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王爷!怎么会这样的?”
忽然想起御医和那黑衣人的话,韩芸熙赶忙探上千夜澜的脉。
可恨当年师傅传授医道时自己顽皮不好好学习,只是略懂皮毛,可即便是庸医如韩芸熙,也可以深深的感知到千夜澜的脉象十分混乱,似乎有好几种不同的力量在互相冲撞。
看着奄奄一息的千夜澜,韩芸熙完全不知所措,四周都是草地,依稀有几棵高树,毫无藏身之地。身后的追兵将至,达枯兰也不知去向何处,没办法,韩芸熙只能将千夜澜横搭上马背,策马狂奔继续向前。
不知跑了多久,周围的景致便的越来越荒凉,沿着山脚狂奔好久后,韩芸熙忽然停了下来,看着面前白雾茫茫深浅难测的悬崖,心如死灰。
她不知自己怎么就选了一条通往断崖的路。
驾着卧槽围着悬崖边走了一圈,韩芸熙发现确实没有别的出路了。想到方才黑衣人伸手的狠辣,达枯兰也不知去向何处,只剩自己势单力薄,还有一个焉知生死的千夜澜,韩芸熙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卧槽,我们怕是要死了。”
轻轻拍拍马儿的脑袋,韩芸熙有些悲伤,虽然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可是好不容易又获得了一次生命就这么浪费了好可惜,可是有些意外,她竟然没有觉得后悔。
卧槽似乎听得懂她在说什么,回了回头。
韩芸熙翻身下马,抱着卧槽的头轻轻摩挲。
“你这家伙,虽然你的名字太傻了,可是还是很喜欢你啊,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卧槽,你快离开这吧,找一个更疼爱你的主人。”
听到这些话,卧槽打了个响鼻,退后几步摇了摇头。
从小它就是一匹流浪的马,它的母亲告诉它它们家族的马都是最有骨气的马,一生只为一个对的人效力。它一直在寻寻觅觅这个对的人,直到在山脚下的农舍里看到她。它那时已经流浪了很久,有些绝望,它觉得它在死之前都不会遇到这样一个人了。但是当这个女人来到农舍的时候,只是一眼,它就知道它只会有她一个主人了。对,没错,它知道她是个女人,无论发生什么它都不会离开她的。
韩芸熙有些惊奇,卧槽竟然真的听得懂她的话。
这样有灵性的生物就这样死了太可惜了!
不行,得赶走它。
她推它脸,它不动。
她打它屁股,它不动。
她拉它腿,它不动。
她悲伤的哭了起来,它蹭蹭她的脸。
“你……”
她怒视它。
它低下头。
“我求你了,你走吧!”
卧槽的大眼睛里忽然闪着晶莹的泪花。
她的马啥时候这么萌的她怎么不知道。
可是,时间紧迫,真的不能再拖了。韩芸熙握了握袖中银针,心里一横。
卧槽,对不起了。
韩芸熙手速极快,趁卧槽低头的瞬间,立刻把银针射进卧槽的昏穴,只是几秒钟的功夫,高大的马儿便瘫倒在地。
这个女人……暗算我……想甩掉我……没门……你……等着……
卧槽缓缓闭上眼睛,韩芸熙心疼的摸了摸它将银针取出,这是只涂了麻药的银针,以备不时之需,为了救它一命,她必须这么做,不然,依这马儿的个性,必是会随她而去不可。
轻笑声传来,该来的,终归是来了。
“怎么不跑了。”银麟轻笑,看着前方站在一匹倒地死马旁边的韩芸熙和已经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千夜澜。
“笑你麻痹,脑残吗?眼瘸吗?没看到前面有悬崖吗?要没有这个破沟就凭你们几个能追上我的千里名驹?别他妈开玩笑了!”
听到银麟讽刺的笑韩芸熙的怒气值蹭的一下就达到了顶峰,反正横竖也是死,日!还不如骂个痛快!
……
看得出来,银麟有些不高兴。
不过,关她韩芸熙何事?气死一个算一个,气死一对她还赚了呢!
