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依寒殇》第84章 字汒心经

    这么一个巴掌声，真的不该响起才对。第一，清高有孤冷的尊上大人，是绝对不会打女人的。第二，在他们心里，这个世界上，敢打高高在上，神魔都要俯视尊上大人的人，根本没出世。
    所以，这巴掌声是哪里来的？该不会是寝宫里有蚊子？两人再次相视一眼，很默契的放下手中的棋盘，跑去听墙角了。
    雪依即使仰视着寒殇，也是一脸的不认输。
    “你……”寒殇被打的一懵，随即眯起眼睛，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温暖的寝宫内，寒殇衣发无风自起。
    整个碧落仙阁上空乌云密布，紫色的闪电嚣张的劈了下来。好似近在眼前，门外偷听墙角的两大护法抱头鼠窜。
    大爷的！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尝到这种被紫电追着劈的滋味了，太他大爷的坑护法了。
    “是雪依让我打的，她说若是我遇到你，便要替她扇你一巴掌。”紫电还在沉醉的劈开乌云下的夜色，雪依觉得那雷电似乎就在耳边。而且，还伴随着一阵阵惨叫。
    难道，雷电劈着人了？
    “依依……”寒殇暗暗垂下眸子，飘扬的发丝，衣衫静静地落下来，再也不见一丝攒动。
    寒殇好似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那双好看的剑眉，却紧紧的皱着。
    “她……还说了什么？”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有种说不出的哀伤，似地狱传来的战栗，又似九重天上，释迦的无奈。
    “她说后悔认识你了。
    她说男人真不该宠，越宠越坏。
    她说早就该把你牢牢锁住。
    她说她只是一个世家虚荣的阶梯，所有的人都要抛弃她，你也不例外。
    她说……”
    “别说了！”寒殇猛的抬手，寝宫里的一切易碎品，碎了个干干净净。
    “别说了。”寒殇一步步走出寝宫，背影说不出的寂寥。
    雪依眸光微闪，随即低下头。她是不是过了？他似乎……很伤心。
    寒殇一挥衣袖，整个人便来到了后山诡树林。他脸上的五指印，他只需一个小法术便可以消失无痕。
    然而他却没有那么做，就那么任由半边脸肿在那里。
    一张冷艳俊美到爆表的脸，此时高高的肿着。甚至于开始乌青起来，俊美不复存在。
    他站在诡树林里的怨溪边，怨溪里不像水，不像气，雾蒙蒙的云层，翻滚着。
    突然，他隐去气息，俨然就是跟在雪依身边，她再熟悉不过云天。
    当他隐去气息，四面八方传来似乎念经一样的声音。然而这声音却尤其的古怪，不是梵音经文，那是古老的，自开天辟地以来就存在的上古诅咒。
    随着咒语的响起，怨溪咕噜咕噜的冒着泡，渐渐的原本似云似雾一般的怨溪，此时冒着泡泡，翻滚得更加厉害。只不过那翻滚的事物不再是云雾，而是，鲜红鲜红，带着铁锈一般味道的血水。
    诡树林更加的恐怖，原本形态优美，阳光下闪闪发光的诡树。此时却像是深夜里，夺人心肺的恶魔。
    诡树们连根拔起，个个恶魔般的长着血盆大口，朝着怨溪移动而去。
    寒殇仿佛没有发现诡树林的变化，仍然沉浸在失去雪依的痛苦中。他的心很疼，疼到不想再活下去。那种撕心裂肺痛，他曾不止一次尝到过。
    死亡！多么可怕的两个字，但是对于他来说，更可怕的其实是活着。
    死，是解脱，彻彻底底的解脱。但是有谁会知道，不死不灭滋味？那是一种比死更加痛苦的折磨。
    无论他如何轮回，最终还是回到了远点。他为什么就不能像人类一样？一碗孟婆汤，忘了前世今生？
    “嗯……”寒殇双膝猛的跪在地上，撑在地面上的手紧紧的握着，隐忍的隐藏在皮肤下的青筋一突一突的跳动着。
    他的血液在体内沸腾，就像是在烧开水。他丝毫不动，唯有满脸的汗水，和湿透了的衣衫彰显着，他此时正在承受的，到底有多么痛苦。
    “呵哧呵哧……”诡异的声音，来自修罗地狱。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嘲笑眼前的灵魂，挣扎只会被越束越紧，恐惧只会被带往深渊。
    寒殇不止一次亲临感受，这灵魂上的痛苦。每当心痛的无法言喻，连基本的走路都不会的时候，他就会来这里。灵魂上的痛，可以让他占时的忘记心脏的剧痛。
    与其说自虐，倒不如说他在麻木自己。灵魂的疼痛都能受得住，以后心痛就会麻木了吧？
    他只怕自己的灵魂还不痛，还不够痛，无法压制心脏被人攥在手心里缩痛。
    雪依在碧落仙阁转了一圈，这里的人少的可怜，却各自忙着自己的，分工明确。
