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住在心上夏漫沈彦之》第25章 他们的约定

    听着夏母的话，夏漫快速地擦了擦有些润湿的双眸，语气不自然地回道：“这些东西都没用了，本来想丢的……”
    可是她却舍不得丢，宁愿深藏也不愿意丢弃。
    她打开画纸，看着上面的图颜色都有些灰旧暗淡，她想起，这幅画是她大二时候的作业。她和向北辰约定一起匿名交作业，看最后老师给哪副设计的分数最高，谁便可以提出一个要求。
    她记得，那天上课时候，向北辰志得意满，甚至都在思考准备让夏漫做什么的时候，他们的老师来上课，一副兴冲冲的样子，在讲堂上说自己发现了两幅特别优秀的匿名作业。
    但在点评的时候，老师却特意点名了其中一副作业，称其表现更突出，完全地考虑了建筑设计最后的目的，完全是体现了人文价值和需求。
    那一副，自然是夏漫的作品。
    她还记得，向北辰那时候一副吃了瘪不情不愿的样子。
    夏漫脑子里乱的很，一时间思绪万千，突地想到向北辰，下一秒又回忆起大学时候的事情。
    “夏漫……你怎么了？”正当她沉浸在自己思绪时候，夏母忽的打断了她的思考。
    夏母看她脸色很不好，担忧说道：“你要是累了，也早点去休息，这些东西明天再收拾吧。”
    说完，她叹了口气，有些伤感道：“以前把所有精力都给了夏音，我却忽略你了。”
    其实夏母在匆匆收拾行李前，也大概瞅了瞅夏漫的东西，里面有一张录取通知书，夏母看不懂英文，但大概知道那是国外某所大学的。
    可夏漫，从来没告诉她这些。
    “大四时候，你有次打电话过来问夏音是不是打算学艺术。其实那时候你是不是有机会出国读书，但是夏漫你从来没说过。”夏母想到往事，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了，“是不是因为钱的问题，你才不去了？”
    “妈……”夏漫出声阻止了她的话，语气淡淡的，“都过去了说这些也没意义了。”
    夏母闻言愈发内疚，她把所有的爱倾注给了夏音，却忘记夏漫同样也是那么优秀的女儿。
    如果当年，夏漫出国了，会不会她也有个锦绣前程？
    夏母已经不敢想下去了。可如今和夏漫说起，她却语气轻飘飘的，虚无缥缈，让人捉摸不透。
    夏漫不再言语，抱着那些奖状和画纸在夏母叹气声中掩上门，走了出去。
    次卧放满了货物，没有床，夏漫晚上只能在客厅将就。
    万籁俱寂，唯有沙发旁一盏昏黄的灯光在摇曳。
    凌晨两点，夏漫仍然窝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那些东西，久久无法入睡。
    她坐起身，忍不住捞过那些东西，抱在怀里，神情恍惚。
    她以为她此生都不会触碰这些东西。
    她以为那个曾经被人称作优秀的未来建筑设计大师的夏漫也早已经死去。可现在，再看到这些，记忆却涌入脑中，在她脑海里不断徘徊。
    她想忘，也忘不了。
    她低头，咬着唇忍不住看向摆在最上面那张录取通知书。
    诚如夏母所猜想那般，大四那年她收到了英国爱丁堡大学交换生邀请函，她欣喜若狂，只因为那时她可以和向北辰一起出国。
    梦想与爱情，仿佛就在前方，唾手可得。
    可出了那件事后，夏漫才知道，有些幸运从来不会降临。梦想对于别人是梦想，对于她是痴心妄想。
    尔后的资格被剥夺，向北辰的离开，使得夏漫从云端跌落至地，一蹶不振，看清了现实，她也彻底灰心丧气，将过去一切掩埋，开始认命，开始为了生活而活着。
    她不认为自己还能去拥有梦想……而爱情，夏漫想到向北辰，摇头苦笑。
    她喟叹声，鼻子有些发酸。夏漫蜷缩在一起，转过身，不再看那些薄如纸翼却承载了太过记忆的纸张。她闭上眼，陷入了沉思。
    翌日，夏漫神情倦倦地起来，一晚上半睡半醒，睁眼便是无眠……她更做了个梦，梦里却是大学时候的时光，鲜活的好像昨日才刚经历。
    夏漫顶着浓厚的黑眼圈走进厨房。夏母起得早，已经在准备早饭，她看了看夏漫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关怀道：“要不再去睡会儿？”
    夏漫从冰箱里倒了杯牛奶，喝了几口，这才感觉舒服了很多。
    “不了，没时间睡了，我待会儿要出门一趟。”她看了眼夏母精心准备的早饭，煎蛋，烫过的小青菜和浓稠的粥，脸上浮现淡淡的失望，“可惜没时间吃您做的早饭了。”
    夏母看了眼她忙碌的身影，叹了口气，手上的动作都慢了几分。
    她知道，夏漫大了，做事有自己的主张了……
    喝了些牛奶垫了垫肚子后，夏漫回房开始换衣服，不一会儿，便和夏母打了声招呼出了门。
