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还在继续,叶清冉的身体就像是一只跳跃的精灵,那样灵活而柔软,却又柔中带刚,蕴含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惊艳。
叶清冉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叶清悠的琴音已经停了,自从开始跳舞,她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她的脑海中回想着前世跟将士们一起征战沙场时候的画面。
那个时候,是多么的恣意潇洒,多么的豪情满怀。那个时候,她也是多么的天真,为了一个男人的抱负和野心,她甘愿成为他的工具,替他背负所有的骂名,却换来那样一个惨烈的结局。
心中的悲愤似乎无法排遣,她越舞越投入,整个场中已经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再喝酒聊天,所有的人都被她带入到这样悲烈的气氛中去,身临其境,体会着她内心的孤愤和不甘。
台上的叶清冉跳入了神,台下的人也看入了神。
除了那些被她的舞姿吸引住的人,还有其他的一些人,心思各异,思绪万千。
萧天翊的疑惑和震撼,萧穆的诧异和欣赏,萧宸的迷醉和掠夺,萧祁的喜悦和满足,包括八皇子萧景,虽然一生之中从未踏足京城以外的地方,却从叶清冉的舞蹈中体会出了边境的辽阔,那是萧天翊经常给他讲的场景。
皇上和太后更是对这支舞赞叹不已,就连后宫的妃嫔也被这舞蹈吸引。
然而,这所有的人中,却有一个例外,便是叶清悠。她不甘心自己的风头全部都被叶清冉抢走,不甘心叶清冉随随便便舞个剑,也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心上和赞叹。
凭什么?更何况,她今天来,本来就是想让叶清冉出丑的!
心中想到这里,她趁着所有人都专注看跳舞的时候,将自己手腕上的珠串子用力扯断,一时间,那圆滚滚的珠子就朝着外面滚去,一直滚到了叶清冉的脚边。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再加上晚上灯光昏暗,谁也没有看到台上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离叶清冉最近,于是她紧紧地盯着叶清冉的脚,等着叶清冉踩到珠子然后狠狠的摔一跤,所有人面前出丑。
可是,她的不对劲终于还是有人察觉了,萧天翊顺着叶清悠的目光朝着舞台的地上看去,却见正好有一个珠子滚到了叶清冉的脚边,眼看着叶清冉就要踩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叶清冉踩到珠子,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滑,身体重心随之倒下,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上,叶清悠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可忽然间,一道身影从台下一跃而起,快的不可思议,脚尖轻点,几个纵身便落在叶清冉的身边,将她的后背扶住,拖住她的腰,慢慢地将她带起来。
叶清冉在踩到珠子的那一刻,已经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没想到叶清悠居然恩将仇报,在这个时候对她动手。如果她真的摔倒了,那么不仅是她会受伤,就连定国公府也会被所有人耻笑。
不过也对,叶清悠从来都是恩将仇报的,永远也分不清人情和大义,前世如此,今生亦是如此。可前世还有她来给叶清悠打圆场,这一辈子,却是不可能了。
沉醉中的众人被萧天翊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醒了过来,而台上叶清冉的独舞,已经变成了两人共舞。叶清冉毫发无伤,手中的长剑也挥舞的更漂亮。
萧天翊也在一旁帮衬着,带着她成功避开所有的珠子,平安的完成每一个动作,顺便将台上的珠子全都踢到一边,让它们顺着滚落到地上,不易被人发觉。
两个人配合的天衣无缝,默契十足,就好像这支舞已经提前排练过很多遍一样,同样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可只有他们自己心里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终于,随着时间的流逝,叶清冉跳完了这支舞,随着她身体的旋转,手中的长剑在天空中划破一个好看的弧度,挽出一朵漂亮的剑花,随即收势。而萧天翊也在完成了自己要做的事之后,站在一边,心甘情愿当个背景板。
叶清冉慢慢地站在台中央,缓缓地开口:“臣女献丑了。”
温柔平和的声音如同一道清流,唤醒了所有人的思绪,当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便不由得纷纷喝彩。
“好!”骠骑将军霍威率先叫好,“叶家小姐这一舞,当真是倾城绝色,震撼人心,就连老夫看了,也不禁泪满青衫!”
大家听了霍威的话,朝着他的眼睛看去,果然看见他的眼眶里隐隐有泪光闪现。要知道,霍威可是一个征战沙场的大将军,堂堂男子汉,有泪不轻弹,却因为叶清冉这一支舞而落泪。
不过,众人也明白,刚才这支舞跳得很好,就连他们自己也差点没忍住,更何况是素来号称性情中人的霍将军呢?
