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赐无衣》11.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我目送水主任离去，回头一看，块石马上就要倒入管涌点，就在此时，水柱突然消失，莫名的情况让大家楞了一下。
    大概在三秒钟左右吧，管涌点突然喷出一条黑色大蛇，目测应该有二十米，高高跃起在空中，“啪”一声摔在地上不动了，伴随着再次喷发水柱，洒了一地。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阮小二，随着他一声爆喝“下料”，抢险工作有条不紊继续进行。
    水压虽大，冲不走皮糙肉厚的块石，大蛇虽凶，吓不走我们防洪的决心。
    我完全可以想象，砂碎石反滤料一路铺设下去，配合周围叠起的沙袋，反滤围井已经成功在望。
    很奇怪的是，这个时候我关注不是抢险现场，而是那条莫名出现的大蛇。
    我缓缓走过去，才发现关注它不仅仅是我一个人，还包括很多吃瓜的观众，最关键是的运输块石的司机，他看大蛇不会动，启动卡车，正要碾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一阵悸动，突然跑了过去，大喝一声，“住手！”
    老司机楞了一下，疑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嘴里不知嘟哝着什么，不仅没刹车，反而要加速，我心里一急，快步挡在卡车前，冷冷地看着他，“有种你就从我身上碾过去！”
    老司机连忙踩住刹车，脑袋从车窗探了出来，大声骂道：“你神经病啊，你知道这条蛇值多少钱吗？”
    我沉默着，就这么盯着他看，眼神冷的连我自己都受不了，老司机想了想，大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护着这条破坏堤防的妖蛇？”
    我心里一突，这老司机智商不低啊，有点失措，这时阮小二才发现不对，走过来对着老司机厉声喝道：“你特么找死是吧，敢怼我兄弟？”
    或许是阮小二领导气场强大，又或许是阮小二身边的军官威慑，老司机终于缩回脑袋，悻悻开车倒退。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去，只见那条大蛇已经醒了过来，蜿蜒着离去，莫名地，我似乎发现大蛇回头看了我一眼，好像是错觉，我竟然发现它的眼神是温暖的。
    “怎么回事？”阮小二也目送大蛇离开，对我的行径表示不解。
    我笑了笑，心情有些复杂，反问道：“老水说他在半路上接到防洪预警，然后马上赶回来，这怎么回事？”
    阮小二知道我不愿多说，也不在意，吐槽道：“关我屁事，别阻碍我抢险就行。”
    碰巧石头也走了过来，闻言笑道：“你们都不知道吗？老水路上暴人菊花了，而且遇到的是地头蛇，走不了啦，要不是洪水来了，警察开恩，你以为他那么容易脱身？”
    我们相视而笑，摇摇头继续作战，忙碌的时间不经意流逝，仿佛没多久，对讲机响起陌生的声音，“呼叫防洪抢险队第五分队……”
    石头拿起对讲机，按住通话键，“报告防洪总指挥，管涌险情已经控制……”
    阮小儿和我相视一笑，明白对方的意思，搞掂收工，这个时候，水主任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诶，你们去哪儿，抢险方案出来了，正要你们去抢险呢！”
    我和阮小二很礼貌地朝他挥挥手，潇洒地正要离开，而水主任也注意到反滤围井的存在，有些尴尬地自顾自离去，而这时，我在堤上看到一个人影，就站在第一辆军车的灯光里。
    我有些奇怪，这个时候，防洪部队还没有归队呢，怎么会有人呢？
    我心里一突，快速上堤，果然是江涛，他看着我们，带着淡淡的微笑，我心里一喜，然而，却看着他在慢慢变淡。
    “涛哥……”
    我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眼里泛起泪花，也映花了我的眼，江涛显得更加模糊，耳边传来江涛一声轻笑，“有你们在，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我站在堤上，抹去眼中泪水，堤上已经没有江涛，仿佛他从来就出现过。
    阮小二皱着眉头追上我，问道：“怎么了？”
    我定定地看着空气，不愿相信江涛就这么消失，我心中有着不幸的预感，江涛只怕再也不会出现了。
    他是我心中真正的英雄，伟大的存在。
    “狗哥，你今天很奇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涛哥又是谁啊……如果不方便，你可以不告诉我。”
    阮小二满眼的疑问，见我状态不对，才打住话题。他虽然说可以不告诉他，可我知道，他想知道，比如为什么我会在关键的时候提起峡湾，比如我喊的涛哥又是谁？
    可我该怎么告诉他？我只能说，“嫂子正等你回去呢！”
    阮小二闻言露出幸福的笑容，“哈哈，那我先走了，到时候你让石头送你吧。”
    看着皮卡呼啸而去，我心里侥幸又一次打发了班长，可下一刻，我就后悔了，长城皮卡刚刚消失，我还没来得及跑路，堤下走上一对俊男靓女。
    “狗哥，请问你就是狗哥吗？”
    说话的是美女，真正的素颜美女，齐耳短发在风中飞扬，青春逼人。
    美女我当然记得，但凡七十分以上的美女，都能给人留下印象，尤其是我这种单身狗，况且这妞至少七十五分。
    这是我当初爆粗口赶走的观众之一，不要问我为什么记忆深刻，因为她身后的帅哥扛着一杆“长枪”，一看就是专业级摄影设备。
    我闻言有些尴尬，一本正经回答道：“你好，我是蚂蚁，欢迎光临防洪抢险五队抢险现场。”
    “我是青山市电视台记者饶晓，狗……蚂蚁哥，很高兴认识你，你是峡湾抢险成功的大功臣，我可以采访你吗？”
    饶晓一边示意同事开机，一边礼貌问候，可我心里“怀恋”着涛哥，也不想和媒体打交道，遂微微笑道：“谢谢，可我是防洪抢险四队的队员，不方便接受采访。”
    说完，我转身就走，留给美女一个自认为最绅士的……背影，眼角余光我注意到饶晓明显愣了愣。
    身后脚步声传来，同时还传来清脆的声音，“蚂蚁哥，不管你是几队的队员，你都是大功臣，青山市广大市民应该知道你，要感谢你们做出的贡献……”
    我没有回头，淡淡应道：“你错了，之所以能抢险成功，是在党的正确领导下，在防洪指挥中心的精心组织下，在防洪抢险队辛苦劳动下才能成功，功臣就在现场，你来找我，无异于缘木求鱼。”
    “你就可怜可怜小妹，小妹刚毕业进入电视台，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出来采访，就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我停下脚步，饶晓追到我面前，眼神里写满骗子两字，我一直都在现场，你还想骗我？
    我知道她一直在现场，空话是骗不了她的，遂笑了笑，“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没有险情，才是我们最大的功劳，你懂吗？”
    带着满怀的惆怅，我就这么走了，留下小美女在风中凌乱，隐隐约约，我听到那帅哥一声吐槽，“挖槽，真能装……”
    我觉得自己应对的还不错，也以为这事就到此结束了，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