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韩芸熙房间出来后,千夜澜和老中医二人径直回到千夜澜的书房。
打发了下人,老中医跟在千夜澜后面,见四下无人便关上了门。
此时正惬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韩芸熙怎么也没想到,刚刚表现优异的老中医转身便倒戈,她若是知道,定会颁给那老中医一个奥斯卡金像奖。
“王爷,可吓死老臣了,那韩姑娘果然在王爷一出门后便要挟老臣让老臣为知道她是女子这件事保密。”
老中医一关上门,便开始对着千夜澜吐苦水。
“不过,果然不出王爷所料,提前告知老臣那姑娘可能会威胁老臣,还告诉老臣一定要顺着她的意思说,不然的话老臣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老中医跪在地上,说的声情并茂。千夜澜闻言微微一笑,将老中医扶了起来。
“先生无需多礼,坐下好好说。”
老中医感激的坐在凳子上继续说道。
“不过也确实如王爷所说,那姑娘并不知晓王爷已知其是女子。”
“嗯……”
千夜澜有些困惑。
既然她并不知晓自己已然知道她是女子身份,那又怎会知道自己对她的情意?
可若是不知,那在马车上说的话,又是何意?
罢了。
千夜澜转而对老中医说道。
“今日之事,先生万不可再对任何人说起,记住,是任何人。”
老中医坚定的点点头。
“王爷对我一家老小皆有恩,老臣誓死都会捍卫王爷的秘密。”
……
天色渐晚,一抹残霞映照在天边的地平线上,美不胜收,却又带着深深的凄凉之感。一个身影在观景阁坐了良久,直到天边的最后一抹残霞也消失了踪迹。
耳边忽的有风吹过,只一瞬间便平复了下来。那人没有动,却也知道,他要等的人来了。
望着远方初生的星斗,那人嘴唇开合,冷冷问道。
“他为何还活着。”
耳后一个有磁性的润滑嗓音响起。
“呦呦,你就那么希望他死呀。他好歹也是……”
“你闭嘴!”那人怒道,“你断魂谷的规矩就是拿钱办事,怎的,拿了钱竟要赖账不成?!”
“呵呵,哼,没错,我断魂谷的规矩,第一条,拿钱办事,可还有第二条,那就是若我萧炎无意,多少钱都不行。”
“你!”
那人腾地站起身,眼中精光闪过,杀气腾腾。
“萧炎,我劝你还是识趣一点,若没有我的帮扶,你断魂谷今日的发展,也不会这么顺利。你可千万莫要做那过河拆桥的傻事。”
闻言,萧炎笑笑。
“我断魂谷的发展靠的是什么,我萧炎自是十分清楚的,不过,我也劝您不要自以为天下无双,要知道,我若是想取您的性命,那可是轻而易举的。”
停顿了一下,萧炎看着那人有些微微颤抖的身形勾了勾嘴角。
“况且……您也明白,您能坐稳这个位置,是依仗谁。当年,若不是……”
“够了!”
萧炎像是戳到了那人心底最隐晦的伤痛,那人再也忍无可忍,打断了他。
见状,萧炎笑笑,不在说话,转而取出随身的折扇,抬眼望向满天的星辰。
“这地方,真是不错……”
那人似乎平静了很久,才缓和了下来,沉声问道。
“所以,你是不准备动手了是么。”
萧炎微微一笑,折扇在手中应声合住。
“断魂谷第三条规矩,只要我萧炎想,便没有什么是做不成的。”
……
韩芸熙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睁开眼,看着床榻的帐顶,韩芸熙有些失神。
刚刚梦境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已经有多久没有梦到前世的事情了呢……
全然没了困意,韩芸熙缓缓下床,开门走到庭院中。
看了看漫天的星子,韩芸熙忽然生出了赏星观月的雅致心情,于是将袖箭射出到房檐的砖柱上,借力用玄铁寒蝉丝将自己送到了房顶上。
虽说扭了脚,落地时候很是连滚带爬,但好歹也是上去了。
轻轻仰躺在瓦片上,韩芸熙看着宛若银河的天空,不自觉就想起了那个曾经陪自己一同在崖顶看满天繁星身上带着淡淡药香的少年。
而如今,却剩自己形单影只一个人,想来也是有些可笑。
这个世上,或许真正能陪你走到最后的,只有你自己吧……
“你在那做什么。”
忽闻房檐下千夜澜富有磁性的声音,韩芸熙回过神,看向房顶下面,发现千夜澜正在院中站的笔直盯着自己。
“睡不着,来看看星星。”
“呵,倒是悠闲。”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千夜澜忽然也想上去享受一下难得惬意的时光,于是四下看看,忽然觉得有些犯难。
他本身的功夫鲜有敌手,然而此时还不能动用内力,却连上个房顶都成了难题。
韩芸熙似看出了他的难处,笑嘻嘻道。
“怎么,上不来了吧,我现在也是残废,带你上不来哦。”
千夜澜不理她,径自看看四周。
内力没有了,不是还有外功么。
说着,千夜澜便选了个落脚点,开始徒手爬房顶。
“不是吧,你要爬上来?”
