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沉,天边只剩下一抹残阳,把天际照耀得一片通红。
傍晚,冷风习习,有着一丝丝的冷意。
李振和芷兰坐在院子中,相互拥着,两人有着说不完的话,言语中带着浓浓的不舍。杨班侯站在院子外面,好几次都想要迈开步子走进去,但是无一例外都收回了腿,站在院子外面等着,不忍心打破这宁静的画面。
他知道李振和芷兰即将分开,心中也很难受。
事实上,杨班侯回到尚书府已经两个小时,一直等着李振接见。杨班侯害怕两位老爷子对李振不满,把李振和芷兰要分别的情况告诉了两人,征得两个老头的谅解。不仅如此,两个老头知道芷兰留在北京做人质,还颇为气愤,责骂咸丰没有心胸,为李振感到不值。
人在前方拼命,却要担心家人的情况,太不值了!
若是董海川,早豁出去了。
两老很理解李振,所以静静的等着,并不着急。
院子中,芷兰靠在李振的胸膛上,感受着那稳健的心跳,心中无比宁静。她抬起头,缓缓说道:“夫君,杨团长已经等候多时,去忙吧。”
此时,她心中还是很难受。
她怀孕了,丈夫却不得不离开,心情可想而知。
李振拥着芷兰,摇头轻笑,说道:“其余的事情暂时压下,我现在离开北京,若是战事顺利,半年之内应该能返回北京。若是战事不顺,没有个一两年,恐怕难以回来。到时候,连孩子出生我都不在你身边,现在能多一点时间,就多一点时间吧。”
芷兰闻言,更是心酸。
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变得坚定起来,严肃的说道:“来日方长,我相信夫君一定可以在孩子出生之前剿灭发匪,一定能赶回来的。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孩子。我在,孩子一定在。我不在,孩子也一定在。”
她伸手握着李振的双手,握得很紧,眼中带着浓浓的不舍之色。
李振听出了芷兰语气中的坚决,握着芷兰的手,目光神情,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在,孩子也要在。”
芷兰闻言,脸上绽放出笑容。
这一瞬,笑魇如花。
李振看得痴呆,心中有一千一万的不舍。他真的是舍不得,不想和芷兰分开,也不想和自己的孩子分开。
芷兰笑了笑,说道:“去吧,去处理你的事情,我相信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说完后,她松开握住李振的手,起身朝屋子中行去。
李振没有阻拦,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等芷兰进入了屋子中,他才站起身走出院子。李振走到杨班侯身前,问道:“班侯,有什么事情吗?”
杨班侯说道:“我爹和董伯伯来了,想见大人一面。”
李振眉头一挑,听出了其中不同寻常的味道。
杨露禅和另一个姓董的人拜见他,这是什么意思?若是杨露禅要感谢他,只需要杨露禅一个人就足够。但是多了一个人却又有不同,另外一个人是做什么的呢?他沉吟片刻,问道:“班侯,你董伯伯是谁?”
杨班侯解释道:“董伯伯是董海川,八卦拳宗师,闯下诺大的名声。”
李振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追问道:“他来做什么?”
杨班侯立刻道:“他和爹爹来投靠大帅!”
李振闻言,哈哈大笑,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刚才杨班侯禀报的时候藏着半截话,现在被李振撬了出来,终于知道了对方的底细,也知道了来的目的。李振知道杨露禅,也知道董海川。一个是太极拳宗师,一个是八卦拳宗师,都到了他麾下,心中欢喜无比。
李振立刻说道:“走,立刻去见两位老爷子。”
说完后,他带着杨班侯朝大厅行去。
李振来到大厅外的时候,看到大厅中发生的一幕,顿时愣住。
厅中,两个老头竟然在切磋武艺。这两人是武术界的宗师,成名已久,是威震江湖的人。两人都有着自己的绝技,现在面对面切磋,让李振眼前一亮。
两种武术,在李振的眼前展现得淋漓尽致。
杨露禅的太极拳绵绵不断,一招一式收放自如,太极拳仿佛是滔滔江水,一举一动带着轻灵之感,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尤其是杨露禅身体微微下蹲,左右手连连划圆,每一次都划出一个圆满的太极圆,粘劲儿十足,力量内敛,表面上简单,却有无穷奥妙。
李振在厅外站着不动,全神贯注的打量。
入眼处,只见杨露禅步伐稳健,一进一退进退神速,虚实莫测。
他虽然是五十多岁的人,却身似猿猴,非常灵活。尤其是杨露禅的一手太极拳,绵绵犹如太极之浑圆一体。
这样的功夫,登堂入室,让李振看得目瞪口呆。
杨露禅功夫精湛,董海川也不遑多让。
李振的目光看向董海川,只见董海川脚踩八卦连环,双掌交错变幻无穷,透着无穷种变化。他不断地走动,不停的在杨露禅周围游走。尤其是董海川不是乱窜,每一步都应对着易经八卦的位置,仿佛是一头伺机而动的猛虎。
他每一招使出,都是刚柔相济,并且防不胜防,让杨露禅不敢有丝毫懈怠。
李振看得起劲儿,暗暗握紧了拳头,双眼放光。他也见过后世所谓的太极名家和八卦名家,并且也和其中的高人交过手,但都是花架子,只能看不能打。眼前的两个都已经是五旬开外的老人比武,却又不同,一招一式都暗藏杀机,凶险无比。
“蹬!蹬!!!”
