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橙北修旻》第143章 可能我还没做好准备4

    玖橙醒来的时候正是半夜。
    头很晕，很重，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脑袋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伊诗发现玖橙醒过来已经是日出以后，她十分平静地打了水来给玖橙擦了擦脸，问了声，“奴婢熬了些小米粥，答女饿了吗？”
    玖橙不做声，等伊诗端过来直接给她喂了两口她才回过神来。伊诗又说：“答女几日未进食了，其他不得下口，这个反是好的。”
    木讷地张嘴，伊诗欣喜若狂，忙喂了几口粥给她。玖橙吞下粥，一抹泪顺着眼尾流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脑中一片空白。
    伊诗轻轻为她擦掉眼泪，心疼极了。自从她离开周朝芽之后便一直跟在玖橙身边，这个女孩当年不知为何使出浑身力量去帮助了自己的主子。她知道周朝芽不会留再岳国了，为了报答周朝芽的知遇之恩，选择了留在玖橙身边。
    一路看着这个看起来唯唯诺诺却是如此坚强的女孩不由心生敬畏。摸着玖橙微微发热的额头，轻声说：“答女，在睡一会儿吧。”
    玖橙缓缓吐出，直直地问：“李孝仁来过了？”
    “下午才刚让天月送回去。”
    “他……”
    “答女请放心，李大人就是很担心答女您。”
    伊诗帮她擦了擦脸，她起身来，长叹一口气，等着伊诗继续说，却不料伊诗继续喂粥。
    一碗粥转眼见底，玖橙推了推伊诗的手，“没有了？”
    “自然是有的，奴婢再给答女去呈粥。”
    “伊诗。”
    伊诗放下碗，心里稍有抱怨，“明日再说，答女您该休息了。”
    “我刚醒。”
    伊诗抬眼看她，轻声叹气，说：“奴婢已经转告蓉昭仪那边，暂时不要过来探望答女。大王来过几次，之后都去了婉王后那里。听说楼兰公主已经没事了，只是后来发生一件事奴婢觉得奇怪。”
    玖橙点头，伊诗接着说：“听说楼兰公主醒过来以后，非要说自己当时是被李大人追杀的，大王无奈之下只能将李大人幽禁起来。”
    “哦，对了，本来奴婢想明日在给答女的，不过奴婢想答女若是明日才看见，一定会怪罪奴婢了，”伊诗取出从天月那儿拿来的信递给玖橙，“是赫连郯大人托人带进来的，或许这个能安慰答女。”
    “季枢？”玖橙黑眸微闪。
    伊诗看她突然整个人都精神了，不由微笑，端着碗下去了。
    还未打开信来，看着上面的一个‘枢’字已经让她泪流满面。可是这个时候季枢，你带来的信，她却不敢打开。
    伊诗垂了垂眼，说：“答女……”
    玖橙深深吸了口气，突然发笑着擦了擦眼泪。她可真傻，蓝季枢又如何能知道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呢。季枢，她很想你，真的。
    打开信来，是蓝季枢熟悉的字迹。玖橙的字很丑，她不喜欢用毛笔，字写的有点歪歪扭扭的。可是蓝季枢不一样，字迹工整，行书流畅：
    小玖，你在想我吗。
    我很想你，你过得好吗。
    娄国的后宫是不是很无聊，我在想也许你正在草原策马，也许跟蓁蓁在楼顶喝酒，也可能在和李孝仁下棋。
    在昭国的这些日子我常常拿着你最后给我的发簪发呆，你的簪子上面还有你的气味。小玖，边界米价飞涨，皇上派我秘密到了嘉裕城，若不出意外你收到信后的三日我便能到。小玖，我很快就能来找你，等我。
    季枢。
    “来了！”玖橙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怎么这么快，她，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该怎么办？
    “答女怎么了？”伊诗探身进来，“很晚了，请休息吧。”
    玖橙忙将信折了起来，“伊诗，帮我把这封信烧掉。”
    “是。”
    玖橙乖乖躺下，伊诗给她盖好被子，她的手不自觉地摸到自己的肚子，突然拉住伊诗的手，紧张道：“等我睡了你再走好吗？”
    伊诗轻笑着拉起她的手，坐了下来，“奴婢不走，答女快睡吧。”
    玖橙闭上眼睛，拉着伊诗的手很快入睡。
    转眼又过了两日，七月底的日子更加严峻，这日闷热难耐，辗转好一会儿，玖橙掀开被子正要下床。谁知脚下无力险些让她摔倒，好在摔在床上并不碍事。
    她抵着额头，头晕目眩。
    耳侧，不知从哪儿飞来的小鸟停在她的梳妆台前叽叽喳喳，原是以为自己幻听了，抬眼过去才看见不是做梦。
    那些鸟儿并不怕生，友好地接纳玖橙呆滞的目光，就连伊诗从它们面前走过也不理会。
