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士允素真》第111章 路遇

    “除了你，我还能去相信谁？”素真说的是心里话，这话让陈士允笑了，他把素真抱进怀中：“那我也一样，除了你，我还能信谁？”夫妻彼此都是对方的唯一信任的人，这种感觉真好，素真靠在丈夫怀中，这么一想，端午那日进宫，就不显得那么艰难了。
    端午是大节，这天素真他们起的很早，梳洗完穿上礼服就准备往皇宫出发，苏嬷嬷已经带着丫鬟端着粽子和雄黄酒过来，素真夫妻拿起筷子，吃了一个粽子的角，喝了一口雄黄酒，走出挂满了菖蒲的屋子，今日要动用仪仗，今日要穿礼服。
    素真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王妃礼服，似乎已经有很久没有穿上这一身了，翟冠、霞帔、红色大袖衫，翟冠上的珍珠，在那闪着幽幽的光。连奶娘怀中的希希都穿了一身缩小版的郡主礼服，除了因为她年纪太小，还不能戴上冠子以外，希希伸手摸着自己身上的衣衫，对素真道：“娘，这衣衫好扎脖子。”
    礼服用缂丝织就，上面还要根据缂丝的纹样顺势绣上礼服的纹样，和希希平常穿的以舒服为主的衣衫不一样，难怪希希会觉得衣衫扎脖子。
    抱着希希的奶娘已经笑了：“小郡主，这也难得穿上几次，您就别去抓脖子了。这有块松江布做的手帕，垫在脖子上就不怕了。”
    希希的唇撅起来，素真把女儿接过来，亲自把松江布做的手帕垫在希希的脖子上，这会儿希希不觉得衣衫扎脖子了，可是，好热啊！
    “娘，好热。”希希年纪小，更耐不得热，素真只能让丫鬟给希希扇着风，摸一下女儿湿漉漉的头发：“等进了宫，行过了礼，见到了太后，那时候再脱，好不好？”
    希希的唇撅的更高，可是看着素真的脸色，希希知道今天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有重重地点头。
    希希这不情不愿的样子让奶娘看的笑了：“小郡主还不知道，天下有多少人会羡慕小郡主这一身礼服啊。”
    “我的女儿，不愿意受束缚太平常了。”素真摸一下女儿的脸，不但是希希，自己也不愿意受束缚，可是这天下，哪有人能事事如意呢？
    亲王仪仗已经在府门外摆开，素真和陈士允不能同乘，按理孩子们也要各坐各的，不过因为他们还小，也没人挑这个刺，陈士允独自坐在车上，素真带上孩子们上了另一乘车，前面的引导得到指示，在前面开路，仪仗缓缓地从王府大门前离开。
    虽然脖子上垫了块手帕，可希希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低头看着襁褓之中只晓得吃手指的弟弟，希希有些不满地问：“为什么弟弟不需要穿这样一身？”
    “弟弟还小。希希，今日进宫之后，弟弟也许就会有名字了。”
    有名字？希希的注意力立即被这句话吸引过去：“为什么之前弟弟都没有名字？”
    “因为要等陛下，也就是你的大伯赐名。”素真不管希希听懂听不懂，也要对女儿解释。希希哦了一声，看着外面：“娘，怎么今日外面没有人。”
    真是个什么都要问一遍的好奇的小家伙，素真捏捏女儿的鼻子：“好了，进宫可不许这样问了。”
    希希双手托腮，一脸无聊，素真把女儿搂进怀中，这两天对女儿说的话太多了，有太多话女儿也不明白，只有慢慢地等，等着她明白的时候。
    仪仗在皇宫门前停下，换上软轿进宫，素真和陈士允夫妻也在这里分开，陈士允往大殿去朝拜天子，素真带着儿女往后宫，前去参见皇后。今日允许入宫的，除了宗室王和公主们，还有勋贵也在名单上，皇帝务必要在天下人面前表现出他们兄友弟恭，十分友爱和乐融融的样子。
    看着熟悉的宫道，素真想起第一次入宫的情形，那时候素真对未来，抱有怨恨，对自己的丈夫，抱有一种敌意。现在不过短短几年，丈夫已经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了，而身边也多了儿女。
    软轿突然停下，春英的声音从轿外传来：“王妃，前面是苏贵妃。”
    “避开，请苏贵妃先行。”素真低声吩咐，但轿外又响起另一个声音：“给吴王妃请安，我们贵妃说，许久不见吴王妃，十分想念，不知吴王妃能否和我们贵妃叙话？”
