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两秒、三秒…
他的心在颤抖,似乎瞬间失去了呼吸的能力,就这样怔怔地看着。
沈慧兰的心脏骤停,呼吸急促,眼底的泪水慢慢盈满。
“慧…慧兰,是你吗?是你吗?”王崇文紧压着胸口,发出微弱的声音,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压在胸口一般。
她没有反应,微微皱起眉头,眼睑慢慢垂下,泪水在瞬间滑落。
“慧兰,是你吗?慧兰?”王崇文前倾着身体,向她靠近。
“不要过来,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沈慧兰努力地撑起身子,趔趄着向后退。
王崇文猛然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让她直面自己:“慧兰,慧兰,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他喜极而泣,沈慧兰,这个他找了二十年的女人,此刻就在他面前,他无法呼吸。
她定定看着眼前的男人,失去了所有的反抗能力,这个她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曾经背叛她的男人,让她伤心一辈子的男人,此刻就在她面前,二十年不见,她依然能清晰认出他的模样,他的样子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刻在骨髓里,随她生,随她死,但此时此刻,似乎所有的眼泪也稀释不了她的痛。
她甩开他的手臂,依旧向后退:“不,不,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是的,从她见到他结婚的那一刻,她就不再认识他,也不想再认识他。
“慧兰,不,你是我的慧兰。”他哽咽着,硬生生拉她入怀。
她用力挣扎,不断挥着拳头捶打他的胸膛,她委屈,她痛苦,她想要发泄,似乎一如回到当年在他怀里撒娇一样。
是喜,是痛,她不再压抑泪水,大声哭着挣扎,她不需要他的拥抱,不需要他的安慰,更不需要他的悔意。
“你放开我,放开我!”她大声哭喊。
“我不放,我再也不会将你放开,永远也不会!”王崇文抱紧她。
她头抵着他的肩膀,动弹不得,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泪水湿透了他的衣衫,也湿透了他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她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他将她拉离怀抱,定定地看着她,她还是当年的她,只不过多了些岁月磨合的痕迹,但她的美丽,她的气质,她的眼神,一如当年,一点没变。
她垂头擦了擦眼泪,抬眸看向他,他还像当年那么英俊潇洒,看她的眼神还是那样温柔,能感觉到眼里满满的爱意。
他再将她拉入怀里,终于找到她了,他不会再放开她的手,不会让她再逃离自己的视线,不会再让她一个人。
抱着她,手越来越紧,她感觉快要窒息。
她没有拒绝他的拥抱,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拥抱,她舍不得离开。
良久,两人心有灵犀地放开彼此。
“慧兰,这些年你究竟去哪了?我找了你二十年!”王崇文的声音有些许沙哑。
二十年,他找了她二十年,怎么可能?当年她明明看着他挽着那个女人步入婚礼的殿堂,这个背信弃义的男人竟然说找了她二十年,多么可笑,自己又多么可悲,在这二十年里,有十五年过着空白的生活,连她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这都是拜眼前这个男人所赐,还好意思在这挥泪洒感情,要不是他,我们怎会母女分离十几年。
她眼含恨意地看着他,突然眼神一转,陌陌,我的孩子,陌陌,她去追坏人了,到现在还没回来,眼神闪现了惊慌。
他捕捉到他眼底的闪神,问道:“慧兰,怎么了?”
“陌陌,陌陌呢?怎么还没回来!”沈慧兰转过身,慌乱地跑向陌陌消失的街口。
“慧兰,慧兰,你别着急,等等我!”王崇文跟上她的脚步。
沈慧兰的心跳加快,她的脚步因太过紧张有些不听使唤,想尽快见到她的孩子,确保她的平安,万一她出什么事,她可怎么活?不,不,她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她那么善良,她还没有过上好的生活,我的孩子,老天会保佑你,老天爷,我愿意用我的寿命来换取她的平安,求你了。
她踉跄着向前跑,已经跑不动,脚步一轻,摔倒在地。
王崇文赶紧走上前,拉着他的胳膊,急切地问道:“慧兰,你没事吧!”
她倔强地甩开他,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是罪魁祸首,恨恨地看向他:“请你离我远点!”
“慧兰…”他拉长着声音,她这样拒绝他,他不明白。难道她忘记当年的约定了吗?当年的他们爱得死去活来,二十年过去了,他的心一如当年一般火热,为何她却一再拒绝,难道她不再爱他了吗?
