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诗连忙拉住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孩子,孩子穿着粉色的衣裙,头上戴着两支蝴蝶簪子,手脚十分灵活地绕过伊诗跑到玖橙旁边。小女孩扯着衣角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玖橙手里的鱼食,圆圆的小脸上露出心虚的样子来。
玖橙没太搭理她,倒是涂蓁蓁忙走过来抱住小女孩,低声说:“您怎么跑这里来了,奶娘呢?”
小女孩没说话,一直盯着玖橙手里的鱼食,生怕玖橙一个不小心全撒进去了。
涂蓁蓁见她张望着,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还没说话,小女孩就不依了,推搡着涂蓁蓁,喊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奶娘才不会管我呢!快放我下来!”
“我的小答女,别闹了,待会儿奶娘找不到您又该被骂了。”
“不要,我不要回去!絮儿做了坏事,回去要挨骂了!不要回去!”
“嘘,小声点。”
玖橙拍拍手里的鱼食,轻声道:“放她下来吧。”
涂蓁蓁为难地往后瞧了瞧,小女孩挣扎着跑到玖橙身边,盯着玖橙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声:“姐姐是新入宫的娘娘吗?我以前没见过你。”
玖橙蹲下身来,瞧她的样子还真没觉得像宫里哪个妃子,莫不是哪个王爷家的千金?
“小丫头,你是从哪里来的?”
小女孩指了指池子另一边,特理直气壮地说:“我从那边来的,姐姐你不要喂鱼了,絮儿已经把好几天的分量都提前给它们了。”
原是喂多了鱼食,玖橙轻笑,“难怪我没看见池子里有鱼,原是你喂得多了,便不理会我的鱼食了。”
听玖橙这么说来她倒是放心了,摸摸自己的胸口嘘一口气,“不吃就好不吃就好。”
小女孩这下安心了,便朝玖橙笑了起来,“姐姐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是新来的娘娘吗?”
“我倒是不知道你是谁家的孩子。”
“这宫里你还是第一个不知道我是谁的。”
“彼此彼此。”
“彼此是什么意思?算了,我母妃是艾丽塔王妃,我是父王的小答女,我叫古絮,姐姐你呢?”
哦,可是奇怪了,她前几日才听艾丽塔说她与古耀的第一个孩子还在她肚子里面,怎么这里冒出个小丫头说是艾丽塔的孩子,“若你是艾丽塔王妃的小答女,你便要唤我一声姑姑。”
古絮眨巴眼睛,问道:“你就是前几日搬进双澜殿的姑姑吗?”
“没错。”
“真的吗?我听说住在双澜殿的姑姑长得格外好看,不过母妃不许我去找你玩儿,说是姑姑喜欢清静,怕我吵着你了。”
“是挺吵的。”
古絮马上闭上嘴巴,连连摇头。
玖橙站起身来,招来涂蓁蓁,“蓁蓁,你送小公主回去吧。”
“那......”
“不要,絮儿不回去,”古絮忙拉住玖橙的裙角,说,“方才母妃带着宫里其他妃嫔去了双澜殿,说是给姑姑请安,没想到姑姑在这里。我回去了一个人,好无聊。”
“是吗,那让蓁蓁陪你玩吧。”
“不要不要,蓁哥哥更无聊,老是喜欢教我练剑,我不喜欢练剑。”
玖橙被她吵得有点头疼了,伸手过去,古絮忙牵住她的手,她说:“走吧。”
“去哪儿?”
“今儿早上双澜殿里送来好些点心,我吃不上,你想不想尝尝?”
古絮欢呼起来,拉着玖橙的手就往前跑去。
娄国有个习俗,就是新晋的嫔妃要向王宫里辈分最高的女子拜礼。娄国虽是男尊国度,品级中只有王后和答女最为尊贵,其他妃嫔都应跪拜。玖橙的母妃已死,整个宫里与古耀同等辈分的只有她与大姐,只是入宫几日,也不曾见过阿姐的面。
此刻,双澜殿里坐了一堆人,两个小侍女已经是忙得不可开交了。
还未进大门,古絮就闻到宫里传来一阵清香味道,她放开玖橙的手正要跳进门里,刷地一下一个黑影拦在了她的面前。
“答女,后宫的娘娘们来请安了。”
“知道了,你挡到小妹妹了。”
涂刖低头看了看,一张天真无邪的小脸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愣了一下,刷地一下不见了。
古絮看傻了眼,呆了好久突然哇地叫了一声,大笑起来,“那是谁啊?姑姑那个哥哥是谁?可以变来变去的,好厉害哦!”
“不吃点心了吗?”
“恩?要吃要吃!”
“伊诗。”
伊诗欠身,“奴婢这就去准备。”
“太好啦!”