董海川在大厅中来回转动,脚下生风,每一步都稳健无比。
杨露禅站在中心,太极拳应对自如。
两人打得热火朝天,却急坏了站在门口的杨班侯。幸好李振看得津津有味,杨班侯心中才稍稍安心,但是他清楚两个老头子比武难分高下,心中也着急。
一分钟……
两分钟……
……
五分钟后,董海川和杨露禅还在比武。
两人都是半斤八两的,尤其是分别是两个拳派的宗师,一举一动浑然天成,难以攻破。这一比较下来,五分钟都没有分出胜负。两人以往交手无数次,知根知底,比武没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根本停不下来。
“咳!咳!!”
杨班侯无奈之下,轻咳两声。
声音传出,立刻惊醒了正在比武中的两个老头子。
杨露禅和董海川听见后,立刻收招。这两人对练了一会儿,已经微微冒汗,浑身都开始发热。这时候,两人才发现自己太投入,以至于忘记了周围的环境。
杨露禅一脸歉意,抱拳说道:“老朽杨露禅,见过提督大人!适才老朽和董大哥比武太过投入,没想到大人在门外等候多时,请大人见谅。”
董海川抱拳道:“董海川见过提督大人!”
李振摆手说道:“两位请坐!”
说着话,李振带着杨班侯进入大厅。
分宾落座后,李振笑说道:“杨老和董老等了这么长的时间,是该我说声对不起。两位的来意我已经明白,我想问一问两位,你们有什么想法没有?若是我安排,两位可能不满意,若是两位有自己的定位,我听了后认为可行,就可以直接安排,方便很多。”
董海川一听李振的话,对李振立刻升起好感。
眼前的人,言谈举止都平易近人啊!
杨露禅和李振接触过,知道李振的性格,所以并不拘束,笑着说道:“李提督,我和董老哥是这样想的。我和老哥擅长武艺,唯一的功用就是教导士兵练武。所以,我和老哥商量了一下,决定帮助李提督训练士兵。”
李振闻言,眉头微微蹙起。
训练士兵可以,但是军中有一万士兵,不可能训练过来。
杨露禅问道:“李提督,有什么难处么?”
董海川心中也咯噔一下,他已经离开了肃王府,若是李振不收留,就真的是没有去处。尤其是董海川得罪了许多的达官显贵,若是没有人庇护,也容易出问题。
李振摇摇头,解释道:“杨老,事情是这样的。你们只有两个人,要训练军中的士兵难以完成。我琢磨着,是不是可以挑选其中的精锐,交给你们两人训练。”
“可以,可以!”
董海川一听,立刻高兴了起来。诚如李振所言,若是让他们训练所有的士兵,的确是有一定的难度的。
杨班侯眼中闪过一抹异彩,插嘴道:“大帅,训练军中的普通士兵难度的确很大。我认为可以从每个团中挑选一部分士兵,交由爹爹和董伯伯训练。或者,两位老爷子可以训练尖刀营的士兵,让尖刀营的士兵统一习武。”
李振听后,点头说道:“杨老、董老,暂时我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安排。不过,我肯定不会亏待两位,一定让你们把各自的武术发扬光大,有用武之地。”
董海川笑说道:“李提督的话,我相信。”
杨露禅微微一笑,相信李振的话。当初他把杨班侯送给李振,现在杨班侯出人头地,杨露禅也是极为感激李振的。
正事说完后,李振话锋一转,提到了转到了武术上。
眼前有着两个武术宗师,李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必定要仔细讨教。李振、杨班侯、董海川、杨露禅,这四个人对武术都是极为痴迷的,一讨论起来,气氛更是热络。不知不觉间,董海川和杨露禅对李振都认可了,心中喜滋滋的。
李振的麾下,一下又多了两个老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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