见他还是不吭声,韩芸熙便饶有兴致的坐在房顶上看千夜澜一次一次的爬上来又掉下去。
约莫失败了十来次,韩芸熙看不下去了。
“我说,你好歹是个王爷,让下人来搬个梯子不就行了?”
闻言,千夜澜的手停顿了一下,不得不承认,这小妮子的话很有道理,可是现在才叫下人,岂不是很丢脸?
就在这时,千夜澜忽然看到房子正对他的另一侧有一颗茂密的大树,大树的树枝有一侧正巧偏到房顶上,若上了树枝,便肯定能跳到房顶上。
爬房不容易,爬树总是容易些了吧。
想着,千夜澜便来到了树下,所幸自己终究是身形矫健,不一会便爬了上去,借着延伸的树枝跳到了房顶上。
此番过程如此励志,韩芸熙都忍不住给他鼓鼓掌了。
待千夜澜在自己身边坐定,韩芸熙问道。
“王爷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干嘛?”
“睡不着,在院中走走,听到你这边有动静,便来看看。”
韩芸熙‘哦’了一声,庆幸他来的没那么快,不然,自己那连贯带爬的囧样岂不变成他取笑自己的笑柄?
两人并肩躺在瓦片上皆是无言,只是静静的看着满天的繁星,各有心事。
也许是此情此景太过温馨,让人不觉就陷入记忆的漩涡中。
韩芸熙看着天空忽然说道。
“我以前是个刑警,后来被新成立的国际特工队看中,就成了他们的一份子。在特工队里,我有个很好的朋友,我们是搭档,一起训练,一起完成任务,可是,她却叛变了。不仅如此,她还拿我当了替罪羊。”
“刑警?特工?那是什么?”
千夜澜皱眉,很是疑惑。
韩芸熙自顾自的说,全然不顾千夜澜似懂非懂又很是惊异困惑的神情。
“后来,我来到这里,并且有了师兄,师兄待我无比的好,我们也曾这样一起躺在崖顶的草尖上看星星,我们还一起做过好多事情,就在我以为师兄会一直在我身边的时候,他却忽然不辞而别。”
韩芸熙的睫毛颤了颤,忽然转头望向千夜澜,很是认真的问道。
“你说,是不是真的没有谁能一直陪着谁。”
月光下,夜色中,韩芸熙的眼睛闪着他从未见过的光芒,似悲伤,似无奈,似叹息,他的心不自觉的就狠狠抽动了一下,那双眼,太让人心疼。
忽然觉得刚刚听不懂的问题并没有那么重要了,那一刻,他忽然很想告诉她,他愿意陪她,他愿意一直陪着她。
千夜澜别过脸,也望着星空说道。
“我很小的时候我的亲爹便去世了,不久之后娘也与世长辞,在那之前,我也曾经以为,他们能陪我一辈子。”
千夜澜绝美的侧脸透着无尽的失落,爹娘的死历历在目,敲打着他原以为已然麻木的心。
“可是……”
嘴唇轻轻开合,千夜澜认真的转头看向韩芸熙。
“即便如此,我们还是要好好活着,毕竟,爱我们的人并不希望我们每日都沉浸在痛苦之中。”
千夜澜那般美丽坚定的容颜在月光的照耀下让韩芸熙一瞬间失了心神,他们就这样静静看着对方,良久,韩芸熙微微一笑。
平日里还真看不出来王爷竟是这么积极乐观的人么。
而且,自己,竟被比自己早出生千年的古人喂了一碗鸡汤,真是丢人。
“王爷生辰是何时?”韩芸熙忽然问。
“农历六月廿八。”千夜澜疑惑,“问这个是何意?”
