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橙北修旻》第88章 故乡5

    蓝季枢笑而不语。
    难道不是直接带她去见蓝季枢吗？这布满了轻纱的房间和一屋子的衣裳是什么东西？还有，从刚刚进来就扯着她要给她洗澡换衣服是什么一回事儿？虽然她几天都没有洗澡了的确还蛮想洗澡的，但是我呸啦！她现在有要紧的事情要见蓝季枢，哪有这个心情洗澡换衣裳啦！
    玖橙轻而易举地从五六个丫鬟手里挣脱，没好气地说：“各位姐姐得罪了，我有要紧事情找我家哥哥，洗澡什么的就先不必了吧。”
    其中一个丫鬟欠了欠身，笑道：“大小姐请放心，是王爷特地交代了，大小姐素来讲究，又是赶路而来，必定要先清洗一番，让奴婢们好生伺候大小姐。”
    该死的蓝季枢，她什么时候讲究了？
    “不，不用麻烦了，先带我去见他吧。”
    “大小姐莫急，王爷就在书房等候，请大小姐衣裳也脱了，还是沐浴更以后奴婢带您过去吧。”
    不洗白不洗！你们不急她急什么？
    大冬天里最舒服的就是洗热水澡了，她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精油，就这么撒上几片花瓣便是最好的。
    以前在冷宫跟在肖太后至少还有热水，后来去了宁寿宫就什么都有了，却又是不习惯的。
    哎，她想这些做什么，也不知道伊诗和赫连郯怎么样了，有赫连郯在，伊诗定是没事的。
    想着想着，什么时候衣裳已经穿好的她都不记得了。来不及看镜子里的自己，丫鬟给她简单的装饰一番，她便急着去见蓝季枢了。
    说是在书房，其实就是沧王以前在后宫某处的书房，听说沧王不喜女色，后宫妃子屈指可数，可对书籍十分酷爱。光是在后宫便建了二十多见书房，以至于后来他有时因为要找一本书而花上几天的时间，却没有时间理会朝政。
    “大小姐，王爷就在里面，请。”丫鬟欠身退下。
    玖橙拢了拢身上的衣裳，做什么给她穿这么少，冻死人了！玖橙飞快地推门进去，又赶紧关上门，里面果然暖和多了！
    “蓝，”她闭了闭嘴，突然觉得就这么叫名字好像有些不对，清了清嗓子生怕刚才被人发现自己准备直呼九王爷的大名，又心虚地往里面瞧了瞧，“王，王爷你在吗？”
    “进来吧。”
    玖橙吓了一跳，没想到蓝季枢还会答应她。她毫无顾虑地走了进去，只见蓝季枢正在桌前写着什么。
    他一身白衣，长发随意地散落，眉宇间偶尔微微褶皱，偶尔平淡无神，修长的手指配上墨色的毛笔，空气中散布着淡淡的清香，不禁，竟让玖橙感觉有点热了。
    她惊讶地轻咳一声，蓝季枢回过神来，抬眼之间，恰好对上玖橙的眸子。玖橙微愣，侧脸过去。
    蓝季枢看见她便是心情大好，放下手里的笔，起身过来。玖橙不知为何看见他却有些生气，正要质问他为何一个人带着涂刖就走了，蓝季枢却先她一步捧着她的脸，轻轻往上抬了抬。
    玖橙的眼睛颇有灵性，比起蓝季枢的丹凤眼来说明亮许多。玖橙第一次与他如此接近，一时忘了推开他。
    当她回过神来准备侧头，蓝季枢却笑了笑，“没事就好，赫连郯一个回来的时候，我还责怪他如何能放你一个人。”
    玖橙低头，却觉得脸上微微发热，她侧脸，“你，你将赫连郯如何了？”
    蓝季枢有些失望地说：“我以为你会先关心我。”
    “你可不是好好地站在我面前吗？”
    蓝季枢皱了皱眉，捂住一侧的肩膀，“可是受了不小的伤。”
    “真的吗？”玖橙上前去，忙问道，“哪里受伤了，严重吗？”
    蓝季枢低头看着走近他的人儿，不觉勾起一抹笑来，顺手勾起她的腰，玖橙还未看清便已坐到了蓝季枢的怀里。
    “你，你做什么！”
    蓝季枢歪着头看她，“没想到小玖还会关心我。”
    “我，我又不是冷血动物，关心一下你不是很正常吗？你放开我。”
    “嗯，那你帮我瞧瞧伤口？”
    “大夫不都给你治过了嘛，我又不是大夫，看了也没用。”
    “你不看看你能放心我吗？”
    天哪，这人真的是蓝季枢吗！怎么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说出来了！
    玖橙侧开头，不乐意地说：“我，我还受伤了呢，你怎么不给我看看？”
    “啊？”
    玖橙惊呼出声，蓝季枢竟然把她打横抱起来了！她很自然地勾住蓝季枢的脖子，蓝季枢黑着脸，玖橙把准备骂他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很快，大夫就抱了药箱过来，玖橙伤的不重，就是绑韩耀师的时候不小心被他划了一刀，在腰上。赶了几日的路都未发现，还是方才洗澡的时候被热水一泡才发现的。
    蓝季枢找了女大夫来给她上了药，玖橙却觉得他大惊小怪，不过是皮肉伤，她一会儿让伊诗来上药便好了。
    玖橙躺在床上一面陇上外衣，一面掀开帘子，说：“大夫说没什么大碍，不过是我小心划到了，伤口不深，之后让伊诗给我换两次药就好了。”
    “谁划的？”