古絮还在欢呼的时候,玖橙已经进去了,她绕着玖橙身边跑来跑去的,一会儿问这个一会儿看那个。倒不像是个答女,像是从山里来的孩子。
“答女,”一个长相娇美的侍女走了过来,她大大的眼前满是灵性,一身粉色的长裙配上娄国的饰品甚是可爱。她朝着玖橙行礼,说,“王后与其他妃嫔们已经在殿里等候您许久了。”
“哦,知道了,先给替我更衣吧。”
“是,答女请。”
涂刖再一次出现在玖橙面前的时候玖橙刚好换完衣裳,玖橙知道的,其实荼刖每次出去她都知道的。
“荼刖你,”她顿了顿,看向另一侧的院子里,“王后说过,大哥抢回王位以后便一直在计划让我回来。我从前以为是因为大哥在乎我,关心我,但我这两天才想明白。或许我还是大哥的小妹,但是大哥已经不再是我的大哥了。”
荼刖愣了愣,低声说:“答女,大王的初衷一直没变,大王一直都为当年的事情悔恨。只是现在叙国的情况刻不容缓,这也是不得已的。”
“我不怪大哥,我也怪任何人,荼刖,我只希望,”玖橙回过头来扶起荼刖,“只希望你们都可以平安。”
荼刖取了一个东西给她,“答女,这是之前属下替你保管的,九王爷说,我们不在,这东西能保护你。”
玖橙微愣,她紧紧地拿着这个香囊,香囊里面的东西摸起来有些硬。玖橙握在手里,突然想到最后一次见蓝季枢的时候,那时候蓝季枢是不是还有话没有说完呢?
“荼刖,你会暗器吗?”
“嗯?”
“小时候我教过你的。”
荼刖点了点头,玖橙转身看向伊诗,“伊诗。”
伊诗点了点头从袖子里取出个小布袋子交给玖橙,玖橙看了看放在荼刖手里,“这里是我让伊诗给我定制的银针,我装了五十根里面,以防万一。”
“答女……”
“荼刖你答应我,等你真的要离开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
荼刖收下银针,蓝季枢要他说的话他半个字都没说,但却被玖橙一字不落地说完了。他守护了玖橙这么多年,每一次都在中途离开,每一次离开玖橙都会出事,这一次他真的很怕。只有这个,只有玖橙拿着这个他才能稍微安心一些。
“姐姐,这答女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吧,咱们都等了这么久了,还不回来,”一袭碧色长裙随着莲步移动,手腕上的玉镯发出细微的声响,头上朱钗乃是绕丝白玉五彩金丝簪,举手投足间不失奢华,一对玲珑眼略略带着不屑,嘴角冷笑道,“让我们等也就算了,王后姐姐,她虽说是大王的亲妹妹,但您可是与她可是平位。您顾着后宫姐妹和睦,怕她多年不回娄国会生疏,但看来这位答女殿下似乎不太领情呢。”
王后抿一口茶,面上并不改神色,只淡淡说:“这茶好香,容华妹妹说了许久,不口渴吗?”
曲容华尴尬地坐到一边,拿起茶杯一面朝旁边一位身穿水红百褶罗裙,头戴胭脂花的女子使了使眼色,女子清了清嗓子,笑道:“姐姐莫要怪罪,妹妹听说这位答女正是大王的亲生妹妹,长华山一战过后便去了昭,是这几日才回来的。不过妾身也是昭国人一直都为听过这位答女的事情,只是嫁来娄国之前不久曾听说答女性子与众不同,竟然得了太皇太后的旨意出宫游历多年,可真是前无古人的事迹。”
“姜姐姐说的是真的吗?”一旁看起来年纪较小的女子是如美人,她年纪最小,是前两年刚入宫的妃嫔之一。
“还能有假?”
“长华山一战以后去昭国待了许久,那,那岂不是……”
曲容华冷哼一声,“她为了娄国做出了不小的牺牲,我们自然敬着她,不过王后姐姐您可是叙国的公主殿下,就连大王都礼让三分,她却让王后姐姐在这儿等着,也太不像话了。”
“我瞧是谁啊,”曲容华一听见这个声音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眉头不禁皱了起来,看也不想看外面。从外面进来的人一身红衣,面若桃花眉如水墨,声音柔美而有力。进来先向王后行礼,道,“王后万安,臣妾来迟了还望娘娘恕罪。”
“能来已是不错,起来吧。”王后幽幽地说道。
其他几个妃嫔们纷纷起身来,“婳夫人娘娘万安。”
婳夫人走到一旁看了看,“哟,还以为来迟了,不想正主儿还未出来,亏得各位姐姐妹妹们在这儿候着了。”
曲容华皮笑肉不笑地抬头道:“婳夫人姐姐今儿来得可早,这会让要与我们一起候着可是无趣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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