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大明成化年》第九十九章 伴君如伴虎

    见谢宇还是有些束手束脚的,朱见深倒是心中放心了不少,只道他和那些寻常的草民没什么大的区别,并不是哪个朝中的大臣故意安排的“你这秀才姓甚名谁何处人氏啊?怎么能知道朕来此处了,与朕我说说吧”
    一听正茬儿到了,谢宇不敢怠慢道“草民姓谢名宇,北直隶吴桥人氏,前日里随贾大人呈递公文,恰巧瞧见圣上您进屋歇息,我看那厂公大人对圣上恭敬非常,便知道圣上的身份非同一般,这才有了草民今晚的所为”
    “哦?谢宇,你倒是有心,比那贾冰还要强上几分,不过你方才写得那出戏,似是有影射朕的内臣门达,当真有此事么?你可要照实了回答,欺君之罪株连九族,朕提醒你一句,万不可信口雌黄”朱见深话锋一转,突然正色道
    谢宇闻言也是正色道“启禀皇上,草民的话句句属实,那戏文也是事实所改,沧县的万千百信皆可为证,此事绝无虚假”
    一听谢宇回答的笃定,朱见深面色便有些难看“门达当真是有些跋扈的过份了,可惜他办事用心倒是颇合朕的心意,可惜了啊,谢宇,朕问尔,你和李阁老是什么关系,朕看你与此事过从甚密,绝无可能与他没有半点瓜葛”
    闻听此言谢宇又是一惊,心说这朱见深简直是人精啊,一眼就看出自己的端倪不说,几句话又问出了自己和李贤的关系,成化皇帝这才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就这么精明,以后怎么就突然成了春药爱好者了,真是离奇的很
    “启禀皇上,草民乃是机缘凑巧救了那李阁老的性命,李阁老感念草民的救命之恩,就许草民我拜到了阁老的门下,如今因沧县的事,草民已与李阁老暂时分开,也正因如此才有机会得遇圣驾,如今学生我为老师出头,也当是天经地义,还请圣上明鉴”谢宇思前想后决定照实了说,这皇帝不像贾大人那般好蒙骗,若是有一句假话被他当场识破了,免不了就要因此倒霉,不如说些早晚也要被他知晓的大实话,还能在皇上面前落得个老实人的印象
    朱见深闻言却是古怪的笑了笑“好一个天经地义,你当朕是傻子么,李阁老的眼界如此之高,即使你谢宇有几分小聪明,又如何会入的了他的法眼,若是只因你救过他的缘故,他大不了许你个前途便好,也犯不上收你为徒,朕让你照实了说,你莫不是认为朕很好糊弄么?”
    眼看朱见深一脸不悦,谢宇心说这伴君如伴虎啊,自己还真得想想职业规划了,这个猴精的皇帝看起来可不好对付的很啊
    “草民不敢,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只不过草民昔年曾结识两名西夷教士,从他们手中习得了一些机巧之术,近可以使田亩增收以稳民心,远可以利弓弩火器以勤远略,李阁老心系天下苍生,认为草民之所习可堪大用,这才允草民拜师于他”谢宇临时编了个瞎话说道,他可不想提什么于谦,眼前朱见深他爹可是被于谦坑到蒙古放了几年羊,他朱见深也是吃瓜落险些被叔父代宗皇帝废掉太子之位,再说他自己本就不是什么于谦的徒弟,根本没有必要触这个雷区
    朱见深听了谢宇辩解的话,思量了片刻点头道“我大明的生员拜那蛮夷为师确实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你谢宇不愿提及此事,倒也算情理之中,不过你口中所述夷人之机巧当真如此精妙,竟连那李阁老都大以为然?”
