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朝阳初升。
琦善一行人继续赶路,朝北京行去。
古尔都和芷兰都发现少了何铭,却没有追问,默默的继续赶路。由于发生了昨晚的争执,李振和芷兰再也没有说话。
一行人耗时半个多月,抵达了北京。
进入京城,芷兰便向琦善告辞,然后带着不舍离开了。
琦善带着李振在驿馆住下,黄士海向李振告了假,去探望北京的师兄弟。琦善住在驿馆后,把折子递了上去,等着咸丰皇帝召见。中午时分,李振和琦善刚准备吃饭的时候,传来了咸丰的口谕,让两人入宫觐见。
李振一口饭没吃,正饿着肚子,心中暗骂咸丰,却只能引路的侍卫往紫禁城奔去。进入紫禁城后,侍卫不再领路,而是一名年龄约莫三十出头,面皮白净的太监给两人引路。
太监带着拂尘一甩,神色严肃,带着两人进入皇城。
双方都不说话,气氛显得很紧蹙。
李振见琦善只管跟在韩来玉后面,却不说话,也不塞钱,暗暗说琦善老狐狸。李振无奈的从怀中摸出六张一千两的银票,塞到韩来玉手中,笑吟吟的说道:“公公,这是我家大人给公公的见面礼,请公公收下。”
“好说,好说!”
中年太监紧绷的脸露出笑容,一双眼睛眯成缝,满意的点点头。顿了顿,太监又轻声说道:“咱家名叫韩来玉,是皇上身边的奴才,忝列乾清宫总管太监一职。”
李振心头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个太监竟是个有来头的。
李振脸上堆起笑容,讨好的说道:“韩公公每日在乾清宫为皇上办差,日日得见天颜,让我等好生羡慕。”
韩来玉闻言,脸上也露出欢喜的笑容。
这世上千穿万穿,唯独马屁不穿。
韩来玉虽然身体残破了,但每天能见到皇帝。朝中的将军大臣们虽然权重,但也得好生的巴结他。韩来玉心中畅快,嘴巴就开始松了,说道:“皇上召见你们,御膳房的人正在准备午膳。皇上今日龙颜大悦,恐怕要让你们在宫中用膳,真是走了大运啊!”
李振立刻道:“若非公公指点,我家大人还是一头雾水,仰仗公公多多帮忙。”
韩来玉见李振颇会说话,笑问道:“你是李振吧?”
李振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不可思议的问道:“难道公公也知道末将的名字?”语气中有欢喜,有吃惊。
这样的语气和神情,更是让韩来玉大为满足,心里非常的畅快。
韩来玉轻笑道:“咱家也是听皇上念起,才知道的。”
李振又说道:“能得皇上提及末将的名字,真是祖宗积德了。”所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李振说起话来滴水不漏,和韩来玉谈笑风生。绕过一座座宫殿,三人来到咸丰用膳的大殿外。韩来玉走了进去,留下琦善和李振站在外面。
琦善低声说道:“李振啊,今日多亏了你。”话虽如此,琦善却悠然自得,神态自若,根本没将韩来玉放在眼中。
李振低声道:“大人得了好处,还能少了末将吗?”
琦善微笑着点头,不再说话。
对于李振仗义疏财的行为,琦善是非常乐见其成的。他当初没有收下李振上缴的六千两银子,现在转手到了韩来玉手中,足见李振忠心。
不一会儿,韩来玉走了出来,让两人进去。
琦善进入后,立刻朝咸丰行跪拜之礼。
李振站在原地,愣神打量咸丰。
此时的咸丰继位不过三年,可是身体却很差,面色显得苍白乏力,眼中还带着血丝,甚至连面目都有些浮肿,给人一种病秧子的感觉。李振心中甚至暗暗琢磨着,咸丰是不是流连后宫太多,导致肾虚了。
忽然,李振感觉腰间的衣服被拉扯了一下,却是琦善示意李振行礼。李振暗暗说老子跪的是死人,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道:“奴才李振,见过皇上。”
琦善心中感慨,李振的情况曾经他也遇到过。
第一次觐见皇帝,都有些紧张的。
只是,琦善却不知道李振不是害怕,是故意如此。因为咸丰对李振有印象,现在见李振失神,肯定也有有兴趣,所以李振故意慢了半拍。
咸丰的目光落在李振身上,脸上没有怒气,反而笑问道:“你是李振吧,琦善的折子里面说你枪法精准,射杀了杨正清和李永保。今日见了朕,怎么突然愣住了,难道是朕长得难看?不堪入目吓到了你。”
李振以头磕地,解释道:“回禀皇上,奴才跟随大人回京,想着要面见皇上,心中就激动无比。今日一睹天颜,心中激动万分,故而举止失礼。奴才罪该万死,请皇上治罪。”李振跪在地上,一口一个奴才,心中却想着早晚改掉这样的称呼。
自称奴才,实在是自己作践自己。
咸丰听了李振的话,立刻又问道:“你日日想着见朕,现在突然见到了,和脑子中的不符合,是不是有些失望?”
韩来玉眉头一簇,立刻紧张了起来。
这句话若是回答错了,就真的是冒犯了天颜。
琦善也紧张起来,为李振担心。
李振大声回答道:“奴才见到皇上,心中仍然激荡万分,感觉热血沸腾。等离开皇宫,返回江北大营后,一定要把见到皇上的事情告诉麾下的士兵,让他们羡慕一下。然后找个书生把事情记下来,让子孙铭记。”
“哈哈哈……”
咸丰朗声大笑,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
李振的话让咸丰的虚荣心无比膨胀了起来,非常受用。韩来玉暗暗点头,暗说李振圆滑多变,可以结交一下。韩来玉身为乾清宫的总管太监,虽然官职不大,却常年跟在咸丰身边,见惯了大小场面,见李振圆滑而且能说会道,心中留了个心思。
咸丰又看向琦善,夸奖道:“琦善,你慧眼识人,朕心甚慰。”
琦善心中激荡,赶忙道:“这都是皇上圣明,若不是皇上让奴才执掌江北大营,奴才也发现不了李振。”
“嗯,起来吧!”
琦善又磕头谢恩,才站起身。
李振跪在一旁,还是没有站起来。他不是不想起来,只是咸丰没叫他。在这宫廷之中,李振也不敢太过随意。这时候,李振时刻都想着改掉这玩意儿,一定要改掉。
咸丰见李振跪着,问道:“李振,怎么还不起来?”
李振回到道:“皇上没有让奴才起来,所以奴才不敢起来。”
“起来吧!”咸丰笑说道。
“谢皇上!”
李振也是磕头谢恩,然后才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的站在琦善旁边。
咸丰摆手说道:“赐座,陪朕一起用膳。”
“谢皇上!”
琦善和李振赶忙行礼,然后才毕恭毕敬的入座,同时都是半个屁股坐在凳子上,规规矩矩的用膳,一举一动都不敢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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