“太子所言果然不错,好戏就是要放在最后压轴。”皇上点评道,“不过叶大小姐的舞震惊四座,但叶二小姐的琴就稍逊一筹了。”
“实在是姐姐的舞姿太过曼妙,臣女即便有心,却也无力跟得上。”叶清悠起身回答着,“不过姐姐能让皇上看的开心,臣女纵使给给姐姐当绿叶,又有何不可。”
“哈哈——这话说的不错。”皇上听了叶清悠的话,顿时龙心大悦,“朕统统都有赏!叶清冉是吧,你说说,你想要什么?”
“臣女宫宴献舞本是理所应当,不敢索要赏赐。”叶清冉福身说着,并没有向皇上索要赏赐的想法。
“朕说过赏赐就要赏赐,一言九鼎。”皇上也是个任性的人,然后说道,“既然你现在还不知道你要什么,那这赏赐就当朕欠你的,等你日后想起来了,再管朕来要就是。朕今日当着文武百官许下此诺,君无戏言。”
叶清冉有些震惊地抬头看着皇上,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跳个舞,竟然能换来帝王一诺。要知道,这可是天大的殊荣,多少人穷极一生也只是想要皇上的一个诺言,可惜即便是穷极一生,也无法做到。
“冉儿,还不多谢皇上的恩典。”叶长风见叶清冉呆愣着,便出言提醒着。
“臣女叶清冉,多谢皇上恩典。”叶清冉立即应承下来,至此,算是当今圣上还欠叶清冉一个赏赐。
“这就对了。”皇上见状,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叶清悠,说道,“至于叶二小姐,就跟其他的千金小姐一样,各赏赐云锦三匹,珠宝三串。”
“多谢皇上。”叶清悠虽然没能得到叶清冉这样的殊荣,但是也得到了赏赐,心中仍旧很高兴,谢了恩之后,便转身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可是这样一来,其他的千金小姐就有些不高兴了。这叶大小姐的舞确实是一绝,她们比不上也就算了,可这叶清悠的琴技算什么?调不成调,甚至一首曲子都没弹完,还没有郭小姐弹的好,凭什么跟她们得到一样的赏赐?
也正因为如此,所有的千金小姐心中对叶清悠也记恨起来。这一个晚上,叶家姐妹大出风头,成为所有千金小姐心中攀比和记恨的目标。
叶清冉的这一舞,也成为所有人心中难以忘怀的回忆,不管是文武百官,亦或是太后皇上,还有王爷皇子,都对这叶家嫡长女产生了浓浓的兴趣。
是的,他们感兴趣的是“叶家嫡长女”,而不是“叶清冉”这个人。
才艺表演彻底结束,酒过三巡,太后亲眼看到叶家的女儿在这场宫宴中艳压群芳,成为最受瞩目的那一个,她心中十分高兴。看到叶清冉过来,她连忙招了招手,说道:
“好孩子,表现的真不错。”
“多谢太后娘娘夸赞。”叶清冉也一如既往的恭顺有礼,不给人挑出任何错处。
“这宫宴也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哀家也老了,受不住这么吵闹。你陪哀家回建章宫说会儿话,再回来,如何?”太后问道。
“谨遵太后娘娘吩咐。”叶清冉立即点头,笑着开口。
说话间,她便和月明两人一左一右地扶着太后娘娘,从椅子上起身,跟皇上告了退,便离开了。
“恭送母后。”
“恭送太后。”
皇上和群臣齐声说着,对着太后的背影行礼,而所有的人也看到叶清冉陪着太后离开,眼中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
萧天翊同样看着她们离开的方向,不过目光却紧紧地锁住那个背影,眼神中的笑意更加浓烈。
“老八,过来陪我喝酒!”等叶清冉走远之后,萧天翊回过神,冲着坐在对面的萧景喊着,顺便勾了勾手指头,全然没有一副王爷的样子。
而众人几乎也已经习惯了萧天翊这副模样,也没有觉得很奇怪。
“小皇叔,我已经喝了不少了,不能再多喝了。”萧景推着轮椅来到萧天翊的面前,却拒绝着,“你知道我不能多喝酒的。”
“别人敬的酒你可以不喝,但是我敬的酒你一定要喝。”萧天翊说着,然后亲自倒了一杯酒,递到萧景的面前,而袖中的一颗药丸却顺着衣袖滑落到杯子里,融化进酒中。
萧景看着这一幕,无奈地笑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喝到嘴里才发现萧天翊倒的根本不是酒,而是白水,水中的药丸是萧天翊费尽心思从外面弄来给他压制体内毒性的。
一切都在不动声色中进行,萧景喝完放下酒杯,朝着萧天翊拱手说道:“多谢小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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