“呦,王爷竟是巨蟹座。”
又在说他听不懂的话了……
而偌大的皇城中,夜不能寐的,不仅仅是他主仆二人。
皇子的私人书房中,凌皓宸盯着书案上的奏章发呆,半晌都没有动静。
站在他旁边不远处的月泽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月泽从小便陪在凌皓宸身边,几乎从未见过自己的主子有这等神态,至于为什么,月泽心里也很是清楚。
想到早上主子听到有王爷和那个来历不明的小子的消息便急匆匆的冲出去,而后又失望而归,真是有些替主子不值。
想到这月泽就生气,那个小子有什么好,怎么大家见他都跟丢了魂似的,王爷也是,竟然为了那个小子公然薄了主子的面子!
要他看,那个小子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首先就是那双狐媚子的眼睛。一个大男人,长那么大眼睛干嘛?有男人的眼睛长得那么大那么水灵灵的吗?
再说那个小身板,一个大男人,长得那么瘦,那么矮,能有什么战斗力?还贴身侍卫,太草率了!
还有用的那武器,什么东西,阴不阴阳不阳的,还什么什么丝,女人都没有用丝当武器的好吗?
思来想去,越想越来气。尤其是看到凌皓宸书案上的奏折都放反了他依然浑然不知的时候。
不行,必须好好治治那个来历不明的小子了。
月泽眯起眼,心生一计。
翌日
千夜澜在皇帝的生辰宴上被劫走这等大事搞得满城风雨,让凌政很是没面子,千夜澜自知有罪,刚回来的时候臭气熏天不宜面圣也是情有可原,可在家都睡了一晚,再不去就很没有规矩了。
因此,第二日清晨,丁伯准时来到千夜澜的房间门口叩门,通知他该收拾收拾进宫了。
不想,一推开门,发现房内空无一人。
老管家立时便慌了神,不敢想象王爷是不是又被歹人撸了去,便赶忙跑去韩芸熙的房间,发现里面同样是空无一人。
老管家险些当场晕了过去。
随行的小厮赶忙抱住摇摇欲坠的老管家,院里顿时乱成一团,嘈杂声惊醒了房顶上还在熟睡的韩芸熙。
微微睁开眼,脑中还在反应怎的竟如此吵闹,下一秒,韩芸熙就发现自己正窝在别人的怀抱中。
猛地抬头,看到一个完美的下巴。
韩芸熙立刻就想起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两人在房顶上看星星,正是五月底六月初的日子,初夏的微风吹的着实是舒服,竟不知不觉就生出困意,也不知何时就昏昏睡了去,同样不知道这千夜澜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更不知道二人怎么睡得睡得就抱在一起了。
一定是晚风太冷了……
看到千夜澜依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安稳的闭着眼,韩芸熙猛地推了他一把。
“喂!醒醒!”
上下两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千夜澜幽幽的转醒过来。
“还特么睡,你家老头子都要上吊自杀了。”
韩芸熙小声抱怨一句,然后冲着屋顶下喊道。
“丁伯,我们没事,我们在这呢!”
正在哭天抢地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丁伯闻言止住了眼泪,慢慢将目光移到上方。
只见韩芸熙正笑嘻嘻的跟自己招手。
“你们……你们……”
人老了,心脏经不起大起大落,而丁伯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刚坐了一百遍太阳神车,他的嘴唇颤抖,手指也抖得厉害,似乎还想说什么,可还没说出口,便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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