    让雪依觉得讶异的是，几乎每个人见了她都要行礼，每个人对于她的称呼都不一样。
    有的叫她师叔，有的叫她太师叔，这辈分越来越高。
    直到遇到被紫电劈成黑脸，爆炸头的杜兮爵，她这才知道，自己所处的地方是碧落仙阁，而且她已经被碧落尊上收为亲传弟子，碧落尊上的第六个弟子，也是唯一的女弟子。
    跟她打招呼的这些人，有的是自己师兄的徒弟，有的是师兄的徒弟的徒弟。
    这件事，让她花了好一段时间才缓过来。从来没想到，他会是碧落尊上。这个大陆上，神一般的人物。
    雪依不知道该不该认他这个师傅，毕竟，曾经的他们是那样的关系。总觉得有些乱伦了，这个世界里估计没几个人能接受。
    走着走着就走回了云蚕丝编织的寝宫，雪依第一次看到这个的时候，颇为好笑。因为这个寝宫，从外形上来看，根本就是个鸟窝。嗯！说得好听点吧，就是鸟巢。真是奇怪，难道碧落尊上的元神是只鸟？想想又觉得不对，梦里，他是帝君的儿子不是吗？怎么会是鸟？
    在碧落仙阁，雪依找到了很多的熟悉场景，那是她梦中的场景。
    比如说云雾缭绕的凉亭，比如说美若彩虹的银窕林，再比如说默默和碧落尊上去过的血魔谷。
    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唯独不一样的是，少了那株会说话的菩提。
    雪依感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株会说话的菩提应该已经成佛，位列众佛了吧？
    正在仙阁中闲逛的雪依，突然听到涓涓细流般的琴音。好熟悉的旋律，曾经雪依午夜梦回，总是会响起的旋律。
    那旋律诉满了一个人的寂寞一个人的孤独，有情动，有哀伤，有绵绵的情意，有不舍的爱恋。
    雪依不由自主的来到凉亭，不远不近的看着凉亭内凌空而坐的仙人。依然是梦中的人，俊美不变，气质不变，威压不变。就连眉眼一丝情绪都没变，让人觉得恍如隔世，却又近在眼前。
    随着旋律的不断变换，凉亭外已经聚集了好多可爱的小动物。
    小动物们，或蹦来蹦去，或一动不动的趴在那，像是在聆听旋律的美妙。
    雪依正在关注小动物，以及旋律的走向。这个旋律她从来没有听说过，雪依的梦中，每次都听不完全。
    可就在这是，旋律依然停了下来，一本书稳稳的飘在她的面前。
    雪依看向寒殇，满脸的疑惑。
    “因为你体内的念力是依依的，我收你为嫡传弟子，你必须继续修炼下去。如今你就卡在九重不上不下，这本《子汒心经》对你有很大的好处。好好修炼，不要辜负了依依的一番牺牲，也不要辜负本尊对你的栽培。”云天象牙般的手指连带着衣袖慢慢抬起，凌空的古琴瞬间化作星辰，落入脚下。
    “如果依依知道你是碧落尊上，可能会更加的不想再认识你。”那般尊贵的碧落尊上，屈尊降贵的呆在一个废物二小姐的身边。
    隐藏身份，隐藏实力，若是无求其他，她真的不信。
    雪依看到寒殇的指尖一僵，难道是真的？不解释一下？
    其实她哪里知道，寒殇，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即使在雪依面前，也不会吐露心声的他，又怎么会跟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解释？他无需解释，更不屑解释。
    “尊……师尊，刚才那曲子歌好听，为何不弹下去？”雪依瞧着眼眸越来越复杂的寒殇，主动绕开了话题。
    谁知寒殇身上的气息比刚才更加复杂，眼底似有惊涛骇浪，不断翻涌。
    “当我没说吧，我去练功。”雪依拿着两指厚的《子汒心经》，转身走来。
    寒殇看着雪依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依依还在身边。就是这样的一瞬间，让他脱口而出:“事实上，我并不知道接下来的曲调。”
    寒殇说完，甩了甩衣袖，脚下轻如鸿毛，落地无声。腰间的配饰，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走动而有所浮动。
    是啊！不知道曲调。这首《百狐朝凤》是他的凰儿所写，她说她比他要大，是上古凤凰。他要听她的，奉他为主。所有有了他领着青丘的一百只地位颇高的狐族，朝她施礼。
    他还记得，他的凰儿当初开心的只会笑了。
    于是凰儿谱写了《百狐朝凤》，只可惜还未写完，他们便仙鬼殊途了。所以就是他都不知道结尾是怎样的，他也曾试着继续谱写。瞧啊！他的凰儿多么优秀，多么天资卓越。
    却被他生生的打入了地狱，她恨他，后悔遇到他，真的一点也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