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影继续查探苏颖棠的脉搏,发现了更为令他惊讶的事情,那就是他竟有那么一刻,或许只是半秒这样短暂的时间里,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她的脉动,却又在瞬间回复微弱的搏动来。
这般奇异的现象,是水影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可见蕴藏在苏颖棠体内的毒有多么的恶劣,从来自信的他,也不能有百分百的把握和苏颖棠保证,自己一定能治好她。
看着水影的神色愈发地沉重,苏颖棠心中大感不妙,也许是受到气氛的影响,她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好看的柳眉轻拧,凑近细声地问:“有办法吗?”
“八成。我不能十成十地帮你全部解除这药的毒性,因为它太劣根性了。是谁在你身上下的药?”是谁那么狠心,下如此蛇蝎心肠的药?这药是慢性的,每次少量摄取不会有太多的症状表现,但长年累月的服用淤积在体内,久而久之,就扎根了下来。
下毒的人很保守,却也很恶毒,知道不能一时间将苏颖棠害死,就用这样的手段来一点点地把她推向死亡。
按在她体内堆积的药量来看,起码已经用药将近十余年了,要想根除,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我不知道。”苏颖棠很诚实地摇头,若是知道了,也不会来找水影,直接去算计那人把解药拿回来就好了,何必那么煞费苦心地来这儿找他?
“那你怎么发现这毒药在你的体内?”水影接着问。
“是我近日看到我的身子乏弱,想要对症下药好好调理的,结果就发现了身体的这些异样,仔细探查,才晓得中毒了…”还以为老天眷顾才让她重生,可如今这副残败的身子,小跑几步也是问题。
到了此时,苏颖棠总算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怪不得这么长的时日,自己的身手还仍旧回复不了从前的灵敏自如,兴许就是这个在体内的毒药的药性在作怪吧!
“这药在你身子里,呆了至少十年,或许不止。我从未见过这样邪恶的药,需些时日,我才能帮你解毒,而且,还不一定能完全清除…”说着说着,水影在话末叹了一口气,气氛忽而变得凝重起来。
“那…这药会导致的症状是什么?”苏颖棠不怪水影没办法立即帮自己解毒,但这药的药效她必须知道,况且他也亲口说了会想尽办法帮自己,只是需要时间罢了,她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知道有些事情急不来。
“嗜睡,畏寒,偶尔的身体乏力,少量的运动例如小跑就容易疲惫,若是体力透支,那可就危险了…说不定,会因为昏迷而一命呜呼,这个感到疲惫感的时间,会随着药物在体内堆积的药量而逐渐缩短,所以,你现在尽量少运动。”给苏颖棠说明药效之余,水影也不忘叮嘱一下。
原来如此!苏颖棠可算明白,为什么不过是晚秋的天气,还不如冬天那般寒人,她就犹如到了南极的冰天雪地一样的寒冷,竟是体内这股药物在那里起着效力,或许稍有不甚,她会被冻死也不一定。
再顺着水影所说的往前去想,她记得那次山庄秘境之遇,因为那天她体力透支而昏迷,若不是慕容卿出手相救,自己恐怕…往后的,苏颖棠实在是不敢想了,如此看来,要不是她福大命大,怕是早死了八百回了。
现在想想,老天还是眷顾她的,那么多次走到鬼门关又绕了回来,明显是不想让她死。
既然上天都不想让她就此死不瞑目,或者说不想让原来的这具身体的主人死得太过冤枉,派她来为她揪出凶手来。
她苏颖棠也不是吃素的,既已成为了这个时代的苏颖棠,她就要重生!不能让奸人得逞!
看到陷入沉思中的苏颖棠,水影轻咳了一声,将她的思绪唤了回来:“咳咳…”成功地吸引了苏颖棠的注意力,但他却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把实情告诉她好。
“老头儿,你是不是还有话要对我说啊?”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苏颖棠也大概猜出他的话其实还没有结束。
“这药最可怕的地方,是服用久了,会让人失了心智,变得痴傻,最终,会无声无息地死亡,体内堆积的药物会随着人死亡在半个时辰之内销声匿迹,几乎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这,才是这个药物最邪恶的地方,令人死于无形,查不出任何的病因。
听到这里,苏颖棠不由得心惊,也就是说,即便她没有遇到那些可能发生的意外,到最后,只要她继续服用这个药物,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
真的是好狠的心,到底是谁,对她有如此的深仇大恨?
