨眨眼：“就是上回了……”
    大婚，真的来了。
    早三日，皇宫里便来了人。用尺子仔细丈量过听风楼到乾中门的距离，又丈量过听风楼到潇阳王府的距离。
    最后，根据步伐大小，算好了马匹需要迈出的步数，司礼人员需要迈出的步数，整整演练了十遍。
    纳吉问名彩礼自不必说，礼部早有人专门过问。
    从听风楼到皇宫，从皇宫到潇阳王府，一路被绑上各色彩旗和飘带。
    被风一吹，喜庆极了。
    朝堂上无人弹劾潇阳王。
    因为他花的是自己的钱，没从国库出一分。
    就算他极近豪奢，大臣们却是半句闲话没有。
    皇后素来节俭，也只是略略过问，便不再多言。
    生怕武威大帝一个不高兴，又赏她禁足。
    大婚前二日，萋萋做好了嫁衣，赶工期赶到想要吐。
    双儿只负责指点，并不帮她完成，最后，还是她娘跟她一起上阵，总算做好了。
    用蒋夫人的话说：“要是传出去，你的嫁衣是娘帮你绣的，娘只能羞愤自尽。”
    萋萋笑嘻嘻撒娇：“自尽做什么啊，等大哥回来，小心他又骂你呢。”
    蒋劲松调去风华山当了卫兵，许久没回来了。
    似乎，他这人也不太恋家，满肚子都是英雄豪杰之气。
    跟着潇阳王，也不知是福是祸。
    大婚前二日，萋萋没再见过潇阳王。
    听闻，这厮回去待娶了。
    终归他还是迷信着古老的传言。
    七夕节前夜，大婚前一日夜，整个流火城沸腾了。
    潇阳王大婚，迎娶蒋氏嫡女为正妻。
    这一夜，于中心广场上燃放焰火。
    燃放的地方，正是七夕阁楼前空地。
    自此，七夕阁幕后东家终于浮出水面，乃是蒋萋萋和潇阳王。
    全城沸腾，不管是看焰火的，还是得知消息的。
    大概，大家终于对这一对人儿，有了异样的想法。
    满城焰火纷纷，美轮美奂的夜幕，吸引了流火城大多数人。
    许多人聚集到中心广场看焰火，许多年轻男女借此眉来眼去，妙目传情。
    许多人豪客文商，包下七夕阁雅间，默默体会甜蜜爱情的滋味。
    酒楼中，甚至推出了新菜“鸳鸯火锅”，一个大心形铁锅，套着一个小心形铁锅，煮出来的红白汤锅，美味可口。
    许多人慕名而来，吃着小火锅，看着焰火表演，心情愉快。
    全城沸腾，全城百姓的眼光，都被吸引到了中心广场。
    七夕阁生意火爆，年轻男女争相在留言墙上题字。
    题字一次十两银子，并且还会隐去真名。
    但人们似乎乐此不疲。
    听风楼，夜色寂静。
    此地距离中心广场实在是有些远了。
    但听风楼有个听风阁，站在高高的阁楼上，正好能看见中心广场上的焰火。
    因为隔得远，听不太清楚声音，但焰火却看得很清晰。
    萋萋大婚，要忙碌的事情着实多，但片刻地安宁总是能有的。
    比如现下。
    潇阳王在中心广场放焰火，为了庆贺即将迎娶正妃蒋萋萋。
    全城的百姓都乐呵呵的，蒋家人更是满心欢喜。
    蒋夫人亲自领着大家往阁楼上看焰火，丫鬟们嘻嘻哈哈一窝蜂去了。
    萋萋没去，因为实在不感兴趣。
    焰火虽美，却易冷，燃烧一刹那，沉寂一辈子。
    有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