    “不就是那个相国大人呗。”
    “谁让你一个人去抓他了？”
    玖橙奇怪地看向蓝季枢，因为她武功好呗，“难不成我带着伊诗跑了让赫连郯去抓啊？他那个笨蛋，相国的那两个儿子一看就是武功高强，若是赫连郯去了，还不赔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你就能一个人去了？”
    玖橙觉得蓝季枢这话的语气很是不对呀，怎么听着跟以前对她爱理不理的时候挺像的。她笑了笑，“呵呵，我一个人去也没事…啊！蓝季枢你做什么啊！”
    蓝季枢一把将她推到床上，一手将她的腰带扯开，玖橙大惊，忙抱住自己的身子，却不想，蓝季枢低头，吻住她腰间的伤口！
    “你不心疼你自己，我却心疼。”
    一句话，却让玖橙面色潮红。
    “你，你快起来，堂堂王爷，像什么样子。”
    “哦？”蓝季枢起身将她抱起，将玖橙的衣裳慢慢帮她穿上，他低着头，离玖橙极近，“小玖，皇上说，想让我去向你大哥提亲，以昭国皇后之位。”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起安牧宸？
    玖橙别过头去，安牧宸，出宫多时，她以为自己会忘了他，可蓝季枢提起这个人的时候，她的心却是空空的。窗外不知何时开始下起雨来，雨声渐渐变大，玖橙的思路随着雨声，放空。
    “小玖。”蓝季枢在她身后轻声唤她。
    “嗯？”
    “你想回昭国吗？”
    “不想。”她想也不想地说，不想了，她再也不想回昭国了，那里除了肖太后，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她留恋的。而此刻，她不知道该找谁求助，她真的不想再回到那个满是利用得地方了。
    玖橙握了握手，“季枢，我，我不想当皇后。”
    “那你想留在娄国吗？”
    “我不知道，”玖橙顿了顿，慢慢回过头来，眼角有些湿润，她突然瘪嘴，“我想阿姐了。”
    蓝季枢想也不想地将她抱住，摸着她的头，轻声对她说：“你很快就能见到你阿姐了，很快。”
    玖橙点了点头，这一刻她觉得很安全，在蓝季枢的怀里，她真的相信，很快，很快就能见到她最想念的阿姐了。
    直到出发前的这一天，玖橙就未再见过蓝季枢，她也不知道莫择允回来的时候如何处置的韩耀师，她只知道，她们从新出发去往娄国的时候，蓝季枢派了人护送延凤旖回楼兰。
    夜幕到黎明，百家灯火一盏盏熄灭，玖橙辗转难眠，一整夜一整夜地发着呆。很快，她们就要到娄国了，赫连郯整日的兴高采烈，大爷三更地都能听见他令人发指的歌声。
    就这样连续了数天，她的故土，她曾经引为为傲的故乡，终于到了。
    天蓝蓝，草青青，风吹草地见牛羊，灵儿叮当响。牧羊人的队伍一望无际，白色的羊群感觉温暖极了。这里没有夏季也没有严冬，这里永远是春天，这里永远是绿草茵茵，蓝天碧水。
    玖橙想了很久，觉得鹅蛋黄的衣裙最适合在这样的草地上穿。她头上戴着娄国的头饰，一串串小珠子在她额头上晃来晃去，光着脚丫子躺在羊儿身上，脚踝红绳系上的铃铛轻轻作响。
    一个牧羊人上前来，扶着羊儿，对她说：“公主，你这么打扮不太好吧，虽说已经进入娄国了，但怎么说也是公主，总不能光着脚啊。”
    “谁是公主？”
    “公主……”
    玖橙睁开一只眼睛，荼刖一身布衣黑衣，脸上带着半张面具，眼神无奈地看着玖橙。另一个牧羊人火急火燎地往这边跑来，大喊着：“老，老，老大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
    荼刖侧到一边，玖橙翻身坐了起来，只见李孝仁追着个问题儿童大喊：“季川你给我滚过来！我今天非要把你打死！”
    “怎么了？”季川躲在玖橙身后，大叫救命。
    李孝仁叉着腰指着季川，“臭小子别以为躲在公主后面我就拿你没辙！”
    玖橙十分嫌弃地说：“哎，你们一边玩去好吗？”
    “公主，你这次一定要好好教训他！真是气死我了。”
    “难得李孝仁生这么大的气，说说吧。”
    “他！”李孝仁涨红了脸，半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季川拉着玖橙探出头来，说：“我那不是跟你开玩笑嘛，干嘛这么认真？”
    “你！你还有脸了是吧！没大没小的！”
    “公主说了，咱们现在是商人，不分小大，现在你顶多就是我哥！”
    “我要是你哥，早被你玩死了！”
    玖橙推开季川的魔手，“不说让你们旁边玩去，别闹我。”
    李孝仁忙说：“公主！他，他，哎！”
    季川大笑着，说：“我说我说，我就是拿了养屎给他，说是娄国的药剂，可以强身健体，然后他就吃了嘛。”
    “你给我过来！”
    “我不！”
    玖橙翻了个白眼，“你们继续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