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橙北修旻》第51章 记忆中的记忆2

    那日夜里，他正要就寝，莫择允和林少津却来到他的房中，身后跟着的蒙面少女就是这个莫择允口中称作“小玖”的少女。
    少女的身材比周朝芽小一点儿，但从她走路的声音可以知道，少女武功高强。他正要开口问时，莫择允便说：“卫卿荣将军，郡主跟阿明私奔了。”
    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卫卿荣以为他们把孩子送走了，就应该先完成任务，但万万没想到的是，郡主和王爷，私奔了。
    “阿允，此话当真？”他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你可不要信口开河，郡主不久前还在自己房中。”
    “你觉得我会三更半夜跟你开这种玩笑？”
    卫卿荣立刻抬脚准备出去，莫择允侧身拦住他，“别去了，他们已经走远了。”
    “那怎么行！”卫卿荣大喝一声，眉宇紧皱“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阿允！你可以无所谓，但我不行！我家里一百多口人，我不能跟着你们胡闹！”
    “你先不要生气嘛，先听我说。”
    “我不听！这个明溪他怎么搞得，这么不顾大局！不对，他一定不会出这种主意的，阿允，你这臭小子，你说，是不是你想的馊主意！”
    莫择允无奈地笑道：“哎哟，你激动个啥？他们两个这么可怜，我想想办法怎么了，再说了，我这不是带了个妹子过来顶替郡主嘛！”
    卫卿荣一听更急了，手指着他骂道：“臭小子，你，你简直胡闹！莫择允，你眼里还有没有皇上，有没有太后了？他们如何我不管，这次我们回去都要掉脑袋了我看你怎么办！还随便找个女子就能代替郡主，你知道这次任务的重要性吗！朝芽一介女流，到底是怎么逃出客栈的，阿允，是不是你故意放走的！”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朝芽是我放走的。”
    卫卿荣微愣，回头看向刚才说话的蒙面女子，又看向莫择允。莫择允点了三个头，还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差点儿没气死卫卿荣。
    玖橙向卫卿荣欠了欠身，说：“将军莫要着急，郡主是我放走的，这是郡主的手信，请将军过目。”
    卫卿荣急忙拿过手信，玖橙一边说：“我与岳国的皇上有着同一个目标，便是潜入楼兰，杀害楼兰大王，并陷害给南朝其中一国。很巧，这个国家也是岳国皇上想对付的沧国。”
    “你，你是什么人？”
    “小女子不才，正是沧国大将军莫天扬的义女。”
    卫卿荣立刻看向莫择允，莫择允连连点头，“是啊是啊，这是我家小妹，所以我才说我有办法嘛。”
    “你要杀楼兰的大王，为何？”
    玖橙侧着头并未正面回复，“我要杀谁自然我有自己的理由，卫将军只要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我跟你是一条船上的。”
    “你们说的是真的？”卫卿荣怀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莫择允忙说：“哎，你不相信她，总是相信我吧？”
    “你？你更不值得相信！”
    “卫将军，你没得选。至少，我们可以保住的命，你说呢，要不要跟我们合作？还是说，卫将军现在想去缉拿已经逃走的朝芽郡主和西北王？”
    “卫卿荣。”
    “啊？”卫卿荣的思虑立刻被拉了回来，他没有选择，只能继续任务。
    莫择允细细盯着他，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为什么这么问？”
    “直觉。”
    “呵呵，”卫卿荣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阿允多虑了”
    莫择允沉默一阵，始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今年的梨花还未看过一眼，就已经落得满地都是了。今年发生的事情比往年要多得多。去年这个时候，蓝季枢还常常和荼刖坐在西北营里的院子里，欣赏梨花微微摇动。
    如今他本是要回宫复命，没想到却见到了已经“去世”的古玖橙。
    夏天要到昭国的云雾城去过才是最好的，不冷不热，十分舒服。云雾城的日子里，难得会有明朗的天气，季枢入城的这一日，恰好是这样的好天气。
    云雾城的城主名为柯叙，乃是皇上的亲叔叔，也是季枢此次来的目的。
    柯叙不过四十出头，听说九王爷来了，不仅有些奇怪。他放下正在写信的毛笔，想了想，莫不是为了那件事而来？这么多年了，难道是找到了些受命东西。
    他听说蓝季枢来了，忙放下手里所有的事情迎了出去。
    柯叙上前一步拜礼，“九王爷大驾光临卑职有失远迎，卑职见过九王爷。”
    “柯大人有礼了。”
    柯叙招呼着蓝季枢坐下，大笑道：“哈哈，九王爷可是我云雾城的稀客啊！都说九王爷是昭国的英雄！九王爷此次过来，该不会是皇上有何吩咐吧？”