    自己的表姐，这点脾气真是改不了。素真垂下眼，虽说亲王妃是可以和贵妃抗礼的存在，但还有长幼之别，况且从她们各自丈夫的身份上来说，素真都不能推辞，于是素真在轿内微微点头，内侍已经把轿子放下，春英掀起轿帘，素真看见苏贵妃的轿子也掀起了帘子。
    苏贵妃身边也带着个孩子，孩子发上束着小小金冠，看来，这就是整个皇宫唯一的男孩，皇帝的长子，苏贵妃所生的那位皇子了。
    苏贵妃看着正眨着眼看着自己的希希，对皇子微笑：“我儿，这是你二婶婶，那是你二婶婶生的堂妹。”
    皇子依言下轿，走到素真面前对他作揖：“给二婶婶请安。”
    不等皇子行礼下去，春英已经代素真扶住了皇子，素真对皇子微笑：“起来吧，你很小的时候我见过你一面，没想到就这么多年过去了。”
    “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表妹还是和原先一样，不肯自己先下轿。”苏贵妃说着话，扶着内侍的手从轿中走出。
    “不过是因为，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贵妃。”素真说着走下轿，两人彼此对视，苏贵妃又笑了：“表妹的口齿竟比原先伶俐多了。我记得表妹当年十分沉静，那时候祖母还说，她说，府上所有的姐妹，都没有表妹得她心疼。”
    “是啊，我毕竟是外祖母老人家唯一的血脉后人。”素真当然知道苏贵妃这话是什么意思，索性抢在苏贵妃之前说出这句话，果真苏贵妃的神色变了，她的面上渐渐浮现出傲慢和恼怒。
    素真不动神色地看着她，这么多年下来，苏贵妃其实也有变化的，可是她骨子里爱炸毛的性情，是怎么都改不了的。然而就是这样骨子里爱炸毛的人，石皇后却拿着苏贵妃没办法，原本素真是以为，这是石皇后故意的放纵，可这几年听说的一些事，却让素真觉得，也许事情不是自己想的这样。
    “祖母唯一的血脉后人，我倒忘了这点。”苏贵妃吸气呼气，过了很久才从牙缝中挤出这么一句。
    “贵妃不记得的事情或者还有很多。”素真微笑着说了一句，就对苏贵妃道：“今日是端午节，陛下上个月就下过旨意，命我们夫妻今日进宫，共赴家宴。这会儿我还要去娘娘那里，就不及和贵妃您叙话了。”
    说着素真往前走，苏贵妃看见素真连招呼都不肯和自己打一个，再想一想自己已经不是头一次被素真这样无视，于是苏贵妃的面色越来越难看，皇子在旁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娘，小声叫了声：“娘，不是说，今儿要去皇祖母请安？”
    是的，今日自己要抢先一步前往太后宫中，好让众人知道，石皇后虽有名分，但没有儿子，石皇后的未来还要依靠自己的儿子。于是苏贵妃对儿子露出笑：“是啊，娘忘了，哎，她不光是你二婶婶，还是娘的表妹，娘许久没见她，很欢喜，就不由说多了话。”
    皇子嗯了一声，苏贵妃也就带着儿子重新上轿，上轿之前苏贵妃回头看向素真离去的方向，不管怎么说，顾素真，你这一次很难逃过了。
    这个小插曲对素真来说算不得什么，毕竟素真已经很习惯自己的表姐这样的挑衅了。
    轿子来到皇后殿外，内侍已经等在那里，看见轿子落下，就抢上前给素真打起轿帘：“给吴王妃请安，娘娘一早就在等您，还说，今日可要好好地说说话。”
    素真还没来得及说话，内侍已经看见希希了，又对希希行礼下去：“给小郡主请安，小郡主真是冰雪可爱，难怪娘娘一早就在念叨，还和公主说，从此有人陪着玩了。”
    从此有人陪着玩了？素真心中生起警惕，但面上却笑着道：“好伶俐的一张嘴，原先我竟没见过你，想来是刚来不久。来人，赏，赏双份。”
    那内侍急忙跪下给素真磕了个头，就站起身做个请的手势：“王妃您是贵人，况且您原先进宫都少往飞霜殿去？怎么会记得奴婢们这样的人呢？奴婢原先是服侍过吴太妃的。”
    那时候的飞霜殿素真去的不多，没见过也太常见了。素真又打量了这内侍一眼，能从吴太妃身边来到皇后殿，这不是一般的机灵，而是非常的机灵。不过留给素真思索的时间不多了，皇后殿内已经走出宫女，这是石皇后的贴身宫女，亲自来迎接素真，可见对素真的重视。
    素真牵住女儿的小手，对这宫女露出笑容。宫女已经上前对素真行礼：“给吴王妃请安。方才娘娘就问起您了，晓得您和贵妃在那说了几句话，娘娘还笑着说，毕竟是表姐妹，和别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