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静宁听到王多福这话倒是出乎意料的冷静下来一会儿,然后才询问起来:“那么往常皇宫里是什么规矩呢?本宫从来没有涉及过这些事情,也是不知道的。”
王多福想了想,这才回答:“奴才也不太清楚,只是恰好前几日查阅了去年和前年的账本,先帝在的时候各个宫殿里头除了主位妃嫔之外都另外住了两三个贵人,妃嫔以上,每人每月二十套衣裳,自己补贴的另算。
金首饰每月新样式足有几十种。
妃嫔以下贵人往上,每人每月十五套衣裳,金首饰每月新样式十五种,再往下的那些就可以忽略不计了,所以你应该想想其他的主子也不好过。
自从皇上登记以后,提倡节俭,就已经大大缩减了皇宫里的吃穿用度,若是再继续削减下去的话,只怕其他的主子也会觉得拮据。
先帝时候的江娘娘每月衣裳足足有五十套,珠宝首饰都不算在内,凡是到了这里的贡品都是要先由皇后娘娘赏玩一番,才肯给人的。”
萧静宁听了这话不由得有些叹气,先皇后江氏看着温温柔柔的模样,原来竟是这样一个烧钱的女子,若非是嫁给了皇上,只怕还养活不了自己呢。
可纵然是这样,也太过分了,一些不得原来的皇后不争夺宠爱,只把握宫里的吃穿用度,萧静宁也知道若是再继续削减下去的话,只怕就会让江氏心里有所不满了。
可是以前的那些吃穿用度也太过于奢侈一些,萧静宁是万万不愿意答应的,想来想去,萧静宁还是决定先把新的宫规颁布下去,如果江氏有问题的话,自然会来找萧静宁沟通。
所以萧静宁把扔在桌子上的那个账本递给了王多福,吩咐:“除了把规矩颁布下去,你还需要把事情跟江娘娘解释的清楚明白一些,告诉她每个人的份例是多少?”
看着王多福有些失望,然而又不得不强颜欢笑的模样,萧静宁想了想,又说:“若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只管找皇上说就是了。
江氏虽然原来奢侈,但是现在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江氏心里应该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你也不用担心,这件事情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王多福听到了安慰,这才苦着一张脸抬起头来:“皇后娘娘,您是有所不知,江娘娘性格向来和别人不一样,可以削减娘娘吃饭的份例,但是不能削减掉首饰和衣裳,那可比命都重要。
更何况奴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奴才,也只有娘娘您和皇上才会给奴才一点体面,其他人恨不得把奴才当做踏脚石随意踩踏呢,所以奴才去说这件事情,想要得到谅解估计也困难。”
萧静宁自然明白王多福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是为了表示自己是小小的太监,想要做些暗地里的事情是轻松的,可要是想和皇上的嫂子针锋相对那就困难了,更别说这位嫂子曾经也做过皇后。
萧静宁皱眉,又问制衣坊管事:“江娘娘这几个月衣裳都是多少套?都是正常份例里面的吗?”
萧静宁突然一下子想起来,江氏每次来到坤宁宫的时候衣裳都不一样,虽然是同样的寡淡,但是从料子暗纹以及一些小细节上就能看得出来是不一样的。
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的话,那么江氏每个月至少要来十二三回,那就是江氏的衣裳一定不止是规定里面的那一些,还有另外的,只不过不知道是很早以前留下来的,还是自己最近这阵子又补贴了钱找人做的。
江氏自己出钱做衣裳,原本不是什么问题?每个宫里都有一些料子的,可若是继续这样下去的话,那之前的那些规矩就相当于没有立下来一样。
原本选衣裳就是皇宫里公家出钱,各位妃嫔只负责选好样式,然后等着穿就可以了,所以各位妃嫔宫里都还堆积了不少料子,要是一直有人找制衣坊做衣服的话,那就相当于没有颁布过这个节约的命令。
制衣坊管事听见了这话,脸色就是一白,让萧静宁捕捉到了,果然就知道江氏必然是找制衣坊另外做了衣裳的,只是不知道多少。
制衣坊管事想了想,半天才低声的说:“娘娘每月是五十件衣裳,另外自己带了布料找我们来加工的约莫有五六件,另外每个月给公主做三十多身衣裳,因为皇上曾经吩咐过不得亏待公主,所以奴才们也不敢说什么。”
想了想,那位管事又解释:“制衣坊的小宫女们都不容易,做两件衣裳挣挣外快也是常见的事情,不然等我们这里的宫女到了年纪放出宫去,也没有办法养活自己,还不如现在趁着皇宫里方便给自己攒些体己钱,省得以后回去还要受哥哥嫂子的气。”
萧静宁既然是做皇后的,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关系,所以并没有怪罪他们这些人给自己留下的这条后路,反而觉得这些人能够在这样自由被约束的时间里,还要想着这些挣钱的法子来,甚至叫人有些佩服。
可是现在这件事情毕竟是和皇上的命令冲突了,所以就只能找寻一个折中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想了想,萧静宁看向了在一边伺候着的王多福。
“王总管一向简在帝心,大概也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不如出个主意如何?”萧静宁看向了王多福,没道理内务府的人什么都不知道。
王多福冷不防被点了名,听到了后面的话之后不由得又露出了一个为难的笑容:“皇后娘娘,您还是饶了奴才吧,奴才年纪也不小了,还想好好活着呢,可不敢得罪皇后娘娘和江娘娘。
更何况江娘娘做的那些衣裳大半都是给小公主做的,这件事情可不是奴才一个下人能够掺和得了的了,要想说出一个是非曲折来,大约也只有太后娘娘能够做到了吧?”
萧静宁笑着看了一眼王多福:“怪不得皇上看中你,原来是你心思这样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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