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间吴寅朱庆春》第134章 人在旅途

    桐林在邻省望江，距离永城有四百五十公里，同行的共有六个人，赵安俊的雅阁已经坐不下，况且对赵安俊来说，这么远的距离已经超过了他开过的长途极限。永城有直达桐林的长途大巴，所以他们选择的是长途大巴。
    六点半的大巴，吴寅六点整已经懒洋洋地坐在了候车室，和同样赶早的赵安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带着大包小包，头顶棒球帽，戴着一付夸张的太阳镜的陈婷犹如去旅游一般，兴奋地在一边和赵安俊公司的徐燕窃窃私语，不时发出轻轻的笑声。她俩在东城共事过，彼此并不陌生。
    昨天收到任启军的邮件，吴寅已经知道安顺行此次派来的是一位叫凌霜儿的文案和一位熟人，姜莹。
    安顺行代理是一家不大的代理公司，人员非常紧凑，此次市调，任启军只有从相对空闲的二线人员中安排，一线的置业顾问得坚守岗位，替他创造价值。市调人员都如此凑合，吴寅隐隐有一份担心：龙天房产的谢总能把这份代理合同交给自己么？
    不过知道姜莹会与自己同行，吴寅还是有一些莫名的兴奋。
    当姜莹和一个高挑的女孩一起东张西望地走进候车室的时候，吴寅感到一阵晕眩。
    太不可思议了。
    今天的姜莹让吴寅觉得非常的熟悉，熟悉的能洞悉她身上的一切--黑色吊带紧身背心，淡色短裙，仅仅是头发上架着的一副太阳镜有所不同。
    难道这是梦境重现了么？吴寅在裤兜中的手狠狠地掐了一下大腿--疼的张牙咧嘴。
    姜莹举手和同样冲着她挥手的赵安俊打招呼，笑吟吟地走过来，看着挤眉弄眼的吴寅奇怪地问：“咦，吴经理，你今儿个牙疼么？”
    吴寅端正了脸色，很正儿八经地打招呼：“姜莹，你好。这次辛苦你和……”转向高挑女孩道：“这位是凌霜儿吧？”
    凌霜儿腼腆地冲着吴寅和赵安俊笑一笑：“你好，吴经理，你好，赵经理！”
    赵安俊矜持地点头：“你们好！”
    陈婷和徐燕也过来和他们打招呼，亲热地拉着她们坐在一起。
    女孩和女孩熟络的快，转眼四个人就嘻嘻哈哈地谈在一起。
    路途遥远，大巴是双层卧铺，左侧两排，右侧一排，买票的时候不清楚位置如何布置，根据序号买的，上车后就发现六个人并没挨在一起，吴寅在左侧靠过道的位置，左边靠窗的是一个陌生的少女，右侧隔着过道的下铺是凌霜儿，上铺是姜莹。
    空调刚开起来不久，不过时间还早，车内并不热，但是一股难闻的味道始终在车内飘荡。乘客大多是民工模样的人，找到自己的铺位后熟稔地抖开毯子盖在肚子上，把背包或放在床尾或压在头下就开始呼呼大睡。
    并不是全程高速，路上需要十来个小时。
    吴寅皱着眉头，把散发着臭味，不知道被多少人枕过而从未清洗的枕头甩到铺尾，又看看毯子，已经看不出最早的颜色，同样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臭脚丫子味，吴寅嫌恶地用脚把它踢到铺尾，坐在铺位打量着四周。车内并没满员，还空着四五只铺位，身边靠窗的少女戴着耳机，把毯子和枕头放在身下，上面再放上自己的双肩背包，正悠然地半躺在那里看书，前面靠窗铺位是赵安俊，也同样半躺着，头歪向窗外，顺着他视线看去，可以看见戴着工作帽的一个老头挥舞着一面小旗子，卖力地吹着含在嘴里的哨子，大巴在哨子的指挥下，缓缓开出客运中心，吴寅看见前面的驾驶员从窗子里扔了一支香烟给老头，老头身手敏捷地一把抓住，笑着对驾驶员说了一句话，吴寅没听清说的是什么。
    吴寅的视线扫过赵安俊身边的徐燕，扫过右边隔着过道正和徐燕聊天的陈婷，转到陈婷后面的铺位，只见姜莹已经头枕着背包，舒服地躺在那里，面对着自己，两人的视线相遇在一起，姜莹冲着吴寅了眼睛，做了个鬼脸，然后就自个儿乐了，嘻嘻地轻笑。
    吴寅也对她了眼，脸上堆出笑容，又立马收敛，一付正经模样，两只眼珠迅速向鼻梁中间靠拢，倏地分开返回原处。姜莹掩嘴窃笑，大巴一个急刹，猛地停下。
    吴寅抬头看向车头，只见驾驶员打开了右前方的车门，挎一只破旧皮包在胸前的女售票员把头伸出门外，大声地和门外两个带着编织袋行李的民工讨价还价，很快民工就带了编织袋上车，到车尾找了个空铺位躺下，大巴又缓缓启动，向前驶去。
    女售票员往车头的一台VCD里塞进一张碟片，打开了驾驶员脑后挂在车顶的一台电视，随着电视的开启，车内的几只喇叭同时传出了周传雄深情而又悠远的吟唱：“过完整个夏天……忧伤并没有好一些……”前面驾驶员跟着唱：“开车行驶在公路无际无边，有离开自己的感觉……”嗓音清亮而忧伤。吴寅看见女售票员在VCD上按下了循环键。
    吴寅回过头来，看见姜莹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由有点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就又对她笑了笑。陈婷在前面不知道和徐燕说了一句什么，猛地坐起，眼睛向吴寅看过来。
    吴寅的心脏猛烈跳动，生怕被陈婷发现什么，却见陈婷手上拿着两付扑克牌一抛一抛，对他说道：“师父，要那么久才能到，我睡不着，不如我们打牌吧？”
    吴寅还没回答，姜莹已经坐了起来叫道：“好啊好啊，我也睡不着，我参加。”吴寅见姜莹要打牌，便也点了点头，问：“怎么打？”
    陈婷一轱辘下了铺，走到吴寅旁边，往上爬了两格铺边的梯子，伸过头对吴寅里面的少女说：“美女，我们想打牌，你可以和我换个位置不？我的位置也是靠窗。”说完指了指自己的铺位。
    少女摘下耳机，探究地看着陈婷，陈婷便又复述了一遍，少女点头同意，陈婷一边感谢少女，一边手脚麻利地拿上自己的行李爬到吴寅的铺上，侧身让少女下去后，把行李一把扔进少女的铺位，一屁股坐在吴寅铺尾，满意地说：“就在这里打吧。”
    周传雄忧伤的声音在车内回荡：依然记得从你眼中滑落的泪伤心欲绝，混乱中有种热泪烧伤的错觉……
    缠绵悱恻，惹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