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顾铭远每做好一个菜,都会这么交代一句,很快,西兰花炒虾仁、清炒米苋、西红柿炒蛋一一呈上了餐桌。
而叶宛就负责拿起筷子把所有的菜轮番尝了个遍,她平时也做菜,但一比较顾铭远做的,就知道差距了,他做的菜式简单却不敷衍,口味清淡、营养均衡,哪怕只是道普通家常菜,都是色香味俱全。难怪人说,好厨师都是男人。
叶宛不禁撇嘴嘀咕了一句:“做这么好吃,以后叫我怎么吃得下自己做的菜!”
随即身后传来顾铭远温柔宠溺的声音:“简单,以后我负责做,你负责吃。”
叶宛的心砰咚一跳,一回首,顾铭远已将最后一个鲫鱼豆腐汤端上餐桌,正一脸含笑地凝视着自己。
“嘿,说什么呢!”叶宛嗔道,耳朵刷地一下就红了,自己说错了话,被他听到也就算了,还故意说得这么暧昧,好像俩人从此就厮守一起过日子不分开似的,嘴里虽然嗔怪于他,心里又是甜蜜的。又听他说道:“要是有瓶红酒就好了。”
“红酒?没有呢,不过白葡萄酒倒是有一瓶。”想起收拾行李时,还剩下一瓶从德国带回来的雷司令没喝,叶宛连忙去翻行李。
“酒杯和开瓶器有吗?”顾铭远又问。
“有的,看看在不在客厅的柜子上,没有的话,就在厨房的抽屉里。”叶宛应声道。
顾铭远便去找开瓶器和水晶酒杯,经过客厅窗户时,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窗外,窗外狂风暴雨不止,夹杂着闪电霍霍,暴风雨依旧肆虐着,一辆并不陌生的黑色奥迪一直停在公寓楼下不远处,一动不动,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顾铭远皱了皱眉,对于林纬的不甘放弃,并不意外,曾经有一次,自己也是这样在她的楼下坚守了一晚,被妒忌啃噬近乎自虐的心痛感觉,他品尝过。
顾铭远颇为玩味地微勾起薄唇,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这次林纬借助采访变相向叶宛求婚,可谓费尽心机,可最终却弄巧成拙,功亏一篑,也算是他咎由自取,事到如今,为了叶宛,他自然不会再对林纬心软。怡然拿起柜子上的水晶酒杯,走到厨房刚欲冲洗,忽然眼前一暗,头顶的灯灭掉了,紧接着就听见叶宛“呀”地一声叫了起来:“糟糕,停电了!”
隔着窗户见整个公寓都陷入了黑暗中,想必是雨天打雷,整条线路坏了。叶宛正欲摸黑寻找蜡烛,就听顾铭远沉声说道:“站着别动,我来就行!”说完,拿出手机点亮了屏幕。
明明是她的住处,一次次被他反客为主。
在这个狂风骤雨、漆黑一团的夜里,因为有顾铭远在,叶宛的心里一点都不惶恐害怕,相反,充满了平静与信任。
不消一会儿,顾铭远就找到了备用的蜡烛并点燃了烛火,很快屋子里重新亮堂了起来。
迷人的烛光摇曳,金黄清亮的酒液闪烁着点点星光,缓缓倾斜注入晶莹剔透的酒杯。
叶宛端起满斟的酒杯,诚心诚意地对顾铭远说道:“今天辛苦你了,这是上好的德国雷司令,我敬你一杯!”
顾铭远并不着急和她碰杯,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旋转着酒杯,挑眉问道:“你这是要干了吗?”
“干了!”
“就不怕喝醉?”
叶宛顿了一下,摇头笑道:“少喝一点没事的……这雷司令葡萄酒的味道比较特别,口感酸度很高,有一次去莱茵高参观一个私人酒庄,酒庄主人送了两瓶,我搭配香肠奶酪喝了一瓶,不知道搭配中餐又是什么滋味。”
顾铭远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你喜欢喝葡萄酒?”
“还好吧,之前那一瓶我喝了整整一个月,不过一个人自饮自酌是很件无聊的事。”叶宛耸了耸肩,轻轻地说,说到最后,唇边慢慢露出一抹似无奈又似解脱的笑容。
异国他乡漫长孤寂的夜,偶尔会喝点酒来麻痹自己思念成灾的心,一瓶雷司令只喝了两回,竟也喝醉了。
陈年往事历历在眼前翻过,再回首,记忆里所有与林纬有关的痛苦与思念,伤心与绝望,一切的一切,都伴随着时光的流逝淡去了、消失了,只余下那一抹残余唇畔的酸涩滋味。
顾铭远深深地凝视着叶宛,知道这个话题激起了她对往事或者说是对林纬的所有记忆,伸出手,覆在她柔软的小手上,一字一句落字成珠:“宛儿,你放心,以后就不用一个人自饮自酌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烛光落在他的眼眸深处,是星星点点的光芒,不知是酒香还是菜香,抑或是因为他的这句话,这一刻,叶宛的心跟着一并醉了。
当晚顾铭远留了下来。
电始终都没有来,不过叶宛并没有感到不便,相反,心里还隐隐添了一丝兴奋和期待。或许是屋子里多了一个人,或许是喝了半瓶的雷司令的缘故,总之,清爽雄浑的男性气息始终干扰着她,让她睡不踏实,辗转难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睁开眼睛,屋子里虽黑,却极是安静,竖耳凝神倾听,睡在隔壁客厅沙发上的顾铭远,呼吸均匀沉稳,并不似她这般心猿意马。
叶宛自嘲地一笑,一颗扑腾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心里慢慢地被温暖和感动充溢着,为他的举止有礼、磊落正直,不欺人于暗室。
白天叶宛把花卉都放进了客厅里,此时置身在一片芬芳馨香之中,呼吸之间幽香缠绕,夹杂着醉人的酒香,这样的夜,顾铭远怎么睡得着?听得到隔壁她翻身的声音,心里莫名涌起一股冲动,他深深地呼吸,强忍着等冲动过去,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对她的渴望,可是还需要一点时间,很快。
夜色涌动下,是人心的入定与涅槃。
公寓楼下,奥迪车的驾驶室内烟雾袅绕,林纬阴沉着脸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很快,六楼窗口的烛光灭了,而顾铭远始终没有下来,他瞪视着眼前那一片巨大的黑暗,心跟着陷入无涯的地狱里,一起寂灭,最后,慢慢捏紧了拳头,重重地砸在方向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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