    谢宇知道自己算是糊弄过去了,忙舒了一口气“皇上明鉴,彼西夷所在之欧罗巴洲如今已断绝蒙元之乱,百业复兴能人辈出,取美洲之红薯为粮,其种不占良田,山地劣田皆可丰收,又习我大明之火器加以改进,如今更是已有所成,若不是草民我巧遇彼国教士,却也是难以置信”
    谢宇所言朱见深闻所未闻,但是却听得似有几分相信“朕在朝中批阅市舶司所上的折子时,曾闻彼西夷之人有零星来我朝者,皆是衣不蔽体野蛮之相,偶有商贾也尽贩些粗陋无用之货,哪像你之所言,竟在那机巧之术上犹胜我大明三分,莫非又是虚言在糊弄朕不成?”。
    朱见深的疑惑也不出谢宇的所料“草民不敢,陛下应知彼西夷之欧罗巴洲幅员岂止万里,洲内王国林立大小强弱差之悬殊,国与国间常不通语言风化,往来我大明之夷人来源颇为驳杂,粗略算来就有那欧罗巴人,奥斯曼人,东察合台人,其间自然良莠不齐优劣悬殊,若我大明将其一概视为蛮夷,怕以后倒会吃了那些蛮夷的亏啊”
    此言一出朱见深倒是颇以为然“你之所言却也不假,昔年先皇成祖爷遣郑公公下西洋,曾留下过海图纪略,那郑和海图朕年少时还曾因好奇翻阅过一次,大洋极西之地确实邦国林立语言风俗尽皆不通,想来你也未说那虚言,此事若是可行倒是大明的万民之福,也难怪那李阁老对你如此看重”
    说罢朱见深语气一顿“既然李阁老认为你谢宇人才难得,朕也权且相信阁老的眼光,你明日便随朕进京,也好与那门达当面对质”。
    “草民谢主隆恩!”谢宇忙又叩首道
    朱见深见状无奈“你这不伦不类的礼数到底是从何处习来的,真是肉麻可笑,如此作为莫非是想求朕赏你个官做做?朕赐你个钟鼓司大使当如何?”
    谢宇闻言慌忙再次叩首“皇上饶命!草民不敢!”
    朱见深看谢宇慌乱的样子被逗得哈哈大笑,一边笑着一边走出了厢房,也不理尚还跪地不起的谢宇,看起来心情倒是不错
    谢宇此时心中却是才松了一口气,谁说明代皇上都是傻子的,莫说别的皇帝,就这个成化皇帝朱见深,谁把他当傻子绝对会死得倍儿惨,除了还有点儿年少轻狂,少了些老成持重外,这朱见深简直是个人精,自己在他面前想编个瞎话都得如履薄冰的思虑再三,如今跟着皇上回京城倒是不用怕那吕万了,前途虽是喜忧参半,但却基本扫清了门达这个朝中的大碍,也算是斩获颇丰,总体来说,自己这票虽然干的有些欠考虑,但终究还是不亏的
    哪知第二天,天才蒙蒙亮谢宇便被人吆喝了起来了,迷迷糊糊的穿了衣服走出行辕才觉得事情不对,行辕外只有一顶小轿,四个轿夫一个个面上都有胡子,竟不是那东厂的番子,才待惊奇却见尚公公和那周公公从轿子后面绕了出来竟也是面上有了胡子,原来都是贴上去的冒牌货,看样子这朱见深回京似是比出京还要隐蔽些
    谢宇刚要向二人行个大礼,却被那尚公公拦住了,只见他说道“微服出巡,不必向咱家行大礼,起轿!”
    一听这就要走,谢宇忙是惊道“生员的拙荆还在城中,这。。。”
    尚公公闻言不耐道“无妨,自会随咱家的钦差仪仗还京,大老爷们婆婆妈妈的做什么,且不知那大丈夫何患无妻的道理?”
    谢宇闻言连连点头称是,心中却是好笑,心说你个太监还教训我,你也就是说说,老子看你可怜不和你计较
    尚公公和周公公二人骑着马一个走在轿前一个跟在轿后,而谢宇则是连马都没有,只能跟在轿子旁边腿儿着,一行人里属他谢宇等级最低,抬轿子的都是**品的侍卫,所以这一路上免不得被那一众太监呼来喝去的,弄的谢宇心中极是郁闷
    谢宇郁闷了那朱见深倒是挺开心,轿子坐烦了还能下来溜达几步,俩公公一刻不停的护在朱见深周围,皇上一下轿,这两位公公就得跟着下马,这马呢就得让谢宇牵着,谢宇自己走都觉得累,再牵着两头牲口,弄得他更是觉得腿都快迈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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