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熬拿着手弩,再一次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那女人,竟然给提督大人包扎?
这,这是怎么一副情况啊!
他转过头,看着藏在山下的士兵,说道:“快,都上来。”话音落下,杨露禅、董海川、黄强等一干人等全部上来。龙熬看向黄强,问道:“黄连长,你看前方的女人,他是住在摩云岭上的,刚才和李提督打得你死我活的,现在却含情脉脉的给李提督包扎伤口,这怎么回事?”
杨露禅和董海川也不知道情况,眼中都带着好奇的神色。
黄强没有急着解释,问道:“龙兄,大帅怎么受伤了?”
龙熬搓了搓手,一脸尴尬的神情说道:“其实,这是我射的。”
“什么?”
黄强脸色一变,怒目而视。
双方是同一条战线上的,龙熬却射伤了李振。不管他对龙熬如何尊敬,但涉及到李振的事情,龙熬肯定垫底,不可能和李振相提并论。是以,黄强根本不问缘由,直接就怒气冲冲的盯着龙熬,握紧拳头已经是打算动手。
龙熬知道引起了误会,连连摆手。
他一脸无辜的神情,沉声道:“别急,别急,事情是这样的。李提督悄悄地靠近茅草屋后,屋子中立刻杀出了那女子。两人刚一过招,就开始对峙,都是一言不发,气氛很怪异。我担心李提督的安全,就瞄准女子的肩膀射出弩箭。本以为是帮助李提督的,哪知道李提督不顾及自己的身体,竟然用身体帮助女子挡住了这一箭。幸好是左臂,否则一定要出问题。”
黄强哼了声,沉声道:“不知道情况,就不要乱射。”
龙熬闻言,心中也升起一股怒气。
他好心好意的帮助李振,却遭到一肚子的窝囊气,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不过,龙熬却明白总归是他导致李振受伤的,所以没有争辩,话锋一转,问道:“黄连长,那女子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居住在摩云岭上呢?”
黄强摊开手说道:“女子名叫方素,是大帅的女人。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
龙熬眨眨眼,更是搞不懂眼前的情况。
既然女子是李振的女人,为什么不跟着李振,反而出现在摩云岭呢?
龙熬想不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干脆把方素的事情跑在脑后,静静的坐在一旁看戏。方素轻轻的为李振包扎,一边包扎,一边说道:“弩箭是射我的,你怎么这么傻,竟然不顾自己的身体。若是你受了重伤,家里的女人怎么办?”
李振听了方素的话,嘴角微微抽搐,怎么提到家里的女人了呢?
李振嘿嘿笑了笑,没有接话。
女人间的事情,他不敢随便开口,否则难以解决。
方素见李振一言不发,幽怨的白了李振一眼,又把绑在李振伤口上的衣襟打好结,才站起身道:“你来摩云岭做什么?”
李振站在方素跟前,反问道:“你怎么在摩云岭呢?”
方素没有隐瞒,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缓缓说道:“当初我一个人离开广州,然后在广东的各个县城四处游荡。后来想离开广东,走到仁化县的时候却感染了风寒,走路都昏沉沉的,以致于昏倒在摩云岭下面。幸好摩云岭的赵天彪救了我,把我安置在这里居住。虽然这里只有一个人,但胜在清净没人打扰。”
李振深吸口气,说道:“我来摩云岭,是为了剿灭赵天彪的。”
“啊!!”
方素惊呼一声,说道:“赵大哥是一个挺好的人,你怎么带兵围剿呢?”
李振一听‘赵大哥’三个字,心情骤然郁闷了起来。
不过,他还是保持着原来的神情,语气低沉的说道:“赵天彪是贼匪,我是官员。我带兵剿灭山贼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更是自己的本分。况且,摩云岭的山贼赵天彪和仁化县的县令王寿相互勾结,两人为非作歹,做了无数的坏事,必须要除掉。”
方听闻言,身体一僵,脸上的表情顿时黯然下来。
旋即,方素问道:“能饶他一死吗?”
李振摇摇头,坚定的说道:“赵天彪是山贼首领,他不死,摩云岭的山贼就不会乱。只有迅速的杀了赵天彪,才能震慑山中的贼匪,从而一举剿灭摩云岭的山贼。”
方素叹了口气,说道:“若是赵天彪死了,山寨中的老弱妇孺怎么生活?”
李振哼了声,冷冷说道:“你想到的是山寨中的老弱妇孺,但是你想过没有,那些被抢了的和被杀了的人呢?他们的家里人悲恸,剩下的老弱怎能办被?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儿女,还能做什么呢?常言道两权相害取其轻,除掉赵天彪会导致山中的妇孺出现一定的困难,他们可能会感到痛苦,但只要他们肯努力,一定能解决吃饭穿衣的问题。”
方素说不过李振,立刻沉默了下来。
李振一想到刚才的话有些重,又解释道:“我刚才的话有些重,你不要放在心上。这一次你就不要离开了,和我一起回广州吧。”
方素轻轻摇头道:“我不回去。”
李振心中咯噔一下,沉声问道:“为什么?你难道还要继续留在摩云岭?或者是离开仁化县继续漂泊吗?跟我回去吧,你在外面漂泊,无依无靠的,我担心你的安全。”
方素听了后,心中颇为感动。
这个男人,是在乎她的。
然而,方素一想到王锐和陈乾坤之死,心中又有些伤感。方素沉默了片刻,问道:“我问你一件事,若是让你重新选择,你还会杀了义父和师兄吗?”
李振叹口气,感到无奈。
这个情况,根本是无法选择的问题。
双方的立场,决定了李振必须杀了两人。李振尽量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缓缓说道:“当初的事情让我重新选择,我不会改变,也不可能改变,肯定和当初一模一样。我有我自己的立场,也有我的苦衷,必须要这么做。若是你心中怨恨我,可以骂我、打我,随便你怎么样,只要你能发泄心中的不满就好。”
方素心中凄凉,惨笑两声,一脸坚定的说道:“既然如此,我没什么好说的。我不会跟随你回广州、等你剿灭了山贼,我也会离开摩云岭继续流浪。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尽量的保留赵大哥一命,手下留情。”
李振一听,心中再次叹了口气。
这个倔强的女人,还是不愿意跟随他一起回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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