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旭发了一会儿汗,感觉舒服了许多,只是看着谢姑娘的眼神,还是那般奇怪。
谢姑娘却不管他,端起转身木盘药碗,转身出去了。过不多时,便拿了一个小瓶子,来到童旭身旁,拔开瓶塞,滚出三粒殷红如血的药丸来,说道:“这是谢家的小还丹,补气养伤是最好不过的。”
童旭眨巴眨巴眼皮,乖乖的张开了口。
三粒小还丹入口,一股浓郁的药香便弥漫开来。这次可不是先甜后苦了,那抹药香直通童旭鼻腔眼角,钻入腹中后药力发作,童旭便觉得五脏六腑暖洋洋的,好不舒服。
谢姑娘见他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笑道:“别指望太多。这小还丹一次服用三粒,但之后七日才能服用一次。否则,药力不足以充分利用,残余的药力会在你体内形成抗药。以后服用就没这般效力了。”
童旭释然。但想起方才那难吃无比的药剂,不由得眉头一皱,满是不解的看向谢姑娘。
谢姑娘道:“你是问方才那剂药为何那么难吃吗?这个不用问,你康复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你方方醒转,不宜多看多想,否则伤神伤力,不利于病愈。你且休息着,晚间再来给你送药。”说罢已然掀纱帘走了出去。
童旭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便不多想。乖乖躺了不到半刻钟,便觉得小还丹药力发作后,自己竟极是疲惫,不一忽儿便浑然睡去。
就这般,童旭在竹舍里,醒时吃药,吃过了便睡觉养神。他本事活泼好动之人,但苦于身子不能动弹,只得死尸一般的挺着。无意间倒是好生的磨了磨心性。
而令狐北却消失了好几天。想来是去给谢姑娘寻湘妃竹去了。半个月后的一天,他听见院子里又凿土声,想来不是令狐北在种笋,便是在移树了。
而至于谢姑娘,却是变着药方的给童旭上药,药方的早晚搭配,七天一换。许是怕用同一种药久了,体内抗药的厉害吧。
但童旭尝得出来,除了每七天一次的难喝至极的药汤和小还丹,其余的药材都跑不出培根固原,补气强体的范畴,用于治伤的着实是微乎其微。
童旭暗暗忖度,或许疗伤过程异常痛苦,所以谢姑娘要先把自己的身体调养好。
而那难喝至极的药汤,却是一次比一次的量大。有一次,令狐北偷偷的告诉自己,看见谢姑娘是拿三桶水熬成的一碗药,童旭终于知道那药究竟有多霸道了。
他喝了半个月后,身子便舒服了许多。最起码能开口说话了。但是和谢姑娘聊天,谢姑娘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似乎很忙。终于来了令狐北,这才算是有了个解闷的。
令狐北常常与他瞎扯,更是偷偷的告诉童旭,说谢姑娘双名凌烟。还说谢姑娘乃是名门之后,什么东晋的谢玄谢眺就是他家的老祖宗。还说什么“凌烟”二字太过豪迈,太宗皇帝不就刚刚建了个凌烟阁吗?里面供奉的全是开国大功臣,哪一个不是铁马金戈,豪气纵横的。
这一点童旭看得出来,一般人家的姑娘,没出嫁是不能有名字的,出嫁之后也不能叫名字。而谢姑娘行为举止落落大方,虽有江湖人士的影子,但若家中没点底蕴,只怕也培养不出这般人才。不过,至于什么“凌烟”二字太过豪迈,童旭倒是觉得颇有几分出尘的意境。
后来,令狐北又说,谢姑娘有个哥哥叫谢凌云。提起谢凌云时,一脸不屑的说什么:“和老祖宗谢灵运音字相谐,乃是大大的不孝。”
童旭看他的神情,便觉得其中有猫腻,两三撩拨之后,便知道一些旧事。
原来令狐北未成名时,偷东西偷到谢家,被当时还是少庄主的谢凌云泼了一身的洗脚水,后来更是被谢凌云几招拿住,硬生生逼着定下了为谢家效力十年的誓言。
后来,谢凌烟于秦岭太白山中,跟从初唐时极富盛名的药王孙思邈学习医术,那时谢凌烟不足十岁,自然需要人照料。令狐北便侥幸被分配上了这个差事。
因为整日价与谢凌烟形影不离,却又时时没个正行,令狐北便被孙思邈好生教训了一顿。后来孙思邈见他机灵,便传了他一路轻功,一路刀法。只可惜他贼性不改,跑到江湖上偷了这个偷那个,竟创了一个‘贼心贼手贼骨头’的称谓。好在他本有善恶观念,又得药王教诲,也屡次救人于水火,因之亦有人称他为盗侠。
而谢凌烟艺成之后,受谢家之命来到华山,结竹舍而居。而令狐北与谢家的十年之期已满,但他多年来照看谢凌烟,已成习惯,不放心谢凌烟一个弱女子独居,便时时不离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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