“喂,你们几个,到底为什么要追杀他。”
韩芸熙心中咒骂这几个瞎了眼的东西,那么多贪官污吏不杀,杀这样一个国家栋梁之材,真是国之欲亡已啊。
“断魂谷的规矩,拿钱办事,不死不休。”
“断魂谷?”
听起来,似乎是一个杀手组织。
“小子,你很有趣,可惜你跟错了主。”
银麟的脸被黑布遮挡,看不清表情,可是那双眼却透着阵阵杀意。韩芸熙知道他要出手了,忽然高喊一声。
“等一下!”
“?”银麟正要拔剑的手僵住。
“我们自己跳!”
还不待黑衣人们反应过来,韩芸熙便迅速架起千夜澜直直跳下悬崖。
!
“你们!”
黑衣人大惊,话还没说出口,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茫茫白雾中。
在跳下去的一瞬间,韩芸熙的内心是祈祷的,比如说能挂在树枝上,能摔在深湖里神马的,毕竟小说里都这么写。
不过,她也是有所作为。
她抓着千夜澜,顶着几乎让她晕厥的自由落体产生的不适感,十只袖箭全数被抛了出去,有两条似乎勾到了断崖上支出的树枝上,可是仅仅缓冲了一下,树枝便断了。
在坠入树林时,韩芸熙有些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可是在昏过去之前,韩芸熙的脑中似乎闪过了一些似曾相识的片段,可是她还来不及细细思考,便失去了意识。
两人迅速坠落,在临近地面的时候穿过层层树林,然后重重的摔进一片泥潭草丛中。
纵使有层层树木和草丛作为缓冲,依然不能完全化解自由落体的冲击,再加上从树林上方穿过时,无数的枝叶像锋利的刀子一般,将他们的身体割的遍体鳞伤,落地的一瞬间,千夜澜和韩芸熙便再无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
阳光穿过层层树木的阻隔照在泛黄的草丛中,有些金黄,四周一片静谧,唯有鸟儿偶时的歌唱。
远处忽然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树上的鸟儿们一惊,扑腾扑腾翅膀隐藏在树木丛中,待看清来人,竟被那人的美艳所吸引,大声的叫着吸引那人的注意。更有胆大的,直接扑闪着翅膀踩在那人的肩头,在他耳边放声歌唱。
萧炎伸出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轻轻抚摸那鸟儿的喙,那鸟儿也不惧怕,用头与那手指亲昵玩耍。
谁能想到,叱咤武林杀人不眨眼的断魂谷谷主萧炎竟也有这样的一面。
缓缓走到地上昏迷的人儿身边,萧炎垂下眼眸,细细端详。
破破烂烂的衣服包裹着一副纤细的身躯,头发凌乱四下披散盖住面孔。这脸,他见过,也是个俊秀的样貌。
不过,他并不感兴趣,他来这,纯粹是为了看看这小子用的世间仅有一套的玄铁寒蚕丝是不是那个老东西的杰作。
只是,这小子杵在泥堆里,自己很是嫌弃。
想了想,萧炎掌风一推,一阵风便吹开了韩芸熙的衣摆和头发。
萧炎随意看了一眼,却在看到韩芸熙脸上不正常的伤口时来了兴趣。
一时兴起,萧炎从怀中掏出一只白皙的手帕,隔着手帕拨开人儿凌乱的发露出一张满是泥污的脸。
那脸上有着细密的口子,只一眼,萧炎就发现这确实不是一张普通的脸。
有意思,竟然带着人皮面具。
萧炎轻轻勾起嘴角,看着早已残破不堪的人皮面具,只轻轻一撕,那面具就乖乖剥落,露出一张精妙无伦的脸。
竟是一张姑娘的脸庞。
萧炎男生女相,常被世人灌以美艳无双的称号,这样的一个人,在看到那张白皙的脸庞时竟也有了片刻的出神。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如果他是最祸世的妖姬,那她就是最纯洁的仙子。
一只坠入凡间的仙子。
萧炎本想知道到底是谁拥有那传说中被称为“仙翁”之人才拥有的玄铁寒蚕丝,未曾想竟发现了这样一件趣事。
虽然她曾经是他猎杀的目标,不过现在……
萧炎丢掉手帕,横抱起满是泥污轻如鸿毛的韩芸熙,全然不在意泥污弄脏了自己几乎纤尘不染的袍子。
转身前,萧炎扫了一眼一直被他无视的昏死在不远处草地上的千夜澜,嘴角勾起一个妖魅的弧度。