    季枢也不多解释，他沉着眸子，突然将一个东西拿起给柯叙看了看，柯叙不由大惊！立刻站起身来，眉宇紧皱，低沉地声音吩咐说：“你们全都下去，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书房里所有人都告退下去，柯叙紧闭双唇，背着手缓缓走了下来。他盯着季枢手里的那个东西，又将它拿了过来，细细看了几遍。不会错的，这个东西世界上就只有一个，绝对不可能被模仿！
    “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柯叙急急问道。
    季枢微微颦眉，说：“我本来还在猜测，想不到这东西真的与当年那件事情里留下的东西一样。”
    柯叙收回视线看向季枢，“没错，卑职不可能看错的，”柯叙坚定地说，“当年卑职受命，前往安南城寻找被楼兰奸细所掳走的九王爷，一路上对方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只有这个，跟这个一模一样的银针！”
    “世界上的银针有那么多，你凭什么就这么肯定这就是当年的那个银针？”
    柯叙摸着银针的一头，眯起眼睛来，说：“九王爷，或许这世上还有别人会用银针作为武器，但这跟银针上的标记，与当年的卑职找到的一样！带有特殊符号的银针，是一个派系或是说一个家族的标记。九王爷，不知道您是从哪里找到这个东西的。”
    “有一个人，是我无意间在她身上找到的，”蓝季枢顿了顿，声音稍稍变得低沉下来，说，“柯大人，当年我还小，你说不希望我被仇恨所蒙蔽，如今这么多年了，请告诉我真相吧。”
    柯叙的瞳孔一瞬间愣住，眼中一时间包含太多的情绪，思绪一下子涌现出来！没错，这是他当年犯下的错，如今也是时候坦白了。
    “你说吧，你想要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灭我蓝家全家的人到底是谁。”
    柯叙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这涉及的人太多。他长长叹气，手里紧紧握着龙头，沉重地说：“王爷，卑职身为一城之主，这件事，说了就是对朝廷的不忠不说却是对兄弟的不义，这件事我也有错，对你，卑职实在不该隐瞒如此之久。我柯叙守了这个秘密十年，今天可能要做这不忠不义不孝不仁之人了。”
    柯叙开始回忆，那还是先皇父皇刚刚打下天下不久的时候。那时的皇后正是如今的太皇太后，她为了帮皇上铲除异己，秉持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不知道杀害了多少忠良。
    朝中有许多人反对她的做法，但是也有不少支持，不久后，太后命杀手将反对她的人一一杀害，不禁是蓝家遭到她的毒手，昭国的几大家族无一不幸免。
    蓝季枢的父亲蓝天青早已得到消息，便书信给正在驻守边关的柯叙。不久后，蓝天青的夫人到五德诗拜佛的时候意外淹死的消息传了回来，之后就是蓝家灭门。
    “这些我都知道，”蓝季枢没了耐心，质问道，“我只想知道真相，到底是谁灭了我蓝家满门？”
    柯叙平静地说：“我那时得到当朝太皇太后的一封书信，说新皇登基，要我必须配合铲除蓝家。我与你父亲乃是至交，我书信一封请求太皇太后放过蓝家，可是信却被一人半路劫了下来。那人，就是太皇太后派来的杀手。”
    “是谁？”蓝季枢急急问道。
    “不知道，”柯叙顿了顿一下，又说，“她戴着面纱，我根本看不见她的样子。只是知道，她是个孩子，不知是男是女。可他身手不凡，我从未见过一个十几岁的小娃娃能够不经过风吹草动地从潜进我当时的营帐中。”
    季枢倒抽一口气，小小年纪如此武功，深不可测……
    “之后她说了太皇太后的命令，并将我的哑穴封住，让当时宫中太皇太后的一个细作监视我。我没有办法再给蓝家传递消息，只是之后有了一些变化。我只得用计跑回来想报信。”
    柯叙走到季枢面前，说：“可是我当时回来晚了，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被楼兰的细作趁机抓走了，我不能犹豫，只能先去救你！那天下着很大的雨，我怕找不到你的踪迹，追了十几日才发现线索。”
    蓝季枢怎么会忘了，怎么会忘了那场大雨将蓝家染成了一汪血池！
    “那日，那姑娘将监视我的细作杀死后，封住了我全身的穴道。我知道她嘴边动手了，我心急如焚！我不断挣扎着，几个时辰之后，我的穴道竟然解开了！”柯叙激动地说着自己的记忆，仿佛有一次回到了那个场景，“我急忙赶到蓝家，蓝家已经是尸横遍野！我现在都还记得，我低头看这自己的鞋子，都已经然染成了血红色！”
    柯叙不由坐下来，抱住自己的头。蓝季枢也坐了下来，继续问：“然后呢？”
    许久，柯叙才缓过来一些，轻声说：“然后，然后我看见你父亲，你父亲和一个黑衣人打了起来。你父亲浑身的杀气，那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那人会暗器，虽然你父亲将她打成重伤，但你父亲他也受伤不轻。蓝家虽都是被刀剑所杀，但那人的暗器却是一根银针，我为了调查那人的身份，走遍大江南北。哎，世上以银针作为武器的人不多，却也不少，多少年，我一直没有找到。”
    他只想知道，玖城，你与这银针到底有怎么样的关系。推算起来，那个时候你不过八九岁而已，不是你，一定不是你，可是那又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