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凯见沐中原躲到旁边的厢房中,摇头轻笑。李振不是洪水猛兽,有什么好害怕的?范凯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大步走到大厅门口。不多时,李振已经来到了大厅外。他是一个人前来拜访,随行的士兵都在府外等候。
范凯微欠身拱手道:“李提督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请上座!”
“请!”
李振并不推辞,一摆手,大方的走入大厅。落座后,李振笑问道:“范先生,老太太从城外搬到城内居住,住得习惯吗?”
“老母亲身子骨硬朗,还行!”
范凯微微一笑,不卑不亢。
李振说道:“老太太上了年纪,饮食要注意,尽量多吃些清淡的,辣、咸等等之类的,都尽量避免,免得伤了胃。”
范凯点头说道:“多谢大人关心。”
他扫了李振一眼,心中暗暗猜想着李振的来意。
李振身为一方提督,还兼任广东巡抚,不仅要处理军务,还要处理政事。这样的大忙人找来,肯定是有事情才会主动上门。
或许李振认为老太太人好,但绝对不可能有这份闲心单独的专门关心老太太。范凯心中嘀咕着,暗说沐中原是老狐狸,早早的猜到李振有目的,竟然躲掉了。
李振看见范凯的神情,心如明镜。
他脸上带着笑容,话锋一转,不急不缓的说道:“范先生经商有方,钱庄日进斗金,生意兴隆,颇受百姓好评,我也羡慕不已啊。”
范凯心中咯噔一下,脸色微变。
李振先询问老太太的情况,现在骤然变成范凯自己的事情,还是关于钱庄的,范凯的心中立刻掀起了波澜。钱庄是他的心血,若是李振想要插手钱庄,岂不是挖走他的心么?范凯轻咳两声,沉声道:“李提督是大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情吗?”
说话的语气,变得生硬了许多。
李振闻言,放在大腿上的手突然一僵。
他的脸上还保持着平静,说道:“范先生慧眼如炬,我来拜访范先生,的确有一件事情和范先生商量。范先生才华出众,是国之干才,我想请范先生出仕为官,为我打理广东的财政。提督府钱财颇丰,却需要一个擅长理财的人运作,才能保证事业蓬勃向上。范先生是这样的人才,所以我想到了范先生。”
顿了顿,李振又继续说道:“范先生的钱庄是私人之物,只需要范先生交给心腹打理,我不会插手的,请范先生放心。”
范凯闻言,眼中闪过一抹错愕。
李振来的目的是请他做官!
这个请求太令人惊讶,范凯已经是过了而立之年的人,此前一直经商,虽然没有名扬天下,但是在广州这块土地上,却也是跺一跺叫都会引起地震的。他一直在商界打拼,现在却有出仕的机会,几乎让范凯难以平静。
范凯沉默片刻,摇头说道:“李提督好意,范某心领。范某只是一个寻常的普通百姓,能经商赚钱已经足够,做官却不行。”
李振急忙道:“范先生有一身才学,不能这么浪费啊。”
范凯固执的说道:“大人,范某真的无意为官。”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李振知道再劝也没有用处。但是李振心中却很惊讶,在这个官本位的社会,范凯竟然拒绝了他的请求。李振突然认为自己把范凯想得太简单,以至于出现这么大的落差,心中非常难受。
不过,李振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瞬间恢复了过来。
他带着笑容,平淡的说道:“既然先生暂时没有意愿出仕为官,那也无妨。等先生想要出仕的时候,就来提督府吧。我还在广州一天,提督府的大门就一直为先生敞开着。”
范凯拱手说道:“大人求贤若渴,范某佩服,大人一定会找到合适的人。”
李振嘴角微微抽搐,只得点头。
不过,他没有立刻离开,继续和范凯聊天,说些普通的事情,谈论一些理财方面的事情。两人交谈甚欢,足足半个小时后,李振才起身告辞。
范凯把李振送走后,回到大厅,沐中原立刻窜了出来。沐中原一改儒商的面目,嬉皮笑脸的,眼中带着戏谑之色,作揖道:“小民沐中原,见过范大人!”
范凯说道:“沐老哥,你这是取笑我啊!”
沐中原坐下后,脸上戏谑的神情消失,一本正经的说道:“老弟,说句心里话,你我两人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阅人无数,算是有眼光的人。从最近一段时间的接触来看,李振这个人有心胸有手段,是有大抱负的人,跟着他做事情不亏。他放下身段主动的请你出仕,这是你从商人转变为官员的大好机会。从此之后,范家光耀门楣,你怎么拒绝了呢?”
范凯喝了口茶,笑眯眯的问道:“若是李提督请你,老哥你答应吗?”
沐中原说道:“我不擅长理财,他不可能找我。”
范凯冷笑两声,一脸鄙夷的神情,知道这是沐中原故意转移话题。范凯不打算放手,立刻追问道:“老哥,你不要逃避。若是李提督请你辅佐他,你愿意吗?”
沐中原又说道:“不可能!”
范凯继续道:“我就说,若是请你出仕,你愿意吗?”
沐中原眼珠子一转,哈哈大笑道:“老弟,我的女儿和李提督是认亲的人。换句话说,李振是我的半个儿子,有了这层关系我能去吗?再加上桓小狼在李振麾下做事,我要是掺和进去,更加的把关系搞复杂。我身份不合适,老老实实的经商,等着颐养天年就好。”
“老狐狸!”
范凯见沐中原扯出一大堆理由,摇头笑骂道:“老哥不愿意出仕辅佐李提督,直接说就是,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没有闲杂人等。”
沐中原叹了口气,说道:“老弟啊,谁都想做官,老哥自然是想的。但是情况不同,我真的不适合,最多也就是抱着李振大腿的商人,没前途。你却不同,所谓学以致用,你经营钱庄擅长理财,若是处理财务必定是李振的左膀右臂。”
范凯听了沐中原的话,收起了笑容,傲然说道:“学以致用没有错,但是我不想成为李振的附庸,或者说我不是忠于李振的,只想展现自己的才华。古有刘玄德三顾草庐,李振被我拒绝一次,也是正常的。”
沐中原听了后,轻轻摇头。
这个人,说到底还是有一丝动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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