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隋风云张青仁秦嶷》第132章 京师有女名庄容

    庄栋讶然一惊。他只知宇文承都功夫极高,而文采虽不能称卓然,却也是难得一遇的好手,却不知他竟然如此熟知音律!
    亭中的琴声突然一滞,转而音律一转,比之方才,更是细滑。
    宇文承都微微一诧,随即改口,依旧轻吟:“动雾以徐步兮,拂声之珊珊。望余帷而延视兮,若流波之将澜。奋长袖以正衽兮,立踯而不安。澹清静其兮,性沉详而不烦……”
    庄栋更是一惊,口中连连嗟叹。一副自愧不如之情。但听得此曲《流波》,不禁面色一正,道:“容儿,休要胡闹,是宇文将军到了。”
    那小亭四周,都用珠帘遮了,亭中之人,隐隐约约看不清楚,却也能辨明是一妙龄女郎。
    那女郎听宇文承都如此轻吟,不由得也是一叹,如今又听见是大将军宇文承都,只得曲调一正,弹奏起一曲《迎仙客》来,这一曲乃宾主酬答之乐,曲调也如是雍容揖让,肃接大宾。
    庄栋“呵呵”一笑,道:“将军,却是小女庄容弄琴,技艺粗陋,让将军见笑了。”
    宇文承都摇了摇头,正色道:“闻小姐弹琴,如闻仙乐,何来粗陋之说?却是承都不合开口,扰了小姐雅兴,是承都唐突了。”
    亭中女子,姓庄名容。
    庄栋干笑几声,道:“说来也不怕将军笑话。老朽子息艰难,年至四十,方方育有一女,取名庄容,自小便当个男孩子教养她诗词文章。也算是小有所成,今日不料班门弄斧,让将军见笑了。”
    宇文承都连连摇头,道:“小姐才气好得很,承都愧不敢当。”
    却听庄容在亭中轻声说道:“爹爹,方才听宇文将军一语道破女儿琴意,当真是得逢知音。还请爹爹请宇文将军献上一曲,由女儿瞻仰一二。”
    这句话说的柔柔的,却又清脆,宛如出谷黄鹂。说不尽的悦耳动听。
    庄栋脸色一僵,暗道:“这丫头,全然没有姑娘的样子!”当下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宇文承都。
    宇文承都当即会意,道:“承都一介匹夫,不过是恰巧说出了姑娘琴意,自己哪里有什么琴技,还是莫要弄丑的好。”
    庄容低低一笑,道:“小女子早闻将军乃当世英雄,难道还怕区区一只琴不成?”
    宇文承都心中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暗道:“有其父必有其女!老爹喜欢用激将法,女儿也是!”
    当下,他只得清了清嗓子,朗声道:“那既然如此,就只得怪宇文承都唐突佳人了。”说着,轻移脚步,往那亭中缓缓走去。庄栋自然而然的跟了上来。
    宇文承都掀珠帘而去,一见庄容,却是心思大动,整个人都呆住了。
    初见,惊艳。惊为天人!
    只见庄容方当韶龄,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肌肤胜雪,娉婷如柳,容色绝丽,娇美无比,面上不施半点脂粉,却是眉不描而翠,唇不点而红,长发披肩,全身白衣,如夏日荷塘中一枝亭亭玉立的白荷花般清丽脱俗;似春深梨树上满枝欺霜胜雪的白梨花般不可逼视。头发上并没有这凤簪,那珠环的,只是束了条金带,灿然生光。此刻,正双手附在琴上,微微垂着双眸。
    以宇文承都这般定力,竟也因心中不由自主涌起的惊艳感觉而略一失神。
    随即,宇文承都连忙将眼光挪开,略显尴尬的看向一边,努力保持住自己的心性。
    庄栋也是无话可说。
    庄容微抬臻首,看着面前这个一身金甲的昂藏男儿,随即身子如扶风摆柳站起,盈盈一礼,朱唇轻启,道:“小女子见过宇文将军。”
    宇文承都忙不迭的虚扶一下,道:“小姐客气了。”
    两人颇觉尴尬,宇文承都连忙干笑一声,道:“刚才从花园外面经过,听闻仙乐入云,不由低吟几句,倒叫小姐笑话了。”
    庄容淡淡一笑,道:“将军英武非凡,想不到竟尚有如此才华,小女子倾慕正紧,何敢谈笑话?今日还请将军为小女子弹上一曲,也好让小女子日后瞻仰。“
    宇文承都看了庄栋一眼,见庄栋脸上微微僵着,却也没有阻拦的意思,便开口道:“那承都献丑了。”说罢,便端坐在庄容对面,将那只琴掉了个个,道:“承都弹的不好,献丑了。”说罢,手指一压,一声清响。稍稍一顿,接着便如同疾风卷骤雨一般弹了起来。气势如长戈大戟,金戈铁马般浩荡峥嵘。
    庄家父女初时未听出是何曲目,过了一会,这才听出,宇文承都竟然是用这古琴,弹奏出了琵琶曲《十面埋伏》!