    伊诗瞧着这些鸟儿走到玖橙面前，却看她一脸大汗不由担心，“答女做恶梦了吗？怎么被子也不盖就坐起来了。”一面拿帕子来给她擦脸。
    “不打紧，早上起来有些头晕罢了。”
    伊诗凑近她些，道：“答女，李大人来了。”
    “不见。”玖橙脱口而出。
    “答女？”
    “你去请太医来给我瞧病，跟李大人说我身子不舒服，不见。”
    “是，知道了。”
    玖橙转身钻进被子里，抱着身子。
    屋外，好不容易躲开楼兰公主的李孝仁邀了赫连郯一道前来来看玖橙，想不到吃了个闭门羹也是可怜。
    伊诗只好谴了天月去传太医，“奴婢明白二位大人与答女素来交好，但答女今儿脸色发白，怕是昨儿夜里染了风寒，一时起不来身，还请二位王爷不要叨扰。”
    “叨扰？”赫连郯更憋屈了，“哎，伊诗，你怎么跟你主子一样说话这么让我难过啊。这是叨扰吗？我们这是关心，关心懂吗？”
    “奴婢失言，”伊诗欠身，“二位爷，你们真的不能进去，答女不想见你们。”
    “为什么啊！我，我这不是，”李孝仁心虚了，结结巴巴地说，“不是来，来给她负荆请罪的嘛。”
    赫连郯想拉伊诗的衣裳，伊诗侧身躲开了，“哎，伊诗妹妹，就让我一个人进去，李孝仁在外面等着好了吧？”
    “不可。”
    “你！”
    李孝仁拦住他，脸色微变，“小玖怎么了？”
    “奴婢也不太清楚，早上伺候答女起身，却见答女坐在床上发呆，浑身都是虚汗，便叫天月去请太医了。”
    “这么严重啊？那我们更不能走了对不对，李孝仁？”
    李孝仁沉下脸来，“走。”
    赫连郯点头，突然又看向李孝仁，“去，去哪啊？”
    李孝仁转身离开，赫连郯咋咋呼呼地跟了上去。
    太医把脉，隔着个链子玖橙睁着眼睛发呆，头还是晕晕乎乎的，好似做梦一般。
    许久，太医微皱的眉头始终没有散开。
    “赵太医有什么话直说便好。”
    赵胜宇收收，问道：“不知答女从什么时候开始会觉得胸闷，心慌，晚上做噩梦甚至醒来是一身大汗？”
    俗话说医者望闻问切，可这位太医还未问便已知道她的症状，可真厉害啊。玖橙轻笑，回答说：“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似乎很多年前便出现过这种症状，不过后来慢慢就好了。”
    “最近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玖橙想了想，“约摸，”从莫择允死的时候开始，不，也许是从荼刖死的时候开始的。她沉下心，轻声说，“约摸有一两年了。”
    赵胜宇点了点头，伊诗将屏障移开，玖橙坐在床边面容苍白。太医取一颗药丸让伊诗给她服下，她愣了愣，吞了下去。
    “请恕老臣无理，老臣可否以银针为媒，为答女进一步诊治？”
    “无妨。”
    赵胜宇取来银针，从玖橙的手腕处刺入，不过一会儿玖橙应声叫疼。赵胜宇急忙取出银针来，“答女请恕罪。”
    玖橙摇头，赵胜宇端详一阵，道：“答女可知自己中了毒？”
    “是啊，之前不是说似乎中了寒毒么。”
    “不，这种毒埋在答女体内至少有十余年，起初毒素十分微小，症状也不明显，只会引起偶尔的胸闷心慌，若是心宽便也相安无事，”赵胜宇将银针递给玖橙看，她眯着眼睛，只见银针上有一丝黑色，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赵胜宇又说，“想来是答女受了刺激引发了这毒，之前为答女诊脉老臣还未发现，今日觉得奇怪，试了一试竟真如此。”
    玖橙全然不知，不由惊慌失措，一只手紧紧将另一只手的手腕握紧，心虚地回忆以往可能中毒的任何一个细节。她唯一能想到的是，绝无可能。
    “答女莫要惊慌，这种毒是一种未完成的毒，怕是答女多年以前与中毒之人相处过。答女的血液和中毒之人的血液沾染之后被传染的，以至于被传染者不容易被发现。”
    赵胜宇摸了摸胡子，眉头紧锁起来，又说：“如果不是答女您，您发了这个病，怕是老臣怎么检查都无济于事。”
    玖橙吸一口气，“那我现在如何？”
    “事实上这种毒只会增加身体郁结，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答女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要因为心理上的郁结生病，答女只管放宽心态，不要再次毒发就好。”
    “呵呵。”难道她的心还不够大吗？
    赵胜宇拜礼，“老臣这就去给答女开药，按照老臣的方子吃上一月，答女会感觉好很多。”
    “多谢太医。”
    伊诗侧身送赵胜宇出去，门外的人从窗户外面进来，玖橙垂着的眼睑微微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