快速地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番,想起曾经多个夜里梦见的记忆中的场景,苏颖棠觉得最有可能的,是大夫人,可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
“你可知道是谁给你下的药吗?”看到苏颖棠再次出神,水影便重复了最初的问题。
“有个推测,但是不好说。”毕竟,她初来异世,就有那么多的秘密袭来,占据了她的脑海,苏颖棠自己也不确认,到底还有多少是她未知的事情。
“好吧!丫头,你可记得你答应我的!”
“行啦!我再给你个好处吧!”转头,苏颖棠神秘地看着水影。
“好处?什么好处?”苏颖棠话一出,水影倒是来了兴致,对她口中的“好处”更为好奇。
“我不用你帮我治好,你只要尽力就好,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之后,我会再来这里,你到时再为我解毒,如果不行,我仍旧当你的徒弟,但你必须在授予我技艺的这段时间,都住在京都东面。这样,可好?”她今日来这儿还是向太后撒了娇才得逞,出来一趟不容易,所以下一次出来不能太频繁,却也不能相隔太短,她等不及。
因此苏颖棠只能许下半个月这样不长不短的时间来,至于怎么出,她也只能去和南宫瑾煜再做交易。
“你是说真的?”一听到苏颖棠这样颇有“退而求其次”意味的交易,水影别提有多兴奋了,以为是自己幻听,又确认了一次。
“真的。”苏颖棠毫不含糊地再次应了一句。她从不奢望靠别人,在险恶的世道,人能相信的终究只有自己,她知道水影不是坏人,但是若他也解不了自己身上的毒,那她就只能靠自己去解,只要有一点儿希望的苗子,她都要让它努力不熄灭,她要活下来!
“好!我答应你!”水影也二话不说地答应了苏颖棠的要求。心里已是激动不已,寻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一个满意的徒弟,把自己的毕生绝学传授下去了。
“那就先这样吧!我和外头那个约好了时间,今日之内必须回去,不久留了,半个月后再见吧!”自己要办的事情也已经办完了,苏颖棠也不想让南宫瑾煜在自己的耳边唠叨,便起身准备离开。
“放心吧丫头!半个月后,我还你一个健康的身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高兴的原因,刚才还说没有百分百把握的水影,此时竟然夸下海口了。
“我等着!”苏颖棠也不管他是一时口快还是真的胸有成竹,反正,她都没有损失,若他真的帮自己解开了身上的毒,那就再好不过了。
推开门走出去,苏颖棠看到南宫瑾煜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安静地坐在那儿,不紧不慢地拿起桌上仍旧冒着热气的盛满茶水的杯子放到嘴边,轻抿了一口,好似没有如苏颖棠所想的去偷听她和水影的对话。
“行了?”等候的时间不算久,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也不去窥探,不是因为出于尊重,而是他对无关紧要的人的事情,不感兴趣,但找了整整一天,本以为苏颖棠找水影是有很多话要说,却没想到忙碌一日不过为了这不足半柱香。
“免得你唠叨!事办好了,我们走吧!”刚才还死命催促,现在又嫌她时间太快,苏颖棠发现,南宫瑾煜这个人她真的看不透了,心思比女生还难猜。
“…”她语气中的不善和不耐烦以及隐约透露出来的鄙夷,让南宫瑾煜甚是不爽,但也没说什么,只是起身跟着她身后离开这屋子。
“多谢前辈款待。”临走前,还是不忘礼仪。
“老头儿!下次再来看你。”相对南宫瑾煜的生疏,苏颖棠倒是大大咧咧的,惹得水影眼睛微眯,笑意轻含。
“小姐!”刚拐出小巷子,耳边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寻声抬头望去,落入苏颖棠眼中的正是眼眶红红的红袖朝着自己奔来,不一会儿,已经来到自己面前,扑到自己的怀里,埋头在那儿嘤嘤地低声哭泣,让苏颖棠一时无奈到哭笑不得,只能抚摸着她的头好好安慰一番。
“王爷,王妃,属下保护不周,请恕罪。”随后而来的雾风规律地向南宫瑾煜请罪。
南宫瑾煜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落在完好无损,毫发无伤的红袖身上,紧接着把目光落在苏颖棠的身上。
感到一道灼热的光线,苏颖棠抬头望去,正好对上南宫瑾煜那得意的眼神,似在告诉她:他的手下,可不是吃素的。
但苏颖棠却是吃肉的,毫发无伤又怎样呢?她就是个不爱守承诺的人,尤其是对着自己讨厌的人,例如,南宫瑾煜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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