    但见宇文承都双目微眯,颈连肩,肩同臂,臂使指,十指连动,切、打、扣、抹、弹、分、遮、划、排,诸般手势变换无穷,一曲下来,起承转合,一气呵成,当真是豪气峥嵘。端得一大师手笔。
    琴声缓缓收住,可父女二人却是过了片刻,才方方回过神来。
    宇文承都弹的兴起,琴音方方一收,便接着按心境,又起一曲。只不过,他却是不知,自己的心境,完完全全的被他这一曲释放了出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回过神来的庄容,听出了琴声的意蕴。突然脸红了起来。
    后堂里,庄栋同宇文承都相谈,其乐融融。
    庄栋不禁喟叹,道:“将军一身功夫勇冠三军,文采则是自先皇便显于朝堂,可谓是‘上马如无敌天神,伏案做救世名臣’了。今日一见,竟不料竟然尚通熟音律如厮,当真是天机迅发,令人叹为观止啊。”
    宇文承都不禁连连摇头,道:“这算得什么,全是我恩师的功劳罢了。”
    庄栋眉头一皱,道:“听闻将军恩师乃是前朝大都督鱼俱罗,虽然也是万夫莫当,人号‘春秋为刀仗,人追关云长’的,但似乎却是不如将军这般……”
    宇文承都只是不答话。
    庄栋见他不语,也不好意思再行发问,只得说道:“也是老朽糊涂,一个人若真是有如此本事,哪有轻易卖弄的道理?旁人不知,也是理所当然。”
    却见宇文承都摇了摇头,道:“庄大人此话虽是不错,安在我等身上,却是错了。庄大人坦荡君子,当以君子之礼相交,却是不该瞒你,只是……算了,便与你说了,还望庄大人可以为我保守此秘密。”
    庄栋见他诚恳之至,连连点头,道:“这个自然,将军倾心相交,我岂有不守口如瓶之理?”
    宇文承都点了点头,笑道:“我自知大人贤明的很。我有两位恩师,一位,便是方才大人所说的鱼俱罗大都督,另一位,则是我要细说的了。只不过,我那恩师的名讳,我确实万不敢提及的,也便说说他的本事吧。”
    庄栋点了点头,道:“将军说罢,老朽愿闻其详。”
    宇文承都笑道:“世言‘文武双全’已是极好,可我那恩师,却是学究天人。兵锋战阵、斗将骑射、三教九流、五行八卦俱都是上上之数。这等人,举世只怕也没有几个吧。”
    庄栋更是一惊,道:“世间竟有此等人物?”
    宇文承都摇头“呵呵”一笑,道:“我都不知道我这恩师有几个脑子!若说兵刃拳脚,十八般武艺,样样天下可谓独步;排兵布阵,几可有撒豆成兵之能;诗词歌赋,俱是小菜一碟;琴棋书画,更是无所不通。到后来,我去拜鱼师父为师时,他随紫阳道长修行,又迷上了周易五行,八卦占星之学,以他的天赋,只怕,此刻又已经是卓然超神了。胸中真是包罗万象,令人叹为观止!我从他那里学来的,不过是些皮毛罢了。”
    这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庄栋必定以为他在吹牛,可却是从宇文承都嘴里说出,庄栋不由得不信。当下,只是惊讶的张大了口,嘴巴能塞一个拳头。
    宇文承都“呵呵”一笑,轻酌一口酒,不再多言。
    庄栋愣愣的回忆这两年前的往事,薛道衡却是陡然给了他一拳头,说道:“这家伙,又发呆了。”
    房彦谦呵呵一笑,道:“非也非也,怕是老庄一想起当日即将血溅金殿,就想起了那个要当自己乘龙快婿的宇文承都了。”
    庄栋面色一沉,道:“瞎嚷嚷什么?我女儿还未出阁,你们俩当伯父的,却怎生为老不尊,整日这么说道,岂不是坏了我女儿的名声?”
    说着,两只眼鱼泡一样的瞪着眼前的二人,道:“你们又不是不知,我这女儿和那燕王的世子,尚未出娘胎,便定下了姻事。罗成小时又来过几次,和我那容儿也玩的来。只待我这准女婿年满十八,我女儿便要嫁过去的,一个女儿,怎能许两家人?”
    房彦谦眉头一沉,道:“老庄,可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说你那宝贝女儿,可是也对那宇文承都……”
    庄栋双目一眯,道:“谁说不是!我正为这事着急呢!承都这小子也是厉害,只不过与容儿见了一面,抚了两琴,便让我那傻女儿念念不忘了。我与她说这些老话,她还说什么,这是我答应的人,不是她答应的,要嫁的话,我自己解决。真是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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