只要他萧炎高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清晨,在崖底一整夜的千夜澜似乎早已冰冷,没有一丝生气。
忽然,寂静的丛林中传来一声巨大的鸟鸣,紧接着,一只通体雪白的雪雕闪着巨大的翅膀在林中穿行而过,丛林的树木细密,却丝毫没有阻碍它灵活的身躯。那双闪着精光的眼睛似乎在搜寻着什么,它十分专注,连地上奔跑的美味田鼠都没有分散它的注意力。
地上毫无生气的千夜澜意外进入了它的视线,横翅一展,只是刹那的功夫,它便停到了他的身侧,细细端详他。片刻后,它忽的长鸣一声,展翅直插云霄,不见了踪影。
片刻后,它又回来了。
他站在一个人的肩膀上,全然没有刚刚凶猛的模样。
它像一只温顺的猫,依靠在他的主人身边,享受主人轻柔的抚摸。
一阵清爽的风拂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风中依稀带过一阵药香,那人穿过层层树林的阴影,渐渐露出脸来。
一张倾世之颜却有着一种仙风古道的气质。他眉目如画,眼若星辰,举手投足之间仿佛万物与之相比都沦为俗物,平凡无奇的粗布衣裳难掩他那举世无双的仙骨之气,背上一只竹篓里装满了各种奇珍药材,细细看去,那眉宇间与韩芸熙竟有着七分相似。
看到地上的千夜澜,雪雕又轻鸣了一声,男子取出一块它最爱吃的零食以作奖赏,雪雕满足的飞到一旁的枝干上独享美食。
男子俯下身来查看几乎已经没有气息的千夜澜。
他的鼻息和脉搏已经微弱到几乎感触不到,男子微微皱眉,从怀里取出一枚精致的药瓶,掏出一粒棕色的药丸塞在千夜澜的口中。
“雪薇。”男子开口道,那声音仿佛雪山上的清泉流过心间,无比清澈明亮。
正在大吃特吃的雪雕听到主人的呼唤,立刻放下口中的美食飞到主人的手臂上等待指令。
“快去叫人,我要救他。”
名唤雪薇的雪雕立刻扑扇翅膀飞向天空,立时便不见了踪影。
……
“唔……”
安静的屋内,忽然传来女子低低呻吟的声音。
似乎睡了很久,韩芸熙极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微微一动,就听到全身肌肉都在尖叫的声音。
“嘶……”
疼痛感让韩芸熙立刻就回想起在她昏迷前发生了什么,四下望去,发现千夜澜并不在身旁,而自己也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间装饰十分雅致的房子。琴棋书画文房四宝皆有,还有一些看似无奇实则物无价的摆设。可以看出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一个十分有品味的人。
不过眼下对韩芸熙来说这并不是重点。
她现在无比想知道那个她拼命保护的人现在是死是活。
韩芸熙挣扎的起身,尽量不去思考这个动作给她的身体带来了多大的负担。她的手臂缠着厚厚的丝帛,只是轻轻一动便传来钻心的疼痛感。
哎,怕是断了。
几乎是龟速,韩芸熙借着各种摆设移到了门边,费力推开房门,霎时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无数的鸢尾花随着风儿轻摆,颜色各异却丝毫没有杂乱之感,想来定是那主人极为细心栽种的缘故。不远处的瀑布飞流直下,冲击在水潭中光滑的石头上溅起巨大的浪花。四周都是翠绿的屏障,远处还有依稀的水雾,缥缈生烟。
俨然一副绝美的世外桃源。
“看够了吗?”
忽然传来的磁性声音让韩芸熙不由得一惊,转头看去,一张极其妖艳美丽的脸正充满戏谑的俯视着她。
韩芸熙从未见过如此美艳的人,若不是因为他的声音确实是个男人的声音,她真担心自己会把他当成一个女人。
看见那美人正满脸戏谑的看着自己,甚至还有些调戏的意味,韩芸熙忽然觉得一阵燥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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