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颜之年晏夕沈寒》二十八 告别与相依

    白藻回到宿舍，发现灯是关着的，寝室乌黑一片，却无意中听到了啜泣声。白藻侧耳细听，啜泣声是从伊澜的床上传来的，搭在开关上的手收回了袖子里，白藻没有开灯，默默地坐在了椅子上。半晌，伊澜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我知道你回来了，小藻。”
    平常听着逗比的叫法现在听来格外令人悲伤，白藻不自觉地被感染，低沉的嗯了一声表示答应。伊澜总是看起来那么神秘优雅又拥有吸引力，可是白藻总是看见她流泪哭泣的脆弱一面。
    又过了半晌，伊澜沙哑着嗓子讲起了她的故事。
    “高二的时候，我喜欢上了我们班的英语老师，他叫尹纪辰???”
    “他每周日给我辅导功课的下午，是我一生中最快乐最值得怀念的时光???”
    “可是他为我丢了一只右手，他那么好看的双手，因为我残疾了，”
    “我来沈阳就是为了他，想着在这儿也许能遇见他，”
    伊澜的声音已经趋于平静，最后她用平静的让人心惊的声音说道：“他要结婚了，跟她的未婚妻。”两秒钟之后，伊澜爆发似的大哭起来，白藻听着伊澜绝望如同野兽般嘶吼的哭声，眼眶红了。世界上令人难过的事情太多了，有的人将它们写出来，赚足了别人的眼泪，有的人只能将心酸和着眼泪自己吞下，慢慢消化，在自己经历了令人难过到一想起来就会哭的事情之后，便再也不会为了别人的故事落泪哭泣了。直到眼泪流光，愈加无情。
    “我曾经有过怀疑，我怀疑他，并不是喜欢我，只是出于一时兴趣或冲动，对我的身体产生了兴趣，即使我到现在也仍存有这样的疑虑，可是他毕竟为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而且他是我目前这小半生里，最喜欢的男生。”
    白藻沉吟许久，才斟酌语言道：“其实，你的怀疑多半都是对的。我很喜欢的一位前辈说过：人们最不愿意相信的那个事实往往是真相。”
    “你以为那是爱情，他看上的说不定只是你的身体。我们在对爱这个字眼缺乏足够的分辨能力之前，往往将它与其相近的某些情愫以及情欲混淆，甚至有人将不堪的意图隐藏在看起来圣洁的表象之下。我只是对其甘之如饴还误以为是所谓爱情。”伊澜自嘲的声音让空气有些凝滞。
    “我在高中同学发的动态那里得知这一消息，他真的，要属于别人了。”伊澜如释重负地说道：“白藻，陪我去喝酒吧，我想大醉一场。”
    白藻点点头答应说：“好。”
    伊澜喝得酩酊大醉，在伊澜闪亮似星辰的双眼里，白藻看到了她对过去、对这份爱的告别。两个人似乎也形成了一种相依为命的默契。白藻觉得甚好，在大学里遇见一位交心的知己，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不用平时刻意的维持表面的交好，在真正有困难时会伸手相助，毫无杂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