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橙北修旻》第39章 不是我2

    太阳还未升起，天空朦胧，城门刚刚打开时，玖橙一身女装混进商队里出了城。城外十里，有一处商贩聚积的地方，一整条路都被七七八八的小摊子沾满了，看起来有些乱，约有二里光景。
    玖橙寻一处吃面，吃过一半，有两人左右坐下。
    莫择允环顾一周，与林少津对视一眼，林少津吩咐小二上来两碗面。莫择允吃了一口差点儿没吐出来，如此难吃的面玖橙倒是吃的很香。
    他喝一口水，看向她，“没有追兵，你跑了对蒋禅来说丢了面子，他自然不会说出你。”
    玖橙低头吃面，林少津欲言又止，莫择允清了清嗓子，“那个，小妹，接下来，跟我回家吗？”
    “小姐，这里不宜久留，”林少津拿起剑，“从桐安城出来，便有人跟踪我们。”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莫择允紧张起来。
    “阿允别动。”
    玖橙淡漠地说:“低头，吃面，紧张什么。”
    莫择允左右看了一眼，低头下去，“你早就知道有人跟着我们？”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且无须在意，吃完东西逛逛吧。”
    “啊？”
    玖橙抬头对他微笑，起身往街市走去。
    这条街虽不在城中，但往来小贩聚积，十分热闹，花花绿绿的摆设的到处都是，街上弥漫着的都是食物和香料的味道，各种小吃让人目不暇接。琳琅满目的东西摆满了左右两边，玖橙一一看过。
    莫择允见玖橙停在一个饰品摊子面前，顺手拿起一个银饰，半月的样子面上是镂空了的奇怪花纹，左右两边分有一丝丝线。样子简单大方，没有任何多余的点缀，倒是清新可爱。
    卖饰品的掌柜招呼过来，看了看莫择允手上的饰品，笑道：“公子好眼光，这个簪子可是从大漠过来的货，仅此一支。”
    “这个上面是个什么东西？”玖橙问。
    掌柜拿过饰品，说：“这个叫云狼牙，是大漠雪山云狼的牙齿做的。云狼可是很稀罕的东西，能做出这般精致的东西也是极少，听说是从大漠王宫里偷出来的，公子您身边这位姑娘如此美丽，戴上一定很好看。”
    “不用了，我不喜欢这样的。”
    “姑娘不喜欢的话还有很多，可以慢慢看。”
    玖橙低头，“阿允，走吧”
    “哎，小妹？”
    玖橙脸色略沉，急忙离开这里，一手搭在她肩上，她惊醒！
    “小妹你怎么了，你在害怕？”
    “没有！”玖橙愣住，或许，那是云狼的牙，她只是紧张，“阿允，我们去看看别的吧。”
    莫择允奇了个怪，“我记得小时候她挺喜欢这种样子的发簪的，以前不还有一个嘛。”
    “阿允，您说的那是十年前，可能小姐的喜好变了。”
    莫择允有些失望，“林少，我前几年去昭国看见她，她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脸上尽是笑颜，而这次再见到，为何……”
    他看向玖橙的背影，如此孤寂，不知还有什么能让她开怀大笑的。
    “我说林少，那个后来怎么了？”
    “你说的是什么？”
    “就是昭国那个。”
    “没有发现踪迹。”
    莫择允满意极了，“太好了，那我就可以带小妹回家了！小妹！人呢？”
    林少津往前跑去，不过一会儿回来，声音略带担忧，“阿允，小姐不见了。”
    “不见了？还不赶紧找！”
    躲在人群深处的玖橙转进一个巷子里，她盯着林少津领命跑开，背靠在墙边。她扯下外面的衣裳，一套纯白色的衣裳暴露出来。巷子另一头缓缓走来一位身穿黑衣的男子，男子走到离她不远的地方。
    行礼，“小姐，在下是老太太派来的。”
    玖橙轻笑，这句老太太叫得可是顺口。
    “免礼，怎么说？”
    “小姐是沧国尚书府大小姐，周芷瞳，与尚书大人十年未见，属下是尚书派去武夷山慈善寺刚刚接到的，明日才会与尚书大人相认。尚书大人明日落日之前会到这里，小姐十年未见其父思念成疾，卧病不起。”
    玖橙摆了摆手，“尚书府的大小姐呢？”
    “十年前，大小姐的生母因病去世，二夫人忌惮，将其送到乡下抚养。属下已为小姐安排好房间。”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
    玖橙重新出现在街上，不多一会儿林少津便找到了她。她手里还拿了随便买来的两套衣裙，见着林少津过来便塞给了他。
    “我哥呢？”
    “小姐一转眼便不见踪影，少爷他心急，找去了。”
    玖橙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去换了身衣裳，笑道：“可不知道现在是谁不见了，”她左右环顾一周，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她取过刚才买来的面纱戴上，“林少，九王爷是回昭国了吗？”
    “回小姐，属下不知，但却也没有跟着咱们。”