她甩开头,不想理他,她现在只想找回自己的女儿,只想给她全部的爱,现在的她已经过了那个为爱疯狂的年纪,她只想与女儿好好生活。
拼尽力气站起来,不顾膝盖上的血迹浸湿了丝袜,感觉不到一丝疼痛,扶着腿继续向前走。
他站在原地,定定地注视着她,他不敢再说什么,他了解她,他再说什么,会惹怒她,只是默默跟在后面。
她知道他在后面跟着,他错了,她没有怒气,他跟在后面,她感到安全,好像又重复演绎着二十年前的一幕。
她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些,她现在想她的孩子,陌陌,陌陌,你在哪里。
“沈董!”贺亦凡背着沈陌陌刚走到街口,便看到了瘸着走路的沈慧兰。
沈慧兰侧头看到自己的女儿正向她挥手,心顿时放下了,泪水涌了上来,快走几步,但碍于膝盖疼得厉害,痛苦的表情让她微微皱眉。
沈陌陌央求着贺亦凡将她放下,他知道她着急,便加快了脚步,快速走近沈慧兰的身边。
沈陌陌蹭地从他身上跳下来,拉着她的手:“沈董,您没事吧,给,您的包!”
沈慧兰含泪看着她,嗔怪道:“你这个傻孩子,你这个傻孩子,一个包有什么要紧,你要是有什么事情,我可怎么活呀!”
“沈董…”沈陌陌没想到沈董会这般在意自己,但看得也太重了吧,有些狐疑,但还是调皮地笑道:“我沈陌陌是谁呀,命大着呢,不用担心!就那几个小蟊贼,不是我的对手。”说着自己还哈哈大笑起来。
“还笑,还笑,我都担心死了!你这孩子,以后不准再这么鲁莽了啊!”沈慧兰叮嘱着。
“知道了!谢谢沈董关心。”沈陌陌笑笑。
贺亦凡走近王书记身边,向沈慧兰介绍道:“沈董,这是我们市的市委书记王崇文同志!王书记,这就是沈氏集团的沈慧兰女士。”
王崇文愣了一下,又立即回过神来,伸出手:“沈…沈董,您好!”
沈慧兰沉下脸,说道:“对不起,我现在不想谈工作的事,二位请回吧!”
贺亦凡些许惊讶地看着她,又看向沈陌陌。
“沈董,王书记大老远来的,再说…”沈陌陌说道。
“不要再说了,我不想谈!”转头拉着沈陌陌:“陌陌,咱们走吧!”但她刚迈出一步,膝盖疼得她本能地啊了一声。
“沈董,怎么了?”沈陌陌这才注意到她膝盖上的伤:“沈董,你受伤了,走,我送你去医院。”
沈慧兰点点头。
贺亦凡走上前去:“沈董,让我送你们去医院吧,陌陌也受了伤!”
“不必了!”她回着贺亦凡的话,却瞟了王崇文一眼。
贺亦凡看得出,沈慧兰很关心沈陌陌的安危,说道:“沈董,刚才那几个劫匪对陌陌动了粗,她也浑身是伤,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要看看陌陌,她是我背回来的,完全走不了啊!”
沈慧兰温柔地看向陌陌:“陌陌,你哪里不舒服,快让我看看!”
她拉着她的胳膊,又拉了拉额头的刘海,一大块淤青:“这帮人下手怎么这么狠。”
贺亦凡见到她的犹豫,继续说道:“沈董,我查看了一下,您包里的东西一件没少,看来这些人抢包是假,目标应该是对着陌陌来的,海阳市的公安局长是我战友,我们先去他那里,他有专门医生,先疗伤,这次的事情一定要彻查到底,不然我担心这样的事情会再次发生!”
沈慧兰看看他,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为了自己的女儿,忍耐一下又如何,但她还是征求了沈陌陌的意见:“陌陌,你觉得呢!”
“沈董,我觉得贺大…不,贺市长说得有道理。”她侧眼看向贺亦凡,自己也受着伤,不能因为自己,让沈董也跟着受罪吧。
“好吧。”沈慧兰淡淡地说道。她心里的滋味或许只有王崇文能体会几分吧。
贺亦凡赶紧拉开车门:“陌陌,你坐前边吧!”
沈慧兰不解。
“哦,沈董,陌陌坐在后面会晕车。”贺亦凡漫不经心的解释,又看向一直没说话的王崇文:“王书记,您不介意坐后边吧。”
“我没关系的!那就让陌陌陌坐前边吧!”他一直都清楚这个沈陌陌在贺亦凡心底的位置,从沈慧兰的身边经过,在车的另一侧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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