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散发着诡异的油墨气味,四周的石墙上悬挂着四十九盏灯,分成七排七列,呈方阵排布。所有的灯盏都由风麋鹿的筋骨制成,灯油由风麋鹿的血肉熬制而成,在火焰中闪烁着血红色的幽光,光影摇曳,四周阴影重重,如鬼影般可怖。
推门进入,白三的身形没入屋内粘稠的气息之中,风麋鹿的气息让他感觉到亲切,这是他体内自愈血脉之源,在这样的环境下吸食处子精气,让他有种落地生根的厚实之感。
此时,献祭者的双手双脚被四条黑锁链锁在屋内,与四面石墙紧固相连,血红色的幽光投射到她娇弱的身子上,逐渐延伸到她那张柔弱的脸庞,她双眼低垂,怨愤而吃人般的眼神直直地射在白三的身上,怒火要将白三燃烧殆尽一般。
“我水家不会放过你……”
献祭者的声音极为低沉,透着无力,她浑身颤抖,带动着双手双脚黑锁链的颤动,发出“蹭蹭叮叮”的声响。
她就是水淼,目睹着水家同伴与洛桑身陷阵法,她却无能无力,内心的焦灼与担忧摧残着她的精神,三天三夜不吃不喝,进一步摧残着她的身体。
眼下,她感觉自己快要油尽灯枯,她很不甘心,恨不得化成厉鬼绞杀白三,只可惜她已无法做到……她目光游离,诸多往事如浮光掠影般闪过,令她不由得心生恐惧,如果死去,那些将不复存在,那些事,那些人,还有他……我不能死,我要活着,她目光中重燃起一丝生气,开始闭目修炼起来。
“嗤嗤……”
黑锁链突然灼热起来,一缕缕吸力将水淼重聚的力量拉扯出来,分化为一道道细流,沿着黑锁链往四方石墙流去。
细流跟着没入那四十九盏风麋鹿灯内,被火焰焚烧成团团烟尘。
如同嗅到了食物的气息,白三长吸了口气,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他平静地说道:“没用的,献祭者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等着献祭仪式的完成。”
说着,他平静的目光绕着水淼的身体打了个转,表情极为认真,竟然毫无亵渎之意,他赞叹了一声:“阴差阳错,你竟然是三品丹药师,灵魂之力如此充盈,免去了我再去寻找其他祭品的麻烦!”
他转身,开始绕着那些风麋鹿等行走。
亲切的气息让他感受到身心的共鸣与愉悦,他体内的血脉便是风麋鹿血脉,一种可以自愈的特殊血脉,在他觉醒之初,被他的爹娘强行植入体内……过往的经历在他看来,已不再重要,他在森角域觅得一席之地,在那等地下阴暗之地,他一路杀伐,同样进行过多次的献祭仪式,实力飙升极快,濒临相士之时,又被黑奎门门主委以重任,前来青州发展势力,欲站稳脚跟。
大业将成,献祭仪式终将开启。
白三目光掠过石室之窗,银月已有成圆之象,算算时间,也只在半个时辰之后啦。
“头领,属下有事禀报。”
一名手下急匆匆地赶来,神色慌张地跪在石室外的院子,身体有些瑟瑟发抖,也不知道害怕还是因院中寒冷所致。
“说。”白三皱眉,声音依然平静。
那名手下犹疑了片刻,终于硬着头皮说道:“刘老……刘老他们全军覆没了……”
“恩?”白三缓缓的走出石室,来到银色月光之下,目光悠远地看向山谷之外,落至那片矮壮的红树之上,此前他曾在那处位置发现了一些动静,但并未捕捉到敌人的踪迹,看来自己还是有些大意啊。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白三挥了挥手,让那位下属下去。
那人脸色犹豫地片刻,终于咬牙说道:“头儿,据查,那座灭灵阵的确是被破了!”
“黑翎鸟已回,灭灵阵自然被破了,除此之外呢?”白三手指微动起来,吓得那人缩了缩脖子,猛地吞了几口唾沫。
“据查探,破阵者的实力仅仅是三品骁骑,这……”他顿了顿,忙道,“属下猜测,是不是战神府来人了?毕竟有消息说他们正出发前往青州,欲观摩这一届的狩猎之战。”
“战神府来人?”
白三眼神微微一凝,眉头翘起,凝聚出一丝凝重,他若有所思道,“能破普通五等阵法的三品骁骑,青州城自然是没有的,倒是真有可能是战神府之人。不过……战神府弟子行事多张扬,如果是阵法天才,早已经冒出头来,所以我猜想,应该并非战神府之人……”
“那有没有可能是水家或者洛家来人了?”
白三神情笃定,摇头说道:“他们现在自己都顾不上,哪里顾得上一些普通弟子。”
那人附和道:“也是,现在花家和将家紧锣密鼓准备对付水家和洛家,那些有点实力的长老当然无法分心至此……”
“不要胡乱猜测了,三品骁骑而已,还能翻得起什么浪来。”
白三有些不耐烦起来,他挥了挥手,喝退那人,吓得那人连滚带爬往庭院外走去。白三看着那人的身影,眼眸中掠过一丝不屑,步入相士以来,他的心性乃至行事风格都内敛起来,熟知他的人都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变化,但都被大家认为是暴怒之前的平静,让那些人更加畏惧。
但却少有人知道,他这都是为了接下来的献祭仪式所做的准备,接受献祭者,必须心静如水,不然将会面临反噬的危险。
反噬对他而言,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暗伤爆发,爆体而亡。
步入相士,他还未能彻底解决掉体内的暗伤,他想凭借这一次的献祭仪式,一次性解决这个问题。
“月圆……”
白三嘴角掠出期待的笑意,旋即折身返回石室,献祭者的声音响起,已然带着一丝生气:“我们水家来人了!”
“可能吧。”
白三知道水淼听到了下属的话,他毫无所谓,听到了又如何,不过是激发了祭品的些许生气罢了,圆月将至,就算是水家家主来了,也短时间破不了我这座阵法。
半个时辰……
他的神情逐渐沉寂下来,眼神里的精光越发浓郁,旋即双手持印,一道螺旋状的灵魂之力从他双手之间飞驰而出,打在了四条黑锁链上,“哗啦”声响中,四条黑锁链如同被巨大的力量拉扯一般,震动传至石墙面,冰冷的石墙面上灯火摇曳,荡起了一层轻波。
“出来吧,祭灵之阵。”
随着白三冰冷的声音,石室轰然一震,一道璀璨的青色光芒将血色风麋鹿灯光覆盖,顷刻间射出天窗,化成一道璀璨的光柱射向半空。
“嗡嗡……咚……”
天空如同有巨大的钟鼓敲响,跟着有着一道道战气阶梯从虚空浮现出来,一阶阶叠加往上,共九阶,与那面突然出现的方台接壤在一起。
“兹兹——”
数道紫色的雷电光芒从方台上空三四米处射出,交聚成一个巨大的雷电之球,雷弧暴动之间,尖锐的声响传遍半空,耀眼的光芒跟着将整个山谷都照亮。
祭灵之阵,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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