    “皇上急召他回宫，自然不会跟着咱们。”
    她忽而走神，她这是在失望吗？只是这一别，且没有半句告别，跟那时一样，不过她嘴角微微上扬。
    莫择允一把抓住林少津，喘着气，“你，你找到了怎么也不说一声！累死我了，我说小妹你能不能不要一个人随便走，很容易不见的！”
    林少津失神地看着玖橙，玖橙失声轻笑，眼眸流水一般看向莫择允，莫择允微愣，“阿允，我们回去吧。”
    莫择允愣了愣，呆呆点头，一手抓住林少津的肩膀。林少津奇怪地看向他，他激动地捂着自己的心脏，“林少你看见没，我家小妹笑了，我竟然被我小妹电到了！吓死我了！”
    林少津冷笑一声，没出息。
    玖橙说要在这里住几日，莫择允便张罗着各种好吃的给她送去，才送了一次，等中午在过去敲门的时候，诚然，人又不见了。
    他觉得玖橙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就是出门不打招呼，回来也不打招呼。不过，他对这件事细细想了想，想来也许是以前在皇宫里住习惯了，出门都有荼钥跟着，回来也有荼钥跟着。出门不过就是在皇宫，也走不太远，闺阁之中也无人等候，出去回来也无需同谁说。
    想到这里，莫择允不禁有些鼻酸，总归，他小妹是委屈了。
    谁料，玖橙此刻正在离这家客栈不远的一家客栈里，病弱娇态地靠在床上与这个假父亲相认。
    听说她母亲大夫人十年前去世，二夫人便不多待见她，如此是二夫人三年前过世，如今这个父亲突然记起还有这么一个女儿，于是便想接回来了。
    云云，站在她面前的人除了这个尚书大人以外，还有一位看上去年纪比她稍长数岁，却是华丽的妆容，头上是金丝步摇，翡翠耳坠，百褶的浅翠纹长裙，毫不华丽。
    她还未想好如何开口，这人先一步过来就拉过她的手，像是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感动涕零，“瞳儿！你父亲听说你病了，多有担心，如此十年不见，你父亲真真是想你，今儿见你出落得如此倾城，也不枉你父亲对你的期望了。”
    你谁啊？玖橙心里一百个想抽回自己的手。
    旁边以为老嬷嬷上前来，满脸的笑容，“小姐奴婢是韩嬷嬷，这位是老爷不久迎娶的夫人，小姐该是唤一声三娘。”
    “三，三娘？”玖橙嘴角抽动。
    廖美云故作拭泪的样子，瞧着玖橙，道：“哎，这孩子转眼都这么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了。瞧你的样子，还真有姐姐年轻时候气韵，只是这眉宇间多了几分姐夫的气魄。”
    玖橙勉强笑道：“是，是吗？三娘见过我娘？”
    廖美云有些尴尬，却轻笑，点头说：“是啊，老爷的书房里放着姐姐的画像，我也见过许多次了。”
    “三娘，我还是先看看爹吧。”
    “哦哦，是啊，你爹你爹前几日病魔缠身，不过这几日已经好了许多，你快去看看吧。”
    玖橙点头，这可跟之前说的不一样啊。
    尚书就躺在里屋里，玖橙低着头进去，尚书已经被廖美云扶了起来，“老爷，您看谁来了？”
    玖橙走到尚书面前，伸手不由地摸了摸嘴角跟周芷瞳一样的黑痣，别了别嘴，“爹爹！”
    “瞳，瞳儿？是瞳儿吗？”
    “嗯，”玖橙连连点头，“是女儿，是瞳儿啊。”
    尚书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喜悦，“瞳儿，我的好女儿，你终于回来了！”
    “爹，是，是皇上派人接我回来的，爹爹你没事吧，您的脸色看起来好差。”
    尚书摇了摇头，“没，没事，爹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的乖女儿回来了，咱们回家。”
    玖橙努力憋出几滴眼泪，点头，“嗯，我们回家。”
    虽然这几滴眼泪憋的辛苦，但她却看见一旁的廖美云恨恨的眼神。
    晨光从东边升起绕过一整个圈又从西边落下，宁静的客栈里开始了新的一天。日上三竿，廖美云拿着一个托盘转进一间偌大的房里。
    带着欣喜，她关上门，走到一边将窗户打开了，身后的侍女帮她把另一边的窗户也打开来。
    “三夫人。”侍女接过她手上的托盘，她走向里屋。
    尚书躺在床上背着身子一动不动，廖美云轻笑，上前去，说：“老爷，时候不早了，该起身了。”
    廖美云见尚书没有反应，走过去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老爷，该起身了。”
    尚书难过地动了动身子，廖美云过去扶他起来，“老爷，您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妾身马上叫人请大夫过来。”
    “哎……”尚书睁了睁眼却不说话，只是靠着床边。
    廖美云担心起来，忙转身对侍女说：“快去请大夫过来。”
    侍女被她的样子吓到了，连忙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