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后,他先看了看走廊,将书房的门关严实了。然后才道:“少爷,卢明川抄袭的事还真有可能是真的。”
陈曜先是奇怪他关门这行径,一听这答案就有了几分不耐,冷冷道:“可能?文轩,你需要我再教你一遍该怎么做事情,怎么来回答我的问题吗?”
柳文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少爷,关键的证据已经被彻底销毁了。”
“既然所有的证据都没有了,你又是怎么得出这个‘真有可能’的结论的?”
“这是当时一个出版社的人透露出来的消息。”柳文轩道,“这本来是部小说,送出版社审稿后,那个作者家里出了事情,一切都被大火烧毁了。当时卢明川正好缺本子,他家里人,就把这小说给了他……”
“原作呢?没闹?”陈曜看着柳文轩,眼神里竟有些希冀。
柳文轩神色凝重道:“那场大火里烧毁的,包括原作者慕青泽。失火原因是秋季太干燥,那天又正好停电,那家的男主人在书房里点蜡烛不慎酿成事故。”
陈曜怔愣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道:“寻梦山慕家村?”
柳文轩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给了答案。
“是。”
整个书房的空气都因为他这句话而忽然沉重起来。
“咚”一声,陈曜一拳砸在了书桌上,桌面上铺的那层玻璃,迅速地裂出了一道道蛛网。他胸口剧烈起伏,但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中情绪翻涌,有愧疚也有痛恨。
柳文轩很少见到他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忍不住劝道:“少爷,你别多想了。”
“多想?”陈曜冷笑了一下,“当年的调查报告呢?”
柳文轩抱着档案袋,现在十分后悔拿了这玩意儿过来。只是听到了消息,少爷的反应就这么强,要是看了里面的……
就在柳文轩犹豫间,陈曜沉着脸一把扯过袋子打开。
这些只是复印件,图片都是黑白的。翻了几页,陈曜几乎认不出记忆中那座十分雅致的小屋。最后一页,是个披麻戴孝的小姑娘坐在一片废墟前,对着担架上盖着白布的人捂着眼睛,长大了嘴巴。
照片无声,但陈曜却分明听见那个小姑娘把清冽灵动的嗓音都哭哑了的嚎啕。他忍不住摩挲了一下那张充盈了悲伤的小脸,觉得胸腔里那个跃动的器官被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
“少爷,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陈曜猛然抬起双目充血的眼睛,而后那档案袋就抽在了他脸上。
“文轩,当年让你查慕家的时候,你说她家投奔贵戚,查无可查?”他语气平静,嘴角甚至都有一丝森然的笑意,“呵,家破人亡,倒也的确是查无可查。”
柳文轩低着头,心中挺无奈。当年去那边走访的时候,村民们确实是这么反馈的。哪想到现实这么惨烈。可归根结底,这是他的锅,他认。
他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陈曜反而迁怒不下去了。
柳文轩见他不骂了,也是松了口气:“慕家的意外的确让人遗憾,万幸的是慕小姐安然。”
“意外?你觉得这是意外?”陈曜冷冷地看着他。
柳文轩深入想了想,脸色大变。“难……难道不是吗?”
陈曜将文件丢还给他,阴郁道:“当年慕伯伯是知道些事情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好。我再查查。”柳文轩说完,顿了顿又道,“那电影的事……”
“这个你不用管了。记住,不许让夕夕知道。”说着,他又把那张《侠女悠然》的影碟拿出来,“先替我处理了。”
这东西,实在是不太适合继续留在别墅了。
柳文轩微微皱眉,他当然理解陈曜的顾虑,但总觉得瞒着也不是个事儿。于是提醒道:“少爷,你打算瞒多久呢?如果真有问题,这可能会是个突破口。”
他的意思很明确:一旦那些事情全捅破,慕家的事如果真有问题,也是瞒不住的。
陈曜摸了根烟:“等你查的慕家消息有结果了再说。”
柳文轩点头出门,结果在走廊就遇见了拿着手机来找陈曜的慕夕夕。他此刻心境与过去不同,对慕夕夕也没这么讨厌了。甚至对她点头致意。
夕夕被他这态度弄地愣了一下,但还是给他回了个微笑。视线就不由自主地落在他手里的文件袋上。
进门后,她就忍不住问陈曜:“陈先生,你们公司有什么项目要在寻梦山做吗?”
陈曜心中一紧,旋即想到她和柳文轩前脚出后脚进,大概是看见那个档案袋了。
“是在考察旅游开发那块。怎么了?”
“没什么,”夕夕耸耸肩,“那边风景是挺好的。”
陈曜不太想和她继续这个问题,就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她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像极了好奇的猫。
陈曜见她这副天真浪漫的样子,脑海里滑过的却是那张嚎啕大哭的照片,感慨她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复原成如今的模样。心中怜惜。
夕夕来找他,是因为她刷手机新闻的时候看见了甄鑫出席一个直播节目,她觉得,既然甄鑫出来了,那陈婧应该有消息了。可警方那边因为她不是陈婧的亲属,拒绝向她透露消息。所以她才来找陈曜问问。
她走上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被站起身的陈曜直接圈在怀里,抱到了书桌上。
他双手撑着书桌,细细地打量她。那眸光温柔地不得了。
夕夕也是对这个无时无刻都要撩的男人无语了,她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让她应付不来的话,先一步道:“甄鑫出来了,你给警局打个电话问问吧。他们嫌我不是婧姐的亲属,拒绝向我透露进展。”
打头就是“甄鑫”二字让他直皱眉,可见她一脸担忧,脸色就稍微好了点。
他将递过来的手机抽走,道:“那边中午的时候就给我来消息了,已经证明人不是甄鑫绑的,暂时还是没线索。”
夕夕皱起了眉头:“怎么可能呢?虽然那段很关键的视频缺失,可那不就是证明甄鑫绑人的动机么……”
“好了,这些事情就交给警方去查吧,你别伤脑筋了。”陈曜揉了揉她的头发,“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说出来,我带你去散散心。”
“没有。婧姐因为我到现在还生死未卜,我哪有什么心情出去玩。”夕夕打开他的手,顿了顿她忽然狐疑道,“她是你妹妹,你都不担心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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