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纬热络地接过刘玉凤手中的菜篮,恭恭敬敬地将她扶坐在凳子上,又拉过叶宛,指了指一旁的礼盒,讨好地说道:“妈,这是小宛的一点心意。”
刘玉凤斜睨了他一眼,哪里不知道其实是自家儿子的心意,但面上并不点破,只说:“都是自己人,还买什么东西啊!”
“阿姨,这是应该的。”叶宛诚惶诚恐地接着话。
“嗯,以后多来家里坐坐,这样林纬也能常回来看看了!”刘玉凤这么关照她道。
印象中,林母待人一向严苛,而这一次,非但没有为难自己,言语间还和气了不少,不仅如此,甚至还用商量的语气跟她说:“今天过节,不知道你喜爱吃些什么菜,我就做些林纬平时爱吃的家常菜,你在乡下也呆过的,这里的口味都还习惯吧?”
这让叶宛十分受宠若惊,连忙说道:“阿姨,随便了,我不挑的。”
不用说,一定是林纬做足了林母的思想工作,才让她对自己的态度发生180度的转变。看来,还是她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林纬这番兴师动众地说动奶奶和妈妈,为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现在这一家子,俨然是把她当成了准儿媳,她更是一百张口也解释不清,原以为分手也好,继续做朋友也好,都只是两个人的事,显然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吃完饭,林纬便拉着叶宛去江边,那里正举行着各式各样的端午庆祝活动。叶宛心想,她和林纬是需要借个地方说话,再说,林奶奶的玉镯还戴在她的手上,得找个背人的地方把镯子还给他。
江边离得不远,俩人沿着长长的江堤,一前一后地走着。
叶宛踩着松软的江堤上,听低徘的江水在脚下轻吟,身上的百褶裙被风吹开细密的褶裥,四散的百褶,飘逸灵动,宛如一朵行走的白莲花。
她的心有一些恍惚,那一晚和顾铭远无意在江边相遇,也是穿这一件百褶裙,也是这样一前一后沿着江堤走了好一会儿的路,记忆里,月华浓稠、星河清浅,江风渔火,竟是那般的诗意隽永。她似乎忘了告诉他,其实她最喜欢的含月诗篇,还是那首著名的《春江花月夜》。轻轻吟了一句:“江畔何年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有些东西,注定变成一种美好而怅惘的回忆。
和月下散步的清幽隽永迥然不同的是,此时江中白浪滔滔,龙舟角逐、百舸争流,岸边旌旗飘扬、锣鼓喧天。熟悉的热闹场景让林纬的心情显得格外得好。
“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看赛龙舟吗?因为这里沉淀着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那时你总是为我加油喝彩。我希望以后人生的每个赛场终点,都有你为我欢呼喝彩。”林纬满怀柔情地说道,说到这里,忍不住就想去挽叶宛的手,却被她轻轻地挣脱开了。
“怎么了?”林纬问。
叶宛没有答话,只是把玉镯从手腕上褪下来,递给他,道:“给,拿去!”
林纬非但没有去接,反而将手插进了裤袋,道:“这是奶奶给你的。”
“可是我不能要。”
“为什么不能要?”
“你不是知道原因的吗?”
林纬顿了一下,避而不答道:“小宛,如果你只是紧张,我表示理解,你知道吗?就算今天奶奶不送你手镯,我也打算--”他顿了一顿,慢慢将口袋中的手握紧,手心里,是一枚戒指,上次分手后,她将戒指还给了他,他一直想找机会再送一次,但是叶宛的话打断他接下来的话和动作。
“林纬,不需要这样,你明知道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
“为什么不可能?你也看到了,奶奶喜欢你,我妈也接受你,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别人,就算曾经有过,都已经是过去式,就让我们忘掉过去一切不开心的事,重新开始,好吗?”
叶宛沉默着,是不为所动的固执。
“难不成事到如今,你还念念不忘那个顾铭远?”
“顾铭远”三个字从他口里猝不及防地蹦出,叶宛的心弦跟着一跳,微咬了一下唇,默不出声。
虽然她没开口说话,可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林纬的心里又嫉又妒,曾经那么熟悉的她,几乎刻进自己生命的她,终究为了另一个人,选择拒绝他,他怎肯轻易服输?
他抬高了嗓音,道:“我就不懂,他有什么值得你爱的?如果他真的爱你,为什么不和女友分手?若不是他女友自己承认怀孕,恐怕你连当了小三都不自知。这么个人真的值得你不顾自尊地去爱?哪怕已有一个女人肯为他生儿育女,你都不在乎?小宛,你对我当初要求的那些道德感是非感,又到哪里去了?”
叶宛被林纬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忍不住反驳道:“你就好吗?别忘了当初你也做过这样的事!”
“我当初做过的事?呵--好好好!”对于叶宛的质问,林纬无心解释,对于她显而易见的偏袒,在连说了三个好字后,不怒反笑道,“既然你这么拥护,这么看好这个人,为什么他在被女友戳穿面孔后,就躲起来不再找你?”
林纬的一席话让叶宛哑口无言,虽然话伤人,可说得何尝不是实情?
见她一时面色黯然,耷拉着脑袋,林纬的心软了下来,柔声说道:“摔跟头没什么,谁不会摔跟头呢?就怕不知道爬起来,爬起来,你就会知道,前面还有更好的风景等着你,就像这江中的龙舟,只有勇敢、不断向前,才有资格接受人们的敬仰和赞美!”
他舌粲莲花,即使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都能联系起来。
不远处,有记者在做龙舟赛的现场随机采访,见到迎面走来的俩人,眼前一亮,迎了上来。
“你好,我是宜江晚报的记者,现在在做现场采访,请问一下两位,可以接受一下我们的采访吗?”
见这阵势叶宛扭头就想走,但林纬很快就拽紧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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