    她看了看表，清晨8点，时间还早，所以她选择了坐公交。
    当夏漫再一次站在大楼安保处时，昨日的保安却一眼看到了她，拿出了登记本，招呼道：“还是去昨天那个拾色成人用品公司？”
    夏漫笑着应是，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一晚的时间，足够夏漫考虑很多事情。纵然她不愿意听向北辰的话，但她不得不考虑他所给建议的可行性。
    而现实也正朝着这样的轨道发展。
    夏漫早晨出门的时候收到一条短信，那是淘宝网给她的商品下架扣权重分的通知，而理由是售假。
    夏漫哭笑不得，但却不得不认真思忖应对的方法。
    余有年的工厂从来没给她授权，以前她也不知道，一般商品上架最好提供授权，否则一般当假货论处，等她知道的时候，余有年却变着法子转移话题，宽慰她让她放心别管这些。
    不得不说，在这一方面，夏漫深知自己绝对没有这样的未谋先知。
    走出电梯的时候，夏漫抬头第一眼便看见那硕大的“拾色”二字，忍不住叹了口气。最初走进这家公司时候，它还是个嗷嗷待哺濒临破产的小工厂，只占据了这一楼的一个房间，而现在，拾色越做越大，整层楼都变成了他们的办公场所。
    夏漫甚至可以想到，当余有年做自己的网络渠道时候，他会把这里拆分成各种部门，专心盯着网络销售。
    只是，那一天，却再也没有她夏漫的故事了。
    夏漫走进拾色的时候，前台的接待人员看见她愣了愣，但反射性地拒绝道：“夏小姐，余总不在。”
    夏漫莞尔一笑，也不和她多做纠缠，抿唇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请麻烦帮我转告下余总，我有个生意想必他很有兴趣。”
    见她说的信誓旦旦，浑身散发的气息不容小觑，前台也不敢善做主张，匆匆地跑进里面的办公室，不一会儿便微笑看着夏漫，示意她可以进去了。
    想想昨天的拒绝……果然只有利益才会让人去重视。
    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余有年正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一切。看见夏漫过来，他有些意外的招呼道：“夏小姐……”
    夏漫应声过去，与他比肩站立。
    越是高楼的风景越是壮丽。
    仿佛杭城的一切尽收眼底，看着芸芸众生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里奔波忙碌，而他们却站在顶端肆意指手画脚，收获成功的果实。
    这样的感觉，夏漫不喜欢。
    “夏小姐，你知道余某当年为什么要把公司办事处放这里吗？”余有年声音极轻，淡淡地问道。他今年三十有余，正是壮年，扩张版图的时候。
    夏漫听完他说的陷入了深思……
    这座大厦夏漫知道，在市中心的位置寸金寸土，在这座大厦的公司无一不是那些业内知名的公司，相对应的租金也不菲。
    她斟酌良久，试探性问道：“因为余总心里有抱负，一开始便想把拾色做成如今的规模，所以从一开始的选址便不会将就。”
    她用不将就三字形容余有年的想法。
    而这三字却深的余有年的心。只见他赞许的目光落在夏漫身上，微笑，缓缓认可道：“夏小姐还是如三年前那般机敏。”
    但也只是一瞬，余有年的笑容便消失了，他紧接着似是意有所指地补充了句：“这三年，实业越来越难做。我们一开始的货物是销往各种货架，超市，便利店……这三年，受网络购物的冲击太大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眸子微眯，打量的目光落在夏漫身上，“不过夏小姐却是有远见的人。这三年，我看你一年比一年好。”
    余有年说话时候眼中的情绪太过复杂，夏漫闪过头，避开他锋芒的双眸。
    夏漫将目光落在窗外。寸金寸土的大厦附近的绿化也不错，从园区内进来到大厦的路上遍布高大的梧桐树。虽进入了初冬，但他们仍生长的茁壮。
    夏漫忍不住惊叹道：“今天阳光真好。”
    她都能看见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稀稀疏疏地投下影子，让人心生暖意，让她将自己心里最后一丝忧虑都打消。
    她转过头，看向余有年，本以为自己会很不情愿，但最后却都化为轻轻浅浅的一句话。
    “余总，如果我说我想过的更好，想把